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不管过程有多曲折, 好歹最后是赶上了。
喝着小酒，撸着小串，这种惬意不管在哪个时空, 都能深深的打动人心。
林雍摊子上的生意很好，比起刚开张那会需要叫人吆喝半天, 才有人上门来尝鲜不同。
他夜市摊还没开门呢, 外头就排了一条长队。
这些人里头好多都是回头客, 对于该怎么吃, 吃什么都心里头有数, 就连当初特别不畅销的紫瓜，都成了抢手货, 开门还没半个时辰，十来个紫茄瓜就被抢售一空。
除此之外，牛羊猪排等也卖得飞快。
今日白天生意不错, 螺蛳粉挺迟才卖光, 几个人一起忙活, 也就串了六七百串，再加上乌隗达去烤串，林雍进了厨房，王鄞结账收钱，章家兄弟去送菜, 就只剩下三个人串签儿。
一开始倒还不怎么急，可军巡铺的差人一出现，串签儿的速度就开始跟不上。
这些差人都是帮着铺里头的弟兄们一起买的, 又是大老爷们儿，豪爽得很，进店挑东西都是一把抓，一圈走下来，少说也有五六十串，再加上一坛子酒，要花百二十文，绝对是最让人喜欢的那类客人。
大约差人们都是一个点儿出来觅食，第一个出现后，接二连三又来了许多。
他们很多人都互相认识，看别人拿了多少，他们也跟着拿多少。
一下子店里的串儿酒少了一半，随着夜市热闹起来，进店的人也更多。
何小树、陈钊、刘家平三人串签串到眼花，到了后来，竹签老往后上扎，还是何小树受不了了，跑去给林雍看满是窟窿的手指，林雍才将三人与章家兄弟轮流送菜，算是歇息。
戌时过半的时候，秦琼来了。
“这不是隔壁街的豆腐西施么？”
“她怎么上这来了？”
“本人亲眼见着，果然更好看，也不知谁有这福气能娶她回家了。”
琼娘对此充耳不闻，她抱了一箱子刚做出来的豆腐，有些吃力地扛进屋。
陈钊见状跑过来帮忙，与她说话，“豆腐西施今晚怎么来了？”
他们在这干活的，都知道豆腐西施也是店里供货人之一。
只不过她平日里都是早上送豆腐来，还没晚上来的。
“还不是你们家掌柜，生意太好，不得不叫我多做一份，赶了一下午呢。”琼娘说完，陈钊摸了一把，果然还温热着，可见所言不虚。
林雍探头出来，挥手道，“把豆腐拿进来。”
陈钊照做，把箱子放料理台上，取出里头一方一方的豆腐。
在灯光下，豆腐看起来白白嫩嫩的很是可爱。
林雍直接挖了一块尝味道，并无酸涩之味，轻轻一抿就化在口中，可见琼娘并为因速度而落下质量。
他点头道，“琼娘好手艺，这豆腐就是加点卤水生吃，也是极好的。”
说到这，林雍突然想，这豆腐够嫩，用来做豆花也不错。
放点卤水是咸豆花，那弄点桂花蜂蜜来做糖水，酒又是甜豆花了。
只是不知这甜咸豆花，哪样更合汴京宋民的口味了。
“哪儿的话，林掌柜太抬举了。”琼娘挽了下耳朵长发，被夸的有些不大好意思地别开脸。
“要是琼娘有空，以后多做些嫩豆腐给我，你可以不用送来，我叫人去取就好。”
“不妨事儿，我反正是用车拉来的，快得很。”琼娘抱住搬空了的箱子，好奇道，“难不成这一箱豆腐，还不够掌柜的使么？”
她一日，也就是卖出这么多豆腐呢。
“你手艺这么好，肯定是越多越好，总能卖光的。”林雍哥说起漂亮话，真是让人打心底里高兴。
琼娘就很高兴。
厨房又热，她笑起来脸颊上飞了一抹红，见有篮子从窗口递进来了，就抱着箱子出去了，“不打扰林掌柜，我就先回去了，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今夜就泡双倍的豆子，要卖不出去，可就来找掌柜你算账了。”
“尽管做就是，卖不掉我也包了。”
琼娘出去的时候，不少还在排队的人都问她来这干什么。
她回头看了一眼厨房，抿唇笑了下，“你们今晚可有口福了，林掌柜说要给你们做香辣铁板豆腐呢。”
“这又是什么？林掌柜推出的新品？”
“这啊，我就不便多说了，要是客官相信我跟林掌柜的手艺，不如尝尝。”琼娘笑得眉眼弯弯，很是清秀可人。
与她说话那人看的一呆，等回过神，琼娘已经出了门赶车离开了。
“这豆腐，我一定尝！”
或许一开始是冲着豆腐西施，亦或者是林雍，可当真吃了这铁板豆腐，都为这香辣带劲的味道，以及嫩滑即化的口感深深着迷。
继肉排与蒜蓉茄子后，铁板豆腐成为了林雍夜市摊上的热销新品。
……
亥时过半，也就是将近十一点。
此时的南门大街，各色小吃竞争激烈。
后半场的拉@锯战才刚拉开帷幕呢，但一绝里头的食材都已售罄，再找不出一样多余的。
虽然收摊早，但从下午开始连着忙了三个时辰，除了乌隗达外，全都累得趴在桌上，几乎直不起腰。
“当真是辛苦各位了，契书上写的是每日工作四个时辰，现在是都远远超过，大家都勤劳我都看在眼里，从今天开始，超过四个时辰，就以每时辰二十文钱作为你们的加工补贴。”林雍说完，众人一下子都精神了。
