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新店要开张是个大喜事, 但到底要卖什么面，林雍迟迟做不了决定。
后来决定要卖粉，这就是个大工程。
这个时代只有面, 并没有粉，林雍也没做过粉这个东西, 只得从系统里兑换了粉丝配方, 每天店里头的事情忙活完了, 就把自己锁在院子里研制。
做粉丝说难其实并不难。
只用到三样随处可见的东西。
淀粉用清水化开, 搅拌到顺滑没有颗粒的浓浆, 还得加入沸水再顺时针搅拌一回，直到面糊能拉出丝来, 再加入鸡蛋清，揉成面团状放进从系统购买的压面机器里一压，成型的粉丝就从小孔里挤出来, 圆润又细长。不过即便看起来简单, 生手第一次做, 还是没控制好放沸水的分量，把粉做的太软，筷子还没夹起来就已经断了。
连着做了两回后，林雍终于做出了有嚼劲的劲道粉丝。
……
开业当日，天还没亮, 林雍就起了床。
事实他并没有睡，只稍微眯了一会就睁开了眼睛。
下床的时候尽量放轻了手脚，生怕踩到在地上打铺盖的王鄞, 等他把衣服穿好，拉开门要出去的时候，睡的半梦半醒的王鄞迷糊地睁开了眼睛，问他要去哪。
“我去店里，你再睡会，记得替我把他们叫起来。”
王鄞挣扎着也要跟他一起去，被林雍拦住。
“配方是保密的，你来也不能帮忙，不如就多睡会，天亮了以后，再去店里头吧。”林雍动作飞快的洗漱完毕，把昨日提前买好的东西提去了面馆。
这时候还早得很，天都没亮，街上的摊贩几乎都散去了，只留下零星的几家摆着，但几乎都是卖吃食的。能看到小贩办了张凳子，就坐在摊子边，手支楞着下巴打盹儿，想是准备夜市连着早摊摆完了一起收摊。
林雍开了门锁进店，就把门给关了，店铺里黑黢黢的，他点了好几盏从一绝取来的蜡烛在厨房点了三根，又在大堂里点了三根才总算有了光线。
他如今在汴京也是小有名气了，但其实真正让他出名的却是外卖。
这种新奇的交易方式，让不少人注意到他。
不仅是附近被他挤兑的几乎没法生存的店铺，就连一些大酒楼的掌柜都听说了外卖，对林雍起了好奇，暗戳戳关注起了他即将要开张的新店。
在这种节骨眼儿，林雍自然是要卖个大的。
当初开饭馆时会选择卤肉饭，倒不是因为它有多特别，只是猪肉便宜，卤肉饭本钱低，没什么特殊的原料，不需要去系统里购买。
如今打开了市场，众人吃得惯了，还有了足够的本钱，当然是怎么特别怎么来。
厨房的台子上依次摆开了各色配料，等油锅烧热了，就把辣椒、蒜末、姜片爆香了，再放入八角大料、小茴香、香叶、香菇、虾米什么的一起大火翻炒，螺蛳加进去炒的入味儿后再加米酒、盐、糖等调料。
煮骨头汤是开店时就已经熬下的，等他的螺蛳炒完了，也熬了大半个时辰出了味道，再将骨头汤连带着骨头一起倒进螺蛳里小火慢炖，这过程很费功夫，至少也需要大半个时辰，林雍也不闲着，把没用上的锅烧热倒油，炸了一锅香酥金黄的花生米。
螺蛳与煮骨头汤混在一起的鲜味，连锅盖都盖不住，边熬着边顺着窗户往外飘。
几个月没吃螺蛳粉，把一旁忙活着的林雍馋的够呛，浓汤底熬得差不多时，他煮了一份米粉，加了一大勺的炸花生米和酸萝卜，就站在厨房里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他熬汤时，用了半桶的螺蛳和两大根猪筒骨，喝起来有非常浓郁的鲜味，但还有一种寻常闻不到的其他味道，是螺蛳独有的，乍一闻有些不怎么习惯，但吃上几口，就是欲罢不能，停不下来。
林雍以前是从来不吃螺蛳粉的，觉得臭，寝室里严禁出现这个臭味炸弹，谁知道有一次跟人谈事情，对方是广西人，酷爱螺蛳粉，非常热情的要带他吃正宗的味道，楞给拉进店中，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他待得久了，身上也染了臭味，就自暴自弃地吃了。
结果，后来他就成了那家柳州螺蛳粉的常客，一段时间不吃就念得很。
其实一开始他是在热干面、炸酱面、牛肉拉面、沙茶面里头选，倒是没想过粉，但一想到面，他就想到许久没吃的螺蛳粉，嘴馋之下，就从系统商城里买了配方，又一看这配方很简单，并不如何复杂，就兴致勃勃的动手做了，结果一次就了个七八分像。
这一来而去的，就认真起来。
只不过他上次在家里头尝试煮螺蛳粉时，被好几户人家找上门，说是味道难闻，叫他消停消停。特别是刘旺家里的本来就看他不痛快，眼红林雍生意，更是借机发挥，在他院子里撒泼，还非要问林雍到底在做什么。
后来被林雍扣上了偷学秘方的帽子，才不得不灰溜溜离开。
只不过味道虽然刺激了点，但当他把做好的螺蛳粉当做赔偿，给周围的邻居挨家挨户送了一碗后，众人立即改口，争相赞扬起来，还想问他要配方。
