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审神者笑嘻嘻的一句话,明石.国行的生无可恋从吃饭前一直持续到了吃饭后。
然而小伙伴们并不想理会他的明媚忧伤。
与其关心日常懒癌发作的来派太刀,大家当然会宁愿选择审神者大人派发鸡汤啦!
不过鸡汤服务从不属于空矢的主营业务,自然也说不上什么精通,但这些有着千百年历史的刀剑男士们需要的也并非什么能拨云见日指引方向的大道理,而是来自审神者的关怀爱护。
重点——来自审神者的。
从一开始就不是个正规审神者的空矢这会儿笑得滴水不漏。
就算是个临时工,好歹表面形象不能崩!
为了季度分红!为了年终奖金!为了雇主大佬手上还没结算的尾款!
赞扬鼓舞鬼扯了一大通实际上啥重点都没说到的空矢分神想:要说给人灌迷汤……呸,灌鸡汤的本事,下头的五花太刀才是个中好手,可能忽悠……引导人心啦!
“这么坚强又认真的你们,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白衣绯袴的少年审神者环视一眼下座,笑容明亮。
“大家的努力,我全都有看在眼里的哦!”
点漆的黑眸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弯出浅浅的笑弧。
而后,稍稍侧头,视线下移。
“——我都有看在眼里的。”
重复着。
是陈述,亦是承诺。
三日月宗近缓慢地眨了一下眼,不曾改变的笑容依旧温和且包容。
呀。
是可以相信的吧,您?
给出这样保证的您是可以信赖的吧?
是……可以依靠的吧!
三日月宗近唇角轻扬,平静柔和的笑容下暗流汹涌。
这个人类、这位审神者——
得留下你来呢,空矢大人……审神者大人。
一刹那,半阖的眼眸里月华流转,迷离莫测。
隐约间空矢忽有所感一丝凉意窜上了心头,意欲细究,却终无所收获。
……嗯,莫非又有刁民想要害朕?!
不怎么正经的人类摸了摸小臂上还没消退的鸡皮疙瘩,一脸深沉地揉了揉鼻子。
虽然莫名其妙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跟晚餐比起来……噢,无论是炸猪排还是汉堡肉,一口下去全是肉的感觉真是连灵魂都得到升华了!这会儿谁要管他什么背后凉飕飕,能大口吃肉就已经是人生最大的圆满了啊!
肉食系生物的审神者被投喂得心满意足。
于是心情指数自然也蹭蹭地直往上涨。
“我觉得你们可棒啦!”
坐在上首的孩子这样说着。
“放宽心思好好休息,要养足精神才行哦!”
灿烂地笑着,目光灼灼。
包含期待的眼神,无声将信赖传达。
因此——
无论是为何种理由,至少,这份心意绝不该被辜负。
审神者已经先行离开了,而付丧神们还坐在原位。
“我去查看一下扫除有没有遗漏。”加州清光率先说。
“我也一道吧。”歌仙兼定笑笑,看向山姥切国広,“你呢?”
“……一起。”几秒钟后,藏在白布单下的打刀闷声闷气地小声回到。
明石国行掀掀眼皮,瞄了眼不动声色的三日月宗近,慢吞吞地开口道:“鸣狐和膝丸跟我一起好了——那边交给我,你收拾这里,怎么样?”他问烛台切光忠。
“既然如此,我也留在这里帮忙好了。”石切丸注意到明石国行的视线,略一沉吟,开口。
诸刃三言两语敲定了自己的任务。
笑面青江突然出声,“不如去稍作休息如何,三日月殿?”他拉开一个笑,“守夜可以交给我——夜晚的工作,我还是很擅长的哦。”
……我就怕你太擅长了。
一直半阖眼眸宛若老僧入定一般的三日月宗近闻言抬眸,微微一笑。
“不必。”
他轻声开口,不知想到什么,怔了一怔,随即敛眸。
“这几日,近侍的工作还是继续交由我来负责吧。”
说罢,便慢悠悠起身离席。
“莫急莫急。”他笑呵呵地这样说,“你们呀,和这位大人的日子还会长着呢!”
未来还有那么长,那么长呀——
最美之刃的心思,永远那么难猜。
笑面青江琢磨着反问:“三日月殿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以后近侍的位置还是交给我们来吗?”
“本来就是这么回事哪,”加州清光眼神发亮,“如果不是情况特殊,以三日月殿的性格,怎么可能主动去当近侍?”
“的确,以三日月殿……三日月殿能照顾好自己就已经很不错了。”烛台切光忠无奈地笑,对五花大佬的生活自理水平持保留态度。
大家又闲聊了几句方才各自散去,笑面青江原本想留下帮忙,却被石切丸安排去将今日待办的文书整理好,再送去给三日月宗近转交给审神者查看批示。
烛台切光忠默默在一旁收拾碗筷。
直到笑面青江也离开,此处只剩下他与石切丸在之后,他才放下手中的东西,问:“你把他支开……是有什么事要单独跟我说?”
石切丸注视着他的目光温和而歉意,“有一件事,的确需要你的帮助。”
——“鹤丸殿留给你的东西,能交给我吗?”
