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场外有一个小型训练场,划分为东西两侧, 东侧是练武场, 场地中间放置了长剑、长.枪等兵刃, 是让人进行热身训练的;西侧则是练箭场,场地一端摆满了箭靶, 让人练习箭术的。
此刻练箭场聚集了一群人, 猛地发出一阵哄笑声, 引得附近的人都转头望去。叶景听到动静便走过去探个究竟,拨开人群就看到孟帏把手里的弓往地上一扔,骂道:“你们这弓有问题!故意拿准头坏掉的弓来让我输掉比试, 简直欺人太甚!”
孟帏旁边站着一个锦衣青年, 此时手里也拿着把弓,反驳道:“你胡说, 我们的弓都是从校场上拿的,都一样, 谁会故意害你?”
原来孟帏刚才见这边有很多人在练箭, 一时技痒,便要来与人比箭,应战的是吴王世子,世子年方十六,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 两人各自取了弓和箭,连射三箭,吴王世子虽然没有一箭是正中红心的, 但最起码箭箭都在靶上,而到了孟帏这里就难看得多了,前两箭都脱了靶,最后一箭勉强上靶,却也只是刚刚沾到边缘。
于是围观人群猛地哄笑出声,暗讽南粤六皇子箭术奇烂,还好意思到处找人比试。孟帏自然受不得这般嘲弄,当即发火闹起来。
叶景搞清楚了来龙去脉,暗叹这种事最麻烦,往小了说可以是年轻孩子们的比试玩闹,往大了说就是大楚故意欺负他南粤了。
眼见动静把孟雪遥也引来了,叶景出面道:“六皇子若觉得这弓有问题,换一把便是,何必动怒?”
孟帏抬眼打量着叶景,认出了她就是之前在宴会上吹笛给皇姐伴奏的景王殿下,于是眼珠一转,指着叶景道:“那不如你与我比一场?你用我这把弓。”他倒想看看,这位王爷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入得了皇姐的眼。
叶景笑道:“可以。”
论比箭她可还没输过,当年在军中历练时,论近身互搏比肌肉力量,她肯定比不过军中那些大块头,全靠一手精湛的箭术震住了那些以为她只是绣花枕头的兵士。
孟帏毫不客气地把手里的弓扔给叶景,自己从架子上又精挑细选了一把弓,取好箭站定,朝叶景看来。
叶景笑了笑,抬手道:“六皇子先请。”
孟帏也不推让,搭弓连发三箭,最好的一箭射中了红心边缘,另外两箭虽然没有脱靶,但都离红心甚远,不过已经比刚才的成绩好很多了。
轮到叶景了,她掂了掂手里的弯弓,又拉开试了试力,弓线流畅,受力均匀,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于是利索地搭弓射出一箭,正中红心,引得周围一阵欢呼。
叶景没管旁人,虽说胜负已分,但说好了比试三箭,她还是得射完再说,又抽出一支羽箭唰地射出,但在弓箭离弦的瞬间,叶景便发现箭身以微弱的角度偏离了她预设的路线,最终仅射中靶上红圈的边缘。
叶景疑惑地歪了歪头,论对射箭力量和角度的掌控,她自信两次出手相差不多,但偏离的角度却超出了她的预设范围,难道是许久不练习,自己的箭术退步了?
叶景看了看手里的弯弓,又将目光缓缓落在身边的箭筒上,还是说有问题的不是弯弓,而是这些箭矢?
不动声色地又取了一支箭,叶景搭在弓上,余光仔细观察着箭身,果然发现箭身并非笔直,而是有微微的弯曲,有些地方还锈迹斑斑,箭尾的羽毛灰白残破,这质量完全是该淘汰了的,怎么会还在训练场中用?
暂时压下心头的疑问,叶景回忆着刚才箭身偏离的方向,微微调整了角度,咻地又射出一箭,正中靶心!
围观人群再一次发出赞叹声,这回孟帏是输得心服口服了,朝叶景拱了拱手服软。
孟雪遥啪啪拍着手上前道:“景王殿下果然箭术无双。”
叶景无奈地笑了,心道:咱俩能别每次见面都吹彩虹屁吗?嘴上却说:“三公主谬赞了。”
孟雪遥冲她挤挤眼,“不如我也与景王殿下比一场?”她刚才在旁看得实在技痒。
叶景想着那些弓箭质量可能有问题的事,推辞道:“射靶子总不如真的狩猎来的有趣,不如明日围猎大赛上我再与三公主一较高下如何?”
