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茹, ”应若梅打断她的话，笑了笑，说道, “你带我去见师姐吧。”
小茹飘起来, “好呀, 之前应娥大人还问起你呢。”
应若梅捏紧手指，“问起我什么？”
“你附在皮影人上的时候是不是被那群主播欺负啦，”小茹飘在前面，“应娥大人很担心呢。”
应若梅的笑容不变，表情依旧带着点怯懦，“这样啊, 谢谢师姐了。”
小茹飘进后院, 看见身穿白嫁衣的女子，欢快地叫道：“应娥大人！我找到若梅姐了！”
应若梅看见女子那温婉的眉眼，不自觉咬了咬唇。
“若梅？”女子温柔地说道，“怎么了？”
应若梅看着她, 轻声道：“师姐, 你还是想报仇吗？”
应娥脸上的笑容没有变, 依旧那样温婉，她柔声道：“不杀了白德礼和周纵年两个老东西，我不甘心呀。”
她的唇色殷红似血，“你说让他们怎么死比较好呢？”
“千刀万剐还是凌迟致死？”
应若梅咬了咬唇，后退了一步，“你疯了, 你明明知道，我们根本没办法赢过他们。”
“没办法？”应娥掩唇轻笑，“就算被封在这戏院里，我不还是杀了那些帮凶吗？”
“不，”应若梅摇着头，怜悯地看着眼前的女人，“那只是他们炼魂的祭品，激起你们的怨气，你们杀的人越多，炼成的鬼体就越高级。”
应娥轻柔地说道：“若梅倒是很了解这些啊。”
“口口声声都是‘你们’两个字，你站在哪一边呢？”
应若梅看着她猛然锐利起来的眼神，不敢与之对视，迅速将袖中的玉符捏碎。
传送阵出现的刹那，一阵低吼响起，一群僵尸们出现在后院中间。
应娥看向传送阵中的两个熟人，“果然是你们两个老东西呀。”
白族长拄了下拐杖，对周纵年说道：“大人，你看着这鬼王是否已成熟？”
周纵年打量着已成实体的应娥，“可。”
“哈哈哈，”应娥突然笑了起来，看向应若梅，“若梅，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扮这书生扮久了，就真以为自己是人上人了，”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别忘了，我们是怎么死的。”
“我们在他们眼里，就是群玩物啊！”
“够了，”应若梅不敢看她，也不敢看小茹的眼神，“我不是……我和你们不一样！”
小茹原本元气十足的声音变得格外阴森，“若梅姐，果然是坏人呢。”
“哼，亏人家还打算相信你。”
应若梅想后退，一道水袖卷住她的脖子，把她吊了起来。
少年鬼蹲在房梁上，对小茹说道：“都说了，这女人一看就不怀好意。”
应若梅挣扎地看向应娥，惊慌失措道：“你一开始知道了？”
应娥掩唇轻笑，“若梅，你忘了吗？在我这里，背叛过一次的人是不可能被原谅的。”
“所以，我怎么可能会给你第二次背叛的机会呢。”
应若梅呆滞地说道：“你是故意的，故意让我把他们引来。”
应娥柔笑道：“因为今天是个好日子呢，最适合杀人偿命。”
她长袖一甩，浓浓的鬼气遮天蔽日。
后院中密密麻麻地站着穿着戏服的鬼魂，满是怨恨地看着周纵年和白族长两人。
见此情况，连周纵年都皱起眉来，“这么多？”
白族长抿了抿唇，“戏院的生意，一直比较好。”
周纵年冷笑，“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
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杀意，白族长也有些后悔。
“生意，哈，”应娥闻言，笑得凄厉，“好一个生意！”
鬼气化为长绸，卷席向院中两人。
白族长拄了拄拐杖，僵尸们便迎了上去。
应娥一见这些僵尸的模样，怒火更加中烧，“白德礼！”
有女鬼尖啸一声，“这是我的身体！”
