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 85 章

    第八十五章

    跟顾玉生合作的事情敲定后, 林雍提出要再开一家新店。

    顾玉生虽然吃惊，但却极为赞同。

    距离常平新法推出也有一个月了，老百姓从怀疑到纷纷涌去粮仓借取银粮, 借上几个月只需要十之一二的利息，对于老百姓来说, 比去民间私下借要划算的多。特别是顾玉生的几个兄弟手下不少人放贷, 新法推出后冲击最大的也是他们。

    这些日子开晨会, 其他人都已有些按捺不住, 说明手底下的人也已为此躁动, 若是不尽快安置，恐怕还要出乱子。

    除此之外, 林雍还特别请来了王安石，有他这么尊大佛镇场，警告顾玉生等人不许胡来, 对于林雍开新店安置手底下那些人他是求之不得了。

    顾玉生人脉广, 且他的势力范围都在汴河沿岸, 那里繁华热闹，每天往来的船只上百，人流稠密，开店做生意是再好不过了。只不过商铺难得，若换做他人, 恐怕是找不到的，更不要说立马找到。

    但既然顾玉生想要商铺，就没有他找不到的。

    前前后后还没花六日, 顾玉生就已经捧着商铺的房契交给了林雍，说是可以开始着手准备，这效率就算是林雍也吓了一跳。

    因着他有心要开新店，而新店又绝对需要他在场，林雍开始有意的培训手底下的员工，让他们接手目前的两家一绝。

    在这些人里头，也只有章源与陈钊可看一用

    经过何小树事件，林雍对店里头剩下的人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并且让顾玉生派人调查他们的家庭背景后，与众人重新签署了一份契书，惩罚机制比先前的那一份更加的严苛，且从此以后，员工的管理就全部交由顾玉生派来的人打理，林雍只需要负责员工培训以及扩大一绝即可。

    如果说众人对林雍是敬，那么对顾玉生就是畏，而且顾玉生与林雍合作的初衷就是为了合理的安排手底下无所事事的闲散人员，与林雍之前人手不足截然不同。

    自从顾玉生接管后，两家一绝各自拥有一名账房、两名伙计、一名厨师，由于外卖增加了咖喱饭的配送，人员增添到了八位，还扩大了外卖配送范围，连隔壁几个街道一并覆盖，一绝的名气比之前翻了数倍，来店内消费的人也更多了，一家店铺配了四名员工，也只是勉强跟上了节奏。

    但也因此，林雍终于腾出了功夫，能够专心地培训员工了。

    “什么？让我来？阿雍，我怎么能做的好？”程春娥连连摇头。

    “婶，你当然可以，也就是熬个汤，捞个面，没什么难的。”

    程春娥平日里下地忙活一个时辰，剩下的时间都空着，她一直想找个活儿干，可苦于没什么活儿合适，林雍开了分店后第一次招工，其实是想过程春娥，只是六婆那会儿摔伤了腿，老人家久不恢复，他不得不另找他人，没想到就招来了何小树这样的内贼，也更加确定了他得找自己人看管店铺的念头。

    程春娥是看着他长大的，没少照顾他，又知根知底、手脚勤快，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了，而且离家还近，能够照顾到六婆，又能帮他照看着另外一家一绝，有什么情况可以及时告诉他。

    将来林雍是肯定要去发展新店的，每个人在这边替他看着，他安心不下。

    “可是——”程春娥有些意动，但一想到要收林雍的钱，又有些犹豫。

    林雍自然是看出来了，握住她的手臂道，“婶，你来店里干活儿，我当然是要给你钱的。难不成你去别人那里干，就是白干了？这时候就甭把我当阿雍看了，当做个陌生人就好。若是你有什么旁的事儿要干，那就当我没说好了。”

    六婆趴在门上听外头的动静，见程春娥久不说话，生怕她拒绝了，连忙杵着拐杖出来——她年纪大了，哪怕是恢复了腿脚也不如从前灵便，要靠着拐杖才能站稳了。

    “答应阿雍啊，这活儿多好啊，又近还不很累，就在厨房里煮点东西就好了，一天二三个时辰总够了吧，累了还能歇歇，是轻活儿！”六婆又问，“那一月多少钱？”