孟雪遥眉头一挑,应道:“也好,那便猎场见。”说罢,带着孟帏离开了。
叶景让出射箭的位置给其他人练习,在旁看似不经意地翻着几个箭筒,发现里面的箭矢质量参差不齐,有的光滑锃亮,一看就是新铸的,有的锈迹斑斑,一看就是用了很多年的,总体观察下来新铸的仅有小部分,残破不堪的占了大多数。
兵部早有明令,京中军备每年检查一次,若有破旧生锈的兵刃、弯曲失了准度的箭矢,统统都会更换掉,像现在训练场上用的这种锈迹斑斑的,最起码有三年未更换过的了。
叶景大感诧异,让叶昭悄悄把守卫上林苑的统领叫了来,问道:“虽然皇上不常来,但上林苑毕竟是皇家园林,训练场的箭矢都生锈弯曲了,为何不上报兵部更换?”
护卫统领显然为这件事苦恼已久,当即半跪请罪道:“回景王殿下,属下上报过,但都被兵部打回来了,说是北方突厥屡屡侵袭边境,京中军备要先供应西北,协助梁王御敌,平时上林苑驻军不多,训练用一般的箭矢就够了,不必年年更换。”
“西北梁王?”叶景喃喃道,虽然军备确实应该用在紧要之处,但是叶景分明记得梁王这两年来以抵御突厥之名,没少跟朝廷要军械、要粮食,一年最起码上书两次,每次一开口就是四五千人的份,朝廷都足额给了。当时叶景就提醒过叶宸,梁王要的数目太多了,需谨慎,但魏文武总在一旁帮腔说朝廷给得起,却不想给完竟是连京城军士正常训练用的军备都供应不起了?长此以往,恐怕梁王家底越厚,会滋长不臣之心。
叶景当即带着护卫统领去见了叶宸,将此事一说,叶宸却道:“七弟怕是多心了,梁王叔为大楚戍守西北十年有余,可谓是劳苦功高,此时无凭无据,朕若无端动他,怕是会让天下将士寒心。”
叶景拱手道:“臣弟的意思并非以此问罪梁王,只是提醒皇上需做提防,不可再任由梁王开口要什么就给什么。”
叶宸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朕知道了。不过区区训练场的几支箭矢也值得你这般大惊小怪,各家公侯狩猎都会带自己的箭矢,暂时又不会动用那些破损的箭,只要不影响明日围猎大赛,一切日后再说。”
“……”叶景无奈地退了出来,在外面静静地站了许久,从去年开始,她就发现叶宸变了很多,她说的话很多都听不进去了,只愿他后面真的会再好好想想,早做提防,不要拿江山社稷开玩笑,不然她便要怀疑自己当初把皇位让给叶宸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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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洛儿在帐篷里安顿好后就出来闲逛,最后在猎场外的小河边看到了若有所思的叶景,苏洛儿知道一般叶景这样面无表情地望着一个地方发呆的时候,就是遇上了烦心事,她想了想,走上前拽了拽叶景的袖子,问道:“王爷之前不是说过,来到上林苑要带我去猎狍子吗?”
叶景转过头来,看到苏洛儿已经换了一身便于骑射的劲装,一头黑发用发冠高高地束起,衬得面上多了几分英气,不禁笑道:“明日便是围猎大赛,到时再猎不是一样?”
苏洛儿道:“那哪儿能一样?围猎大赛这么多人一起入林,再傻的狍子都知道要跑了,不如今日趁大家都在外面热身,我们先去玩一圈,我就是想看看林中是不是真有王爷说的那种傻狍子,好不好嘛?”说着,又拽着叶景的衣袖摇啊摇。
叶景最经不住她央求,无奈又宠溺的应道:“好好,都依你。”
叶景让卫昭带了一小队士兵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她跟苏洛儿一人一骑轻装入了猎场。
在猎场里行了一段路,外围喧闹的人声已经逐渐听不见了。眼前不时有山鸡野兔跑过,苏洛儿总会骑着马蹬蹬蹬去追,小动物占着身材小又腿脚灵活,在山林里窜来窜去,一会儿就没影了,苏洛儿却硬是骑着体型庞大的骏马在里面笨拙地追赶,活像一个山大王。
这一幕幕看得叶景大笑不已,这时候苏洛儿还会回过头来瞪她,“嘘!小点声,别把我的兔子吓跑了。”只是她瞪过来时不仅没有气势,反而还眉眼弯弯,像是在笑。
叶景好心提醒她道:“为什么不用弓箭射它?我觉得这比你亲自去追来的靠谱。”
苏洛儿一本正经地道:“不行,春天乃万物复苏之季,不宜杀生,我要抓活的。”
叶景哑然失笑,行吧,她的王妃说什么就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和大家说声抱歉,我又忙起来了,更新不太稳定,见谅,底线是不坑,建议养肥完结再看,不然会追得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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