第34章 《本丸观察日志》

    烛台切光忠正在找明石.国行。

    在全本丸付丧神——连三日月宗近也包含在内——都在大扫除之际,唯独明石.国行不见了人影。

    鉴于明石.国行一贯的躲懒表现,烛台切光忠觉得有必要把这振铁定又是不知道藏到哪里睡觉去了的太刀给揪出来。

    ……连年幼如审神者都在干活了,明石.国行你好意思继续偷懒?!

    在整理完厨房后也没看见明石.国行出现的烛台切光忠决定先去找这振刀好好聊一聊何为“团结友爱”的协作精神。

    只是没有多远,就听到厨房里“哐”的一下有不知什么东西砸到地上的声响,惊得他赶忙往回走,只担心是不是自己先前有什么没放稳妥给摔了。

    ——然后就很尴尬地跟摔了水桶的五花太刀面面相觑了。

    “三日月殿,你这是……”烛台切光忠一言难尽地看着一地的水,对这振天下五剑的家务水平颇为无奈。

    三日月宗近看起来有点儿狼狈,身上沾了不少灰,裤脚和袜子也被水打湿了一半,他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的犹豫,脸色略微苍白,眸中的新月像是坠进了浅溪里,清凌凌的,又似脆弱得会一触即碎。

    “我来打个水,”三日月宗近好像后知后觉地弯腰去捡桶,一边声音平稳地解释到,“结果没提稳就给脱手了。”他走过去重新拧开水龙头接水,笑着说:“这点事我还是做得好的,刚才只是不小心而已,你忙你的去吧?”

    ……就算你这样说,这种事情上我也完全不敢信你啊!

    烛台切光忠叹了口气,拿来拖把动作麻利地开始收拾残局。

    “说起来明石上哪儿去了?”烛台切光忠突然想起,问。

    “……唔,”三日月宗近眨眨眼睛,面不改色,“之前我有将内番都拜托给他,现在大概还在忙?”

    “留他在本丸就是要负责内番的吧。”烛台切光忠简直心累,“这种总想着要偷懒的性格还真是叫人为难——不,我没有在说你,三日月殿。”瞥到五花太刀发飘的眼神,烛台切光忠连忙解释,但受到了某种微妙嫌弃的三日月宗近已经瞬间陷入了低迷情绪。

    “……”画风明显违和的天下五剑令烛台切光忠愣是没敢再开口,眼睁睁看着接满水的三日月宗近拎着桶脚步沉重地慢吞吞走出厨房后才大喘了一口气,却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是哪里不对呢?

    他想了想,没找到答案,便暂且压到心里,转而去考虑明石.国行的事儿了。

    突然间变得奇奇怪怪了的三日月宗近晃回了储藏室的酒窖里。

    黑漆漆的酒窖中,他看不到审神者的位置,却能透过灵力清晰感应到审神者的所在。

    于是太刀不由自主露出了一个软软的微笑,仗着黑暗中人类的视野也被阻隔,肆无忌惮地任敛在眸中的月与水碎裂,无声在衣襟上晕出一点深色。

    夜视能力其实很不错的空矢:“……”我就说这刀有毛病!

    总是在笑着的神明终于悄然落下了泪水。

    那滴被忘却了重量的眼泪,褪去悲绝的血色,清澈得不可思议。

    可他大概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这一刹那的脆弱,只专注地凝望着审神者的方向,即使双眼所看到的只有黑暗。

    而后,向自己走来的年少的审神者,脚步轻盈到几不可闻。

    ——唯有金属撞击的声响轻细短暂却分外清晰。

    这样的声音,他很熟悉。

    有太长一段时间,他被囚于这片黑暗里,镣铐加身,孑然一人。

    三日月宗近微微睁大了眼睛。

    站在他面前的少年,脸色平静,仿佛无事发生。

    ……所以啊,净化神明堕落所留下的痕迹,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呢?

    “我收拾了一下,你觉得怎么样?”

    从黑暗中走来站到了自己面前的那个少年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询问。

    “如果我说怕黑的话,您会愿意给我一盏灯吗?”

    他不答,只笑着反问。

    “不行哦。”少年拒绝得毫不犹豫。

    “怕黑的话就自己去找一盏灯,总指望别人可不行。”审神者这样说。

    三日月宗近微笑听着,却不做声。

    审神者平和地注视着他,“去找一盏灯吧,三日月宗近殿下。”

    三日月宗近眨了下眼,一脸委屈,“您真的不愿给我一盏灯吗?”

    太刀以一贯的语气玩笑似的抱怨着,明晃晃的笑意在他好看的眼睛里摇曳,像是暄风吹落繁花。

    然而人类依然不为所动。

    “去提一盏灯来吧。”

    “自己找到的那盏灯,才能真正照亮要行进的方向。”

    他只是这样说着,和这黑暗一样幽深的瞳眸里无波无澜。

    三日月宗近笑容不变地应了一声“好”,转身便要再次离开。

    “三日月宗近殿下。”审神者突然出声。

    三日月宗近稳稳地停下了脚步。

    期待的情绪瞬间激荡起来,在这个刹那,胸腔内名为“心脏”的器官似乎都因紧张而快要罢工。

    终于,少年缓慢而认真地开口了,他说——“要不你先把手里那桶水放下再走?”

