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矢向天津麻罗发起一个委任。
神明大人说没问题不过这次得加钱。
空矢在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下自己手头的资源。
“……抱歉!告辞!打扰了!”
他掉头得毫不犹豫。
——然后被对方的神使给拦下了。
空矢看着面前白发金眸的神使的脸,几秒钟之后面无表情地转身。
“先说好了,我现在很穷的。”
他强调,但没有再说什么要离开。
月白的龙撑起身躯,刹那狂风涌起。待风平息,化作人身的御祭神一袭朴实利落的褐色铁匠装束,双目闭合站在御殿前,向前摊开了手。
“拿来。”
作为这个国家金属工业祖神的神明没有揭开手上刚拿到的那个快递纸盒,只随手递给身边侍奉的神使,语气平静地询问了一句“你要怎么样?”
“保全他。”空矢翘起嘴角,眼中波光温柔,“这将是我要送出的礼物。”
神明抬眸「看」了他一眼,“你的要求真高。”
空矢笑嘻嘻摊手,“反正都涨价了,欠你一百円还是一百万円对我来说可没啥差。”
“难怪你会以这幅姿态过来。”明知灵魂不容于世,偏偏脱了肉身只做薄弱遮掩便出行,不过说起来……“你为什么没撑「伞」?”神明语气平淡,出手迅若疾风,空矢强压住身体反击和闪避的本能,任由对方切下了自己一缕长发。
“上次忘在源氏宅中了。”看着那缕黑发被随手丢进快递箱,摸着被斩发尾的空矢露出心疼的神情,“我觉得用不了那么多……”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双目轻阖的神明语气无澜,十分淡定,“薄利高危,你别想着能赊账。”
空矢:“……”他白眼一翻,很是怀疑,“你是在嘲笑我吧?”
“自信点。去掉‘吧’字,用肯定句。”
“这可就太令我伤心了。”空矢叹气,装模作样地抬手擦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花,满脸伤心欲绝,“我俩的友谊之舟终是腐朽沉没了。”
神明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戏精友人,觉得另一个自己都快要被恶心醒了。
“想打架吗?”
他友好而诚挚地询问。
戏精一秒收功,“不必。谢谢。见笑了。”他干咳一声,假装无事发生地开口,“弄好了你传讯给我,我让小金吉——”他话说一半突然卡住,眼神飘向安静立在一旁的白衣神使,在嘴边的话便硬生生改了口,“我自己来拿。”
白发金眸的神使青年垂眸行礼,“晖华殿下不必如此,我并不介怀当年的事,那本就是孩子们自己的矛盾。”
空矢没开口,笑容里有几分尴尬和歉意。
就算是小孩子们自己的矛盾,可做哥哥的在面对伤害过自己弟弟的家伙时,嘴上说不在意,心里又哪能真的舒坦?
空矢不想做恶人,那时的事态失控说到底还是因他而起,而现在也不过是件自己顺手就能做的事,何必摆姿态再让受害者亲属不好过?
想到这件事就头大的家长不免又想叹气,这会儿他也失去了拉闲散闷的兴致,恹恹说着“总之这件事就拜托了”便要告辞。
主人家并未做挽留,在意兴阑珊的客人即将踏出御殿时,冷不防出言,唤了一个禁忌的名,“今朝凌晨,麻仓矢一,你在哪里?”
迈出的脚步停在半空,然后收回。
“你说的「我」在哪?”空矢回头,笑眯眯的,不答反问。
神明抬手,前指。
“命运汇聚之都,常世之暗所在。”
空矢眯起双眼,顺着所指方向遥遥望去。
若有所思的笑意凝在了他的嘴角。
“原来如此。”
漫不经心地轻笑了一声,空矢面色如常地摆摆手,看起来似乎对此事并不在意。
“到时候若是联系不到我了,麻烦及时换人收货。毕竟是新生的孩子,放任漂泊可不合适,还是得找个靠谱的监护人看管才行。”
他突然改了主意,也许只是未雨绸缪。
……可站在一定高度之上所做的改变,与其说会是「一时兴起」,倒不如该是「防患未然」才对。
笼罩了整座御殿的禁制已重新张开,御祭神站在空荡荡的御殿里,双目闭合,无喜无悲。
“给谁?”
天津麻罗自言自语。
风徘徊在他身周。
闭着的眼睁开了一只。
有一个人的名字被神明点到,刹那风起,拨动不可见的「弦」。
麻仓好脸上的漫不经心凝滞了一瞬。
而后,他沉下脸,合上手中的书。
源赖光眯眼眺望向远方,语气里是或真或假的惊叹。
“晖华又往东京去了?”
“——好奇怪呢。”
青年露出清爽又明快的笑容,眼底却一片漆黑。
“这可不正常。”他歪头对麻仓好说,“那边也正乱着,晖华没理由会主动掺和进去。”
麻仓好没有开口,他摩挲着书脊,好一会儿才说,“你觉得他到三重县是什么缘故?”不待回答,他又继续提问:“三重县有什么能吸引他前去?”