“有掌柜的这句话，我再苦再累都值得了。”陈钊高兴地直拍桌。
章家兄弟也连连点头。
“至于你嘛，吃我的住我的，食量又这么大，白天又爱偷懒，肯定是做不足四个时辰，再加上你干的活比较有技术，就还是原来的工钱，不变了，偶尔干的迟点，也是你应该做的。”林雍还当乌隗达会反驳他，不过这回倒是很老实，表情看起来有些怔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林雍就当他默认了。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筋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最近他虽然没空打拳，但也没闲下来。
在半个月的高强度运作下，手臂已有了初步线条，比之前绵软模样好了许多。
林雍想着这么忙下去不是办法，众人身体都不是铁打的，估计吃不消，总得再招几个人才是。
不过陈钊等人才刚来没多久，还得再观察观察。
等确定了人品没问题，才能叫他们担大梁，带新人。
林雍没少听说商业间谍盗取机密，能谨慎还是谨慎点好。
……
“大公子，庞小姐来找您了。”王雱院里的小厮胆战心惊地在外头喊着。
王雱半倚靠在护栏上，手里抓着一小坛子酒，是前些日子从外头买的。
即便是分了好些人了，家里也还剩了不少。
老爷夫人又不好喝酒，这好几坛子酒摆在家中也显眼的很，因此大公子还被训斥了一顿，问他何时才能与大小姐和好，把她带回来。
为此大公子这些天心情都不是很好，他们这些下人们都不敢触他霉头，生怕遭了殃。
“她来干什么？”王雱皱了眉，又灌了一口酒。
“小的不知。”
“说我不在家。”
“这——明白了。”
小厮回头去跟庞荻说此事，但庞荻却不信王雱不在。
二人已是熟识，且两家互有来往多年，情分自然不是一般人所能比的。
她径直穿过一片厢房，在后院长廊找到了他。
庞荻甚少见到王雱这般落魄模样，想来是遇到了事。
可王雱也不爱与她说这些，庞荻心中没数，就问身边的小厮，“你家公子这是怎么了？”
小厮有些犹豫，但也知道庞荻与王雱情分不一般，饶是会被骂也还是说了。
“老爷叫大公子去把小姐带回来，可小姐不想回来。大公子使了些法子都没能成……”他在庞荻逐渐严厉的目光下低了头，声音也小了。
“什么法子？”
比起王鄞被找到，庞荻更关心的是王雱用了什么法子。
王雱无甚耐心，再加上王鄞多年养在叔父家中，与他情分无几。
他自幼才名出众，得人赞誉，即便是两个出嫁的妹妹，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素日里就看不上王鄞除了字画一概不通，还一副牛脾气，为此两人时常起争执。
要他把王鄞劝回来，实在是比登天还难。
王伯父果然是出了好大一个难题啊。
“大公子他……他……”小厮硬着头皮，两眼一闭，飞快道，“他先是找了地痞去大小姐干活的店里，叫他们没生意做，后来又把他们店里要买的酒给买空了，前天想叫我们去把小姐强行带回家，但却被个胡人打了一顿，您瞧，这还乌着呢。”
他说着侧过脸，脸颊跟耳朵连接的地方，确实有块淤青。
“元泽怎能如此……”庞荻叹气。
她上了长廊，走到王雱身侧。
喝的微醺的王雱眯着眼睛看她，含糊道：“都说了不在，你还来什么……”
庞荻去扯他手里的酒壶，藏在身后，“元泽，你还想不想把鄞妹妹带回家了？”
“嗯？”
王雱睁开了眼看她。
“你先前做的事简直胡来，我要是鄞妹妹，肯定更不愿意回来。”
庞荻说到这，王雱眯起了眼睛看向远方，那小厮察觉到目光缩了下脖子，他冷哼了一声道，“又有人多嘴了。”
“所以你又要说这是你的家事，不要我插手是么？”庞荻说着，眼圈微微红了。
二人相识很久了，双方父母都有意要结亲，可王雱却一直没有点头。
要说无情，可他有时看起来又确实是有情的。
可若是有情，他却迟迟不肯答应。
庞荻一个姑娘家，心里自然是委屈的。
“你哭什么？我说这话了么？”不知是不是喝酒喝多了，王雱觉得头疼，一把抓过庞荻的手臂，扯到身边坐下，“你想说就是了，我拦着了？”
庞荻侧过脸，擦了下眼泪珠子，才回头笑道，“元泽要想让鄞妹妹回来，就得先去与她赔礼道歉。”
作者有话要说：荻妹妹是个好姑娘，就是碰上王雱，命不大好e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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