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新的游戏吗？”
鸢色的眸子微微弯起，似笑，而寒光凛冽。
十四岁的少年以从容不迫的语气慢悠悠开了口，只是不知为何突然又愣住。
Caster松手，任被子盖回御主身上。
而后，他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少年撑着手臂慢慢坐直了身体，望来的鸢色眼眸里明灭着暗沉却奇异的光。
御主与从者，沉默地对视着。
良久之后，一个笑容拉开在少年脸上。
“你离我太远了，Caster。”
少年开口，语气如常。
Caster眼中的墨色浓郁得仿佛能吞噬所有。
可英灵的脸上仍旧平静一片，他的视线未有动摇，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现，又或许已然看穿一切。
“Master，吾与你之间的约定，将继续生效吗？”Caster只是问。
少年缓慢地眨一下眼，几乎要大笑出声。
“可以哦~但是——如果我说我改变主意、现在我想要圣杯了，可以吗？”少年露出恶意的笑容。
Caster面色不变，“如果Master让吾达成所愿了，吾送上一份小小的谢礼，自是应该的。”
英灵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薄情的话语，“在吾面前的是你，吾所约定、所履行的对象自然也会是你。”
“吾会离开一段时间，”英灵眸中只剩下讽刺，“对Master而言，活过这段时间这应当是轻而易举的吧？毕竟——”
“小时候都能做到的事，长大后若反倒失败的话，那可真丢脸呢。”
少年眸子里的茶褐色在这一刻被阴云笼罩，阴沉沉的，却又因某些说不清的东西而克制。
但少年脸上的仍然是得体的笑容。
就像是一个面具，戴在脸上，没有意义也无关情绪的表情。
“我对「圣杯」很感兴趣。”他没有做出任何承诺，眼里只有漠然。
无所谓生死，无所谓光暗的漠然。
Caster的轻笑逸出了唇齿。
肩头披着绀青长羽织的青年仍旧矜贵温雅，然而某种堪称锋利的危险特质却在悄然流露。
这是诚意，也是威胁。
“需要吾重新介绍一次这场争夺战吗？”他问他的Master。
少年屈指敲了敲自己脑袋，“该有的这里都有。”
Caster颔首，“那么，便无需吾重复了。”他停了一下，似乎有点迟疑和不确定。“你想问我什么？”
“不。”少年把自己躺回床上，并且好好地将被子拉到了下巴处，“我没什么想问的。”
“你有。”英灵眯起了眼。
想了想很大概率如果自己回应说“没有”的话，那位英灵先生也会继续死咬着说自己有，为了避免落入到这种愚蠢的死循环里，少年果断改了口，“好的，我有。”
Caster好像挺得意。“吾从不出错。”
内心顿生某种微妙的一言难尽，少年闭嘴不想说话。
Caster也安静了下来。
然而魔力的连接提醒着并非魔术师的新人御主，这位英灵从者并未离开。
黑暗而安静的套房里，只有一个呼吸的声音。
又过了好一会儿，英灵才奇怪地问：“你怎么还不睡？”
“……不是小孩子也要陪到睡着吗？”
“你在说什么呢，Master？”英灵用惊讶的声音反驳，“吾之Master可还是个要哄着才能乖乖睡觉的小宝宝呢！”
……不！你胡说！我不是！我十四岁时也不是！
风评当面被害的某位非法暴力组织首领脸部肌肉抽搐，好几秒后才重新找回声音。“我不需要。”
他用平稳的声音坚定地拒绝，然而对方根本不是个会好好听人说话的性情。
自我主义者只自顾自走自己的路，至于别人的路有没有、好不好走，那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等你睡去了，吾再离开。”
Caster依然说着这样的话。
他保持在一定距离之外注视着他的御主，说：“如果你需要的话，吾也可以给你一个梦。”
“然后像他那样睡去？”如今的这位御主轻笑，讽刺之意流于言辞。
Caster似乎叹息了，不过听不真切，所以也不知真假。
“你……”Caster问，“你成年了吗？”
“当然。”床上的人笑了笑，“是想和我做些什么有趣的游戏吗？”
“……睡吧。”
Caster放柔了声音，“等你睡去了，吾再离开。”他再一次重复着，铺开一场纯黑的梦。
四年多没有真正休息过的灵魂茫然地注视着黑暗里吊灯的轮廓，眼皮难以控制地慢慢耷拉着合拢了。
安宁静谧的黑色轻柔地包裹住那个疲倦绝望的灵魂，似久远的最初，有谁在哼唱一支摇篮曲，随意识融成一粒埋葬在泥土深处的种子。
“……晚安。”
在耳边落下的声音，碎成了春夜绵绵的雨。
这一朵花，可还会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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