答案是——
“鬼切丸。”
源赖光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
“前天他到三重县,取走了伊势神宫的「镜」,随后唤醒了鬼切丸。”
“很大可能,光凭「镜」的力量不足以解除鬼切丸身上的危险,所以晖华才再次到三重县。”
“让我分析的话,晖华有两个去向。”
源赖光竖起一根手指,“伊势神宫。或者,”他竖起第二根手指,“一目连神社。”
麻仓好不置可否,“那么东京呢?”
“只可能是‘那个’吧?”源赖光假笑,“作为Servant的「自己」,究竟是为什么理由存在,会好奇一点儿也不奇怪吧?”
麻仓好没回应,冷着脸思考片刻,做下了决定。
“如果「书」还没动静,明天我们先去京都。”
“嗯?”源赖光挑眉。东西没找到就走?这种半途而废的事可不像麻仓叶王的作风。而且,京都……
麻仓好拨弄着书本里夹着的那片白羽,不太想理会显然又陷入脑补的源赖光。
见「自己」?不,不会只是这样浅薄的理由。
比起源赖光,麻仓好更熟悉那人的行事风格。
满足好奇心大概是附带的,他的真正目的——
东京最近有什么事?
通灵王大赛。
圣杯战争。
麻仓好眼皮一跳。
“前天被御柱塔带走的那伙人是什么情况?”
“你是说黄金老头特地打电话过来骂了我一顿的、晖华披着假皮掺和进去搅浑水了的那个封建迷信诈骗案?”源赖光想了想,“老头子派人抓了国会议事堂地下的那个占梦师,这两天已经顺藤摸瓜扯出一大波关系者了。”
麻仓好屈指敲着书封,“我听说那些人也是在对决?”
“是这样没错,不过现在全都被老头子一锅端完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吧?”源赖光不以为意,“怎么说呢,我觉得他们所谓的对决比圣杯战争还像个游戏吧……”他瞥一眼麻仓好的脸色,“好吧好吧,你想知道哪方面的?”年轻的家主阁下识趣地举手投降,“以「神威」者为核心,守护人类的「天之龙」七人与让人类灭亡让地球再生的「地之龙」七人,所展开的赌上人类命运与世界存亡的死斗——官方的资料上是这么记录的。记得的就这么多了,要更详细资料的话我得回去查。”绝密档案吐露得一点儿都不含糊的源少将从裤兜里摸出一颗糖,剥开糖纸扔进了自己嘴里。
麻仓好嘴角一勾。
“不必了。”
少年模样的大阴阳师笃定地说:“他是为圣杯战争去的。”麻仓好提醒到,“那家伙的立场一贯是「人类」,他这时候跑去东京,很可能是这次的圣杯战争有问题。”
圣杯战争有问题?
不是个「许愿机」吗?难道是哪个脑子有坑的智障会许愿「人类毁灭」吗?
“能毁灭人类的那种有问题?”源赖光咯吱咯吱地用糖球磨牙,“他可真会玩儿,天龙和地龙的事儿上忽悠老头子直接抓人,现在又准备去掀这群魔术师的桌子了?”年轻人很怀疑,“说起来保护人类不被消灭——”
“晖华怕不是会想一日三餐地来揍你?”
闻言,麻仓好满脸慈爱,“死ね.”
每天都快乐地在死亡线上来回蹦迪的源氏家主今天也为自己的作死行为额外享受到了来自长辈大佬的深切疼爱。
准备离开神奈川的两人全然不知自己其实偏离正确答案千万里,但奇妙的是偏偏又撞中了某些隐秘的事实。不过「命运」本来就是妙不可言的存在,即使是被世界编织好的未来,也依旧有被改变的可能。
关于这一点,空矢已经亲身体验过了。
虽然留下不少后续麻烦,但也充满惊喜、收获颇多。
就是有点费命。
……不,也不只是费不费命的问题了。
兜帽已经重新戴好在头上,把自己整个人都完全笼罩在白袍里的空矢没有贸然跨出灵路。白袍是附着了防御和干扰力量的灵具,而灵路的空间与现世并不重叠,大约可视为与现世交叠的亚空间,这都很好地避免了空矢要直面那股针对自身灵魂的强大斥力的局面。再加上一些其他……总之几重遮掩之下,只要与「麻仓一子」这具躯体之间的联系未断,哪怕就以现在的灵魂状态,他也能基本安稳地不被驱逐。
“力量太杂了。”
他轻轻叹气,抬手揉了揉眉心。
“不该听你的,什么准备都没做就马上追。”
连「锚点」都还没设立好,万一在这儿给玩完了,咱俩哭都没处哭去。
世界不满地咕哝,对他的抱怨不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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