但这配方，当然是不能给的。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从吃了螺蛳粉开始，就没人再敢叨叨，最多是闻着味儿，盯着墙头默默流口水。
“没有酸笋，终究还是差了点感觉。”林雍把汤喝的一干二净，摸着满足的肚子失落道。
其实酸笋他已经切成笋丝，放在陶罐中，用清水淹没，撒上了盐巴，就放在院子里。
可腌制出酸，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
哪怕让太阳日日晒着陶罐，少说也得要近一个月。
等出了酸味，到时候这酸笋也就成了臭笋，螺蛳粉的威力只怕还要再上一层楼。
他新推出这种陌生的菜品，若是气味刺激不好闻，怕是很难吸引新客，所以也没着急着从系统商城里购买酸笋成品，只慢慢腌着，先用酸萝卜、豆角和炸花生米——这都是每份螺蛳粉的标配。
除此之外，还有他在豆腐西施琼娘那订的豆腐泡、豆皮、煎蛋以及炖烂了再下锅炸的桂林锅烧肉，并不是每份都放，而是由客人随机点单，另外收钱。嫌贵的人可只吃基础款螺蛳粉，要想吃点好的，就可以加肉加蛋等，价钱自然就高了去。
比起定死了价钱的鼎边糊和卤肉饭来说，一份基础螺蛳粉只需要十二文，味道鲜美，口味浓郁，还能吃到几颗螺蛳肉，价钱相当实惠。
相比起偶尔来吃，更容易吸引客人日日来吃。
螺蛳汤底熬好的时候，天就已经大亮，街上行人陆续多了起来。
每个路过的人，闻到沿街的一绝面馆飘出来的奇特味道，都忍不住驻足打量。
“这是什么味儿啊？好难闻。”
“怪怪的，我不喜欢。”
“这家之前不是个茶馆么？现在怎么改面馆了？”
“什么面？如果是这个味道，我肯定不吃了。”
“他们今天开业？没人吃的吧？”
“也叫一绝，是林掌柜开的？中午的时候我去看看吧。”
虽说有不少人停下来看热闹，但都没打算吃，再加上这个点出门不是吃早饭就是去干活的，也没闲情逸致留这看热闹，很快就散去了。
林雍把大门敞开，那股子味道飘得更远。
看到这副情形，他更加庆幸自己没加酸笋。
没过多久，王鄞等人就来上工。
饭馆要用的鸡蛋、青菜、河鲜都是早早买好的，屠夫也很快就送来了猪肉，东西齐备了后，王鄞和章家兄弟就一起回饭馆做准备活儿。
乌隗达与何小树，一个是粗手粗叫的莽夫大爷干不了活，一个是新来的员工，不敢贸贸然动手，就叫他们都在一旁看着。
后来另两个新人陈钊、刘家平前后脚也到了，林雍就指使三个新人去街上替他吆喝新推出的螺蛳粉，吸引客人过来。
“大家没见过这个东西，肯定不想来吃，你们就重点突出这是一绝新开的面馆，开业前三日进馆吃的话，价钱分别是原价的五成，七成和九成，第四日开始就恢复原价。”三人站成一排，在林雍面前听训，“一定要强调便宜，还有就是店子的招牌，然后再说这个螺蛳粉有多美味，记住了吗？”
“记住了！”三人异口同声道。
如今一绝和林雍，在这条街上也算是有名气了，出去不少人在他店里吃过东西，要说出他的名字，也能吸引来一部分。但要是说螺蛳粉，从没听过也没见过，凭空冒出来的东西，路人大概率是不会来的。
螺蛳粉并不是做的中午买卖，只要开张了就能来吃。
但今天是首日营业，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就免不得开早收晚，才能吸引到更多的人。
三人离开后，店里也没客人，林雍就找了张板凳躺着假寐。
没过多久，两个人就骑马到了附近。
“大人，你可有闻到什么味道？”吕惠卿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道。
“这异味，是从前方传来。”王安石抬手指了个方向，不远处一家临街商铺，屋顶冒出一股热气，想来就是那家。
“之前从这里走过，都没闻到过，难不成新开的？”吕惠卿喃喃道。
王安石又想到前几日看到茶馆修葺，主人换成了林雍，今日这店开始运作，想来是他的缘故。
先前摆早摊时，他日日都会路过吃上一碗鼎边糊。
后来改成了午时，他不可能抽空专程赶来，也就没吃过，但其实心里头还惦记着。
正好现在路过，不如去看个究竟。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心情不好，么得二更，今天肯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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