    “……”

    感情受到极大创伤的国宝太刀一时间委屈得像个宝宝。

    然而审神者的内心毫无波动。

    就你戏多!谁还不是个一岁零万多个月的宝宝了咋地?

    ……不过欺负小孩子确实不好,虽然这个宝宝已经一千多岁了,可是……

    他长得贼好看啊!!!

    就是颜控得这么理直气壮的审神者眨了眨眼睛,情不自禁高高翘起了嘴角。

    “三日月宗近殿下。”

    他又喊了一声。

    好看得超标的太刀一脸可怜巴巴地回过了头。

    然后——

    “别着急,去找一盏灯来吧。”

    “你去提一盏灯来,我在这里等你。”

    “不用担心,我会等你的。”

    那个少年这样说着。

    他的笑容明亮而灿烂,仿若阳光穿透迷雾、穿透黑暗,驱散了全部的阴霾。

    月色在这个刹那融化。

    眼眉弯弯的太刀仍旧用如常的语气应着好,发上的流苏却随着他的动作轻盈地扬起了小小的弧度。

    啊啊,真是糟糕呀!

    自我主义的天下五剑按捺着雀跃的情绪,脚步依然沉稳。

    这一刻以多大的毅力,才用理智叫停了冲动,不至于像个毛头小子那般分寸尽失。

    就算是神明,心灵也会滋生阴暗,此刻的贪婪几乎要将他重新拉回深渊。

    毁灭,还是错失?

    这选项不过自欺欺人。

    ……光与热啊,我就是那只飞蛾。

    离开的太刀在某个瞬间气息突然变得晦涩危险,只是一息间又回复成最初幽深的清澈。

    审神者轻轻挑眉,脸上的笑容毫无变化。

    所以说,这振刀理智得可怕。

    ……真可怜。

    事不关己地表示着不痛不痒的怜悯,远比表面薄情的视察者掸一掸并没有沾染尘埃的衣裳,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嗯……我也不想干活呢,要不先溜为敬?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怎么也止不住了,于是就这么若无其事地绕过水桶,揣着手准备跑路。

    ……所以说让你提个灯来好干活为什么你还没出储藏室啊?!

    面对审神者质问的眼神,不但没去找灯反而还把储藏室的门给偷偷关严实了的三日月宗近难得心虚了。

    然而空矢已经不需要他来解释了。

    门外传来着烛台切光忠的声音,用那种简直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责怪道:“明石你怎么能把刚长出的菜苗全拔掉!”

    明石.国行好像有在解释什么,音量不大又含糊不清。

    空矢怀疑地看了一眼挡在门前眼神发飘的太刀。

    外头,烛台切光忠正在反驳明石.国行的自辩,“不可能!三日月殿怎么可能主动去佃当番!他从不出门也不插手内番,怎么可能你一留下他就主动帮忙去拔草!”

    ……呵呵。

    到这里已经完全弄明白前因后果的空矢表情微妙看着躲祸中的太刀,而太刀露出无辜的表情,一脸坦然,“哈哈哈,是稍微有点儿难以分清楚呢。”

    坑的一把好队友的五花太刀说这话也是脸不红气不喘的,心理素质一如既往的强大。

    空矢留给了他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

    拉开门走出去,空矢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模样冲正朝这边走来的两振刀打了个招呼,淡定地开口道:“正巧你们过来……三日月宗近殿下一进酒窖就半瞎了,你们——”他刚想让这两位去帮忙,又及时记起这两位的刀种,沉默一秒后默默改了口,“你们先提个灯过来再和他把下面去收拾了吧。”

    闻言,两振太刀似乎有话想说,却不知是在顾忌什么而选择了沉默。空矢懒得去猜,同他们又说了几句便准备离开,扭头对跟安静在自己身后的三日月宗近嘱咐道:“下面我稍微打扫过一点,剩下的就交给你们——就算是三日月宗近殿下你,也要好好努力才行呀!”

    三日月宗近以袖掩面,“说过会等着我的您也要抛下我了吗?”

    空矢面色不改,“我在本丸又不会跑,总之你先去干活,现在大家都这么忙,耽误时间不好。”

    最美之刃幽幽一叹,“我只需被您注视着便已足够……”

    审神者恍然大悟状,“原来是要我留下来监工啊!”

    三日月·只是不想干活·宗近:“……您可真爱说笑。”他垂袖,也不继续浮夸的表演,只清清爽爽笑着,请求到,“我是您的近侍,因此也请允许我继续跟随在您身后吧。”

    审神者眯了眯眼。

    “——不。”

    拒绝的斩钉截铁毫无回转余地。

    “干完该干的活之后再回来跟随吧。”

    相当冷酷又不近人情。

    三日月·刷脸失败·今天必须干活了·宗近:善变的人类!

    围观了一起大佬刷脸失败案例的烛台切光忠:不是说三日月殿的美貌无往不利吗?鹤先生,这个人类是不是哪儿不对?!

    早已看透真相的明石.国行:呵呵,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太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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