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跑出电梯呼喊的年轻女性一出声就吸引来不少目光,当然或疑惑或探究的目光也只是打个转儿就挪走,会出现在这栋楼里里多是收到任务通知,大家忙得很,也没多少闲工夫去八卦。
“一子姬,请等等!”
这位个子娇小的女性大概正是任务归来,她面带神纸,制式白袍下摆星星点点的艳红如星辰低垂,身周尚缭绕着未散的血气——可她又是雀跃着的,连声音里都浸透了蜜糖。
“请把这个也带走吧,一子姬。”
小跑过来站定,她弯腰,将手中的宝特瓶双手递了过来。
宝特瓶里满瓶的清水晃动,折射出漂亮的光来。
空矢的眼睛瞬间亮了,“这难道是……”
“巴先生联系我回来时顺路去取,可算赶上了呢!”即使被神纸挡住了脸,光凭声音也能听出这个小姐姐现在有多开心和庆幸。
年少的审神者高高兴兴地接过了瓶子,“谢谢!辛苦了,帮大忙了呢。这样我就不必把他带回伊势神宫举行拔禊仪式了,可省不少事儿呢。”
“能帮上忙的话真是太好了。”年轻的女士甜甜地笑着,温软地说,“有什么需要的话,请不必顾虑直接通知我们,这些也正是我们的工作。”
“好。”眉眼弯弯地应承下来,空矢和小姐姐友好地挥手告别,随手将收到的宝特瓶扔给了笑面青江。
“她是……?”
无论是笑面青江还是膝丸,都不可能认错这位女性萦绕满身的血腥气息,若不是早被叮嘱过谨言慎行,他们大概在对方接近时就会拔刀警戒。
“是执行官哪,火处的执行官。”空矢不在意地解释到,“应该是刚出任务回,顺道帮我带了净水。”
“任务?”
空矢“嗯”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说,“没猜错的话八成是刚做完清剿任务。”
“清剿……暗堕本丸吗?”
笑面青江心情复杂,空矢总算抽空瞅了他一眼。
“那可未必,时之政府只是我们的业务对象之一。”被神国借调到时政了的原·厅中央室工作人员一本正经地重申,“我厅有足够的实力为每一方客户提供最优质的全方位服务,不要质疑我厅的专业水准,毕竟——我们又没收费!”
“不要钱的东西,就不要挑三拣四嘛!”他振振有词。
“那你们收什么?”膝丸好奇地顺口一问。
空矢纯良笑,“收命咯~”
审神者像是说笑,可又不仅仅是在说笑。
审判厅的行事作派,之前未曾接触,但也早有所耳闻。
查证与裁决本是无关紧要的文字与纸,却因火处的存在而具有真实的重量。
火处,官方称呼应是“执行处”,以火焰为纹章,意为威慑,主司全厅武装之职。
这是凶兽、是暴.徒,是每一座本丸都不愿看见甚至提及的禁忌。
他们从不出现,却又无处不在,一旦现身,便是腥风血雨。
除了遭受迫害的本丸外,全时政下属的其他本丸大概没有哪一座会愿意见到这群幽灵。
笑面青江有些失神。
……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当初没能得到拯救呢?
平日里并不会可以去思考的问题,这会儿却因见到执行处的成员而疯狂在脑海中滋生,笑面青江没有向审神者去寻求这个愚蠢问题的答案,他明白百密一疏的道理也承认他们本丸只是运气不好,不仅连遇两任人渣还没能被火处及时发现端倪来处理人渣——可理智归理智,情感上仍不可避免生出怨怼不忿。
……所以说,为什么我们就一定要承受苦难求救无门呢?
这样的质问不能面向政府,不能面向火处,更不能面向审神者。
也许三日月殿能给自己一个答案?倘若到时还能记起这不甘的话。
在踏出大厅,彻底离开这栋大楼前,笑面青江自嘲地想。
可在大厅正门地面上的法阵亮起柔和的灵光。
时之政府大楼顶层的传送阵运转起来,不消一会儿,白衣绯袴的少年巫女带着两位刀剑男士从传送阵里走了出来。
“不许把我的秘密说出去!”
这是个看起来还是个小学生的审神者,凶巴巴地挥着小拳头警告,纤细矮小的模样却似一只奶猫的张牙舞爪那般毫无威慑力,跟随其后的两振刀努力忍住笑,一本正经地连连保证会把秘密烂在肚子里。
这样的组合在时之政府的办公大楼里时常可见,除却这位审神者年纪确实偏小了些外,他们这一行看起来与其他本丸的队伍并无多大差别。
在时之政府的时空置换仪启动之际,笑面青江忽有所感蓦然回头,却终是什么都没能抓住。
现世是一个神秘又奇妙的地方。
每一次去到现世,都会让笑面青江感受到不同的风景与心……累。
比方说去找审神者结果被恶鬼爆锤然后看见审神者变身,现场表演凶残萝莉在线虐鬼。
再比方说去找审神者结果被妖魔群殴然后看见审神者变身,亲身示范满级大佬吃瓜看戏。
……噫!说起来能去现世不就是全托审神者的“福”么!生命不止搞事不息,带给刀剑的精神伤害一次打过一次,就算他们是硬邦邦的玉刚锻造,也迟早会被吓成江米条啊!