不只是她一人，白族长带来的这群僵尸，都是院中鬼魂的身体所炼成的。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炼成了僵尸，所有厉鬼都被激怒了，漫天皆是狂暴的怨气。
厉鬼不停地冲撞结界，再加上应娥这个鬼王的攻击，周纵年看着撑起的结界些破裂了，皱了皱眉道：“开始炼化。”
白族长拿出一个账本来，翻开那些泛黄的书页，沙哑的声音开始一个个名字地念。
“柳招弟，女，十二岁，三斗米。”
“郑淑，女，十五岁，七斗米。”
“…………”
他念着账单上的一个个名字，从账本之上，涌出一根根地黑线，把僵尸和鬼之间连接起来。
“李茹，女，十七岁，三千元。”
“啊啊啊！”小茹被念到名字的瞬间，脸上、四肢出现各种伤口，戏服变得破破烂烂。
“走开，走开，爸爸救我，我想回家，呜呜呜……”她不停地哭着，血从她的脖子上流下，越来越多，“好痛啊，应娥大人，救救我。”
不只是她，其他鬼在被念到账本上的名字后，都显现凄惨的死状来。
应娥心中的愤怒已经达到了最高峰，她并未被名字所束缚，因为早已在成为鬼时，她就彻底舍弃了作为人的名字。
结界被她猛地破开，鬼气化作的白绸勒住了白族长的脖子。
就连周纵年都没料到，这个鬼王的力量居然如此之强。
漫天咒符从他袖中飞起，金光在院中大亮。
应娥勒住白族长，拿起那账本，眼中一片赤红，“这就是困住我们的东西？”
上面白纸黑字，每一个名字都是一条被贱卖的人命。
鬼气从她身上源源不断地涌现，哪怕符咒围住她爆开，她也不过闷哼了一声后，仍然没有动摇。
她今天就要让这个老匹夫魂飞魄散！
白族长急忙说道：“你若是杀了我，你也活不下去！”
他早就留了一手，“你以为这个戏院的阵法只是封住你们吗，大人早已改造了封鬼阵，只要我死了，你作为鬼王也会魂飞魄散！”
应娥轻笑，眼中只有杀意，“没关系，在杀了你之前，我会先杀了这个术士。”
周纵年冷笑道：“呵，一个厉鬼也敢大放厥词！”
应娥看着这个穿着术袍的男人，柔美的脸上满是嘲讽，“呵呵，周纵年，你当年封印我们的时候，尚且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过数十年，就如此落魄了。”
“不过也对，你一个窃贼，哪来的脸作出玄门正统的模样。”
周纵年闻言，表情狰狞起来，“你这女鬼胡言乱语什么！？”
应娥语气柔软，却满是讽意，“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当年带着一群玄门正道夺了一个落魄教书先生的书不说，还将人害死了，你真以为这事情无人知晓吗？”
她想起记忆里那个唯一把她当人看的先生，轻声道：“我看到了啊。”
亲眼看到，先生被这群所谓的玄门正道害死了。
“先生真是个好人，就算奄奄一息，也用术法掩去我的声息。”
她听到这些人口口声声仁义道德，却为了瓜分先生的书彼此攻讦。
周纵年的眼神阴狠起来，“没想到啊，姬重华那个老贼居然还留了一手。”
他杀意十足地看着应娥，本想着收服这个女鬼为己用，但他现在放弃了，绝对不能留下一个知道他杀了姬重华的人。
一旦知道他手上有姬家人的命，不管是现在的姬家人，还是其他玄门正道，都不可能放过他。
“哼，偷？”周纵年的神色染上了癫狂，“明明我才该是下一任姬家人！”
“姬重华那老贼却说我不适合，”浓浓的煞气环绕在他身上，原本干瘦的脸上出现了类似鳞片一样的东西，“你们这群妨碍我的人，都去死吧！”
周纵年操纵着灵力化为刀刃，割断应娥的长绸。
戏院如同经历狂风暴雨一样，灵力与鬼气短兵相接，爆炸开来。
应娥再度攻了过去，周纵年冷笑一声，操纵着那些僵尸迎了上去。
僵尸被长绸击伤，连带着和自己的身体连接在一起的鬼魂身上也出现了相同的伤口。
应娥瞳孔一缩，迅速收回长绸。
看出她的顾虑后，周纵年控制着这些僵尸袭向她。