    “四吊钱。”

    “什么？！”

    程春娥跟六婆异口同声道。

    四吊钱可不少了，像是何铁心跟人合伙开铁铺，一个月也就分五六吊钱，还是他手艺好，铁铺生意好才有这个数。普通跑堂的工钱怕是只有二吊，三吊那是顶了天了，林雍肯给她这个数，肯定是看了他们关系了。

    程春娥连连摇头，“不可，四吊可太多了。我应与大家一样的数。”

    今后去店里干活，也该避险才是，怎可处处高人一等。

    林雍笑道：“可厨子的工钱，本就该比他人告上一截儿，不信婶子大可去问问章源，他管饭馆的后厨，有吃有住的，一月可也有三吊钱呢。”

    六婆将信将疑，“当真？”

    “我骗你们有什么好处？自然是真的。”

    既然有这样的美差，就没有拒绝的道理，在六婆的催促下，当场确定下来，

    此后林雍每日清晨，都让程春娥到面馆后厨看他熬煮螺蛳汤。

    程春娥在吃上头的悟性不差，只用了几日，就将方子牢牢记住。

    林雍又在店铺内坐镇了两日，确定没了他，两间铺子也能够正常运转后，心头的大石终于放下，开始每日骑着翻雪去汴河边上的新店指导装修。

    既然要开奶茶店，装修自然也是重中之重。

    林雍选择了白色墙壁与浅黄的原木作为搭配，除了在店铺内用原木桌椅外，就连墙角四周都贴上了原木板，他将店铺分割成两部分，一个部分是吧台，另外一部分是用餐区。

    用餐区只有矮桌没有椅子，必须盘腿坐在上头，且在四周放了精美屏风和木雕摆件，墙壁留白处挂了一副王鄞赠送的山水画，看起来非常的整洁素雅。

    汴河附近因为船只多，来京做生意的人多，每日人流往来远比其他地方更多，船员们一日三餐会在附近馆子解决，是以每走几步，都能看到卖吃食的店铺。只是因为都是些便宜的脚店，装修自然也简陋粗糙，人一多就显得拥挤杂乱。

    跟旁边的铺子一比，正在装修中的一绝奶茶店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再加上地理位置太好了，走上二三十步就到汴河，每日店前来来往往的人数以千计，大家见着就都停下来瞧一瞧，看一看，店铺还没开张呢，就在附近引起了一部分的讨论度，都在猜这家店卖什么吃的，倒是出乎林雍的意料，他盘算着有这样的曝光或许还能省了宣传也说不准。

    店铺装修到了收尾期，林雍开始为难起制冰的问题。

    要找冰不难，但要找到稳定供应的冰就有难度了。

    他问过其他夏日卖冰饮的小贩，说是冬天时在冰窖里储蓄了足够的冰，专门等到夏天了凿来卖。也就是说，林雍除非找着个能储冰的地方，否则他这奶茶店就开不起来。

    后来自然是去找了顾玉生。

    顾玉生的基业就在这一带，销金窟只要走上一刻钟就能到，林雍每有问题，就会上销金窟找人，解决问题的速度极快，这也是顾玉生之所以将店铺地址挑选在这里的原因。

    “要找一个冰窖又有什么难的？”顾玉生随手一指，得意洋洋道，“你当我这些事哪儿来的？”

    顾玉生财源滚滚进，但也花钱如流水。

    他住的这间屋子，金器玉器随处可见，就连桌布都是一流的锦缎，近些日子天气热了，墙角就摆了一个八角的铜鼎，里头盛满了冰块。

    由于这铜鼎的缘故，屋内一片清凉爽快。

    “这是？”林雍只当是买的，倒是没细究过。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用得上，就算是销金窟，也只有当红的姑娘才能用冰降温。

    “冰窖自然是有的，也不只供销金窟，只有各馆的头牌才能到这来领冰，你要是想用，我自然是没有意见。”

    有冰窖不仅储