趁着审神者去沐浴的空档,笑面青江简单地讲了下自己此次的经历,他没说得太细,更不会提及审神者身上的秘密,但也听得大家一愣一愣的。
“审神者大人那位友人是干什么的?为什么大人会招惹上那么多妖魔?”歌仙兼定忧虑地追问,“大人年纪尚小,不会是遭人哄骗了吧?”
回想了下那个身高180+的隐藏大佬在源氏一族面前的行事作派,笑面青江对歌仙兼定的担忧否定得极为坚定。笑面青江不认为那样的人物是能轻易哄骗的,比起年幼的姿态,成年人体貌的审神者显然要更理智和危险,当然也是根本不在一个等级上的难搞。
“骗是不可能随随便便就骗得了的,心思不正指不定就是一个神罚降下来了。”被强行弄醒拖过来的明石.国行打着哈欠昏昏欲睡,他反正是觉得大晚上的全都围上这一圈来听故事是完全没有必要的,更何况审神者既然都已经平安回来了,接下来的重点就不该是“发生过什么”而是“还在发生什么”“还会发生什么”了吧?来派的太刀有气无力地扭头,视线转向三日月宗近。
接收到他目光的三日月宗近微微侧头,眉眼一弯,竟满是无奈。
明石.国行默默改看膝丸。
“为什么一直抱着那个长盒子?就算是审神者大人交给你的,这种时候放桌上也没关系了吧?……为什么你看起来完全不想放开那东西啊?中邪了吗,膝丸?”明石.国行懒洋洋地发问,眼中深藏的锐利被面上的困倦深深隐藏。
不过他这么一说,大家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就集中到了膝丸怀里的刀匣上,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气氛渐渐升起。
膝丸好像全然没有察觉到气氛的改变,满脸茫然地解释到,“我没可能中邪的,就是抱着这个匣子我觉得很高兴很满足,所以想多抱一会儿呀。”他认真地说,“这一定是源氏的宝物之间的相互感应!”
……我信了你的邪哦!你们源氏刀脑回路都这么清奇的吗?!
瞬间所有的刀看向膝丸的眼神都变了,变得一言难尽,变得……充满了关爱。
狐之助耐着性子听他们越扯越远,毛茸茸的脸上完全看不出情绪。
有一些疑问它需要去求证,但不是向这群刀剑男士。
它抬起爪子,碰了碰颈上新换上没多久的铃铛。
“转告麻仓大人,今日的申请书与报告书务必及时递交。”
蓬松的狐尾柔软地扫过桌面,狐之助走到三日月宗近面前交代了一句,若有所思地扫了一眼笑面青江和膝丸,抖抖耳尖便离开了。
狐之助一走,原本不显的拘谨瞬间消散,歌仙兼定追问起在意的细节,鸣狐的小狐狸已经攀到了膝丸肩头。
“这就是审神者大人口中的‘金吉’吗?”小狐狸好奇地问膝丸。
这个名字一出,现场松快下来的氛围好像又凝滞了一瞬间。
于是膝丸总算发觉到大家投过来的目光有那么点儿意味深长了。
“同样是源氏的刀,膝丸你一定要给我们本丸争口气!”加州清光郑重地拍了拍膝丸的肩膀。
膝丸:“?”
“既然是源氏的骄傲,现在便是展现实力之时了。”歌仙兼定目光灼灼,“可别输给名字都没听过的家伙呀!”
膝丸:“??”
糊里糊涂就被委以重任了的膝丸张了张口,不知为何心里反倒莫名升起了几分怂意。
山姥切国広揪住被单,低声开口,“‘源氏重宝’也不光是你,如果堕了这个名号的话……”
膝丸:“!!!”
“我绝对不会给兄长丢脸的!”
熊熊燃烧的兄控之魂简直刺眼呢。
深藏功与名的山姥切国広默默把自己更严密地藏进了被单里。
纵容着他们胡闹的三日月宗近抬抬眸子,唇角微微上扬。
“三日月殿怎么看?”石切丸稍稍靠近了些,轻声询问。
三日月宗近侧头,“我并无想法。”他浅浅笑着,语速不急不缓,“这本就是大人爱刀,更遑论又是从现实带回,本质上便与我们不同,这才是……只属于大人的独一无二的刀。”
不是什么损毁后还能重复锻出的消耗品,而是真正相伴在身边的宝贵之物。
这便是本丸里的他们与那振刀最大的不同。
……简直令人嫉妒到发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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