应娥顿时吃力起来，因为她不敢对这些僵尸用太大的力。
周纵年看到应娥受了一击后，冷哼一声，“区区厉鬼，也想杀我？正好，让你试一试我炼成的飞僵。”
他以灵力列阵，唤来被留在祠堂的应燃，反正飞僵无坚不摧，而应燃已经被他炼了魂，就算是大罗神仙也不可能切断联系。
白光亮起，传送阵中出现了一位穿着红色嫁衣的高大僵尸。
应娥看清他脸的刹那，怔在原地，呢喃道：“小师弟。”
可是原本会软声唤她师姐的男人，此刻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周！纵！年！”应娥的声音带上了恨意，“你们都该死！”
眼看着应燃出现，原本还害怕周纵年抛下自己的白族长松了口气，他的腿被应娥弄断了，痛得他咬牙切齿，“呵，应氏女，还不是你害死他的。”
“为了给你报仇，这小子在外面杀了我那么多客人，还想杀我和大人，要不是因为他是个飞僵的好材料，现在连渣都留不下来。”
应娥身上的鬼气越发浓郁，当年她成为鬼后，拼命在火灾里救下小师弟，就是为了让他能够好好地活下去。
可他死了，甚至死后还得不了清静，成了一个被人操控的僵尸。
应娥阴沉地把白族长的手折断，喃喃道：“我要杀了你们……”
“呵，你可以试试看。”
周纵年控制着应燃攻向应娥，看着她不忍动手，冷笑道：“妇人之仁！”
可是在应燃靠近的应娥的瞬间，他一个转身，抱住应娥纵身跃起。
“小师弟？”应娥看着应燃，惊喜道，“你还有意识？”
应燃正准备说什么，脸色突然变得痛苦起来。
“混账！”
周纵年愤怒的脸上，鳞片越发明显，甚至连头都逐渐变了形，口中念起咒来。
应燃捂住心脏，呕出一口黑血来。
“小师弟？”应娥慌张道。
周纵年咬牙切齿道：“好，区区一个僵尸，居然敢和我作对！”
他今天就要让他亲手杀了这鬼王，然后彻底抹去意识！
念咒到一半，周纵年突然发现身体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口中的咒语自动停了下来。
“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你一个妖怪叫屁啊？”
红发男人懒散地伸着一双大长腿，坐在戏院的屋檐上，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看你这样子，一定没女人爱，”他越说越觉得对，“长得丑还恶毒，怪不得整天想报社。”
“又是你！”周纵年低吼一声，竟是挣脱了秦翡的控制。
他身上的煞气越来越重，脸部的变化越来越大，看起来隐约就像是某种冷血动物。
秦翡啧啧称奇，“你口口声声说我是妖怪，我看你这样子，才像个蛇妖吧？”
周纵年此刻看起来颇为狰狞，“闭嘴，我周纵年乃玄门正道之首！”
“啧啧啧，要是你这种渣滓都能当正道之首，那玄门估计没救了。”秦翡毫不留情地嘲笑道。
周纵年被戳中了痛脚，愤怒得脸都扭曲了，符咒发出的光黯淡了不少，攻击力却上升了。
秦翡撑着头，看着那些爆炸的符咒飞到眼前，却一点儿都没有躲开的意思。
“大人！”旁边的应娥忍不住提醒道。
秦翡却只是拍了拍灰，站起身来，张开双手，一副兴奋的样子，“好好享受吧，这是她为你们创造的梦境。”
海洋的气息拂面而来，周纵年瞪大眼睛，看着遮天蔽日的海水从男人的身后涌来。
如同海啸降临，转瞬之间，从山顶到山脚的小镇，整座大山都被突然出现的蔚蓝海洋所覆盖。
成千上万的人沉入梦境之前，只听到一个磁性十足的男声说道：“欢迎大家重新回到《无限直播》节目，今天的主题是——”
“——皮影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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