这会儿正美滋滋泡在浴池里的审神者暂时没有精力去关注刚被喂了鸡汤还干劲十足着的刀剑们。
微烫的水温让空矢有产生了一种几乎连骨头都要融化进水中了一样美妙的酥软感,困意席卷了上来,眼皮便似灌了铅般直往下坠。
他被这热意蒸得昏昏欲睡。
然后很突然的,黏到一起的眼皮颤了颤,霍然一掀,露出一对幽深不可见底的漆黑眼珠。
左手一拂,刀帐具现,纸张翻动,自行停下在某一页。
这样的异象让空矢不由挑眉,他看着纸页上的名字,嘴角勾起了饶有兴味的弧度。
“……有趣。”
现世。
是夜,星月不见,暗沉的黑笼罩在天地间,伸手不见五指,连绵的山岭几乎完全辨识不出轮廓。
山里,万籁俱寂,不绝的虫鸣不知在何时已忽地消失,穿梭林叶的风声也悄然间销声匿迹。偶尔响起几声夜鸮的啼鸣,遥远空荡,古怪得仿佛是从谁的坟堆里传来。
血液的甜腥气味还在空气中经久不散地弥漫,光亮被覆盖的山林里,张牙舞爪的树木狰狞得像是一只只蠢蠢欲动的恶鬼,一切的一切都暗藏令人心悸的阴冷森然。
就在这样的压抑之下,毫无征兆的,一道尖锐的金属交错声穿透夜色,仿佛点燃了危险的引信。
鸦沉沉的云层里显露一丝空隙,而后这道缝隙越裂越大。
血红的月光森凉地直射人间。
回应这血色的,是密林里冲天而起的璀璨灵光。
灵光汇聚的正中心,引发这一场异象的罪魁祸首还无知无觉睡得正香甜。
黄白直衣括袴的小小孩童看起来不过人类两三岁模样,此时抱着自己柔软的狐尾蜷成了一团,他藏在雪白而蓬松的头发里的毛茸茸的狐耳偶尔还抖动一下,在梦里的世界也依旧无忧无虑。
原本披在孩子身上的那件银色狐纹的暗紫色羽织在最初就已被相冲的力量搅得粉碎。
地狱鬼神的黄泉气息被高天原神明的力量彻底洗净。
那是属于稻荷大明神的神力。
“你确定鬼狐交给你的是他弟弟而不是稻荷神的私生子?!”
头生尖角、有着火焰一般鲜艳瑰丽的红发的恶鬼仰头看着身前不远处冲天的灵光,一副一言难尽的牙疼表情,“我说兄弟,你是不是被他给忽悠了?”
站在恶鬼身边的狐妖是个看起来极为俊美的银发青年,他神情冷静,面对这异象也表现得很是镇定——
如果能忽略他头顶狐耳上已经炸开的绒毛。
“……我确定鬼狐拜托我帮忙照看时说的是,这是他弟弟,亲的。”
几秒钟之后,狐妖干巴巴地开口了。
一时间,恶鬼与妖狐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所以说,是真的被忽悠了吧。
脾气从来没好过的恶鬼顿时就要炸了,“那家伙居然在耍我们吗?!”他气急败坏地收拢五指,尖利的黑色长指甲萦绕着恶意的死亡,“我可没兴趣替高天原的家伙养崽子,这个小鬼没必要留下了!”
“等等,恶罗王!”狐妖连忙叫停,神情纠结地阻拦一言不合就是干的搭档,“那什么……我觉得鬼狐不一定是在耍我们。”
“哈啊?”红发的恶鬼露出看傻子的眼神,“这么明显的事实还有什么可怀疑的?”他扭头看仍在睡梦中的孩子,笑容里蓦地染上了几分血腥的狂意,“这种弱小的存在,如果不是看在鬼狐的面子上,我可早就忍不住捏死他了呢!”
“你先听我说完。”狐妖头疼地扶额,“我是说,‘鬼狐的弟弟’跟‘稻荷神之子’这两个身份未必冲突。”
“鬼狐常年混迹在地狱,妖界关于他的传闻不多,其中有一条就是关于鬼狐身世的。”
诞生于平安年间,奸诈又阴狠的鬼神,虽被称之为“鬼狐”却并非名字,地狱野干们传说中的背后大佬——这样的存在,怎么可能没有背景?
关于鬼狐的身世,众说纷纭,其中流传得最广也是最受相信的一条就是——“鬼狐也许本身就跟稻荷神存在不可说的关系,所以才会称这小鬼为‘弟弟’。”狐妖觉得自个儿都快被说服了。
然而他的搭档仍旧满脸懵逼,“你脑子坏了吗,巴卫?鬼狐是地狱的鬼神啊,这小鬼——”他用拇指指向在梦里美滋滋咂嘴的幼童,磨了磨牙,“这小崽子身上的,可是最纯粹的神力!”
银发紫眸的狐妖深深吸了口气,艰难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想,“稻荷神一体两面的茶吉尼就一直都在地狱的啊,如果——我是说,鬼狐自己都承认了这是他亲弟弟,所以也不排除那种可能,不是吗?”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好像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的恶罗王:“……”
“我知道了,反正就是说这个小鬼还不能动是吧!”理了半天脑子里反倒更加一团乱麻了的恶鬼舔了舔唇瓣,稍微有点失望,“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他把问题丢了回去。
巴卫顿时又犹豫了。
鬼狐的羽织想必正是为了掩藏这孩子的气息,现在羽织碎成了渣渣……
“接下来也许会有不少不长眼的家伙来挡道了。”狐妖望向他的搭档,下定决心之后的眼睛里闪动着跃跃欲试的狂妄,“我既然答应了鬼狐要送他弟弟上鞍马山,失信的话岂不是太难看了?”
“那就希望能来点有实力的家伙吧,这样才有乐子啊哈哈哈哈!”红发的恶鬼发出肆无忌惮的大笑,因无趣而暴躁的灵魂终于重新焕发了兴奋的狂喜,“——决定了,就用这小崽子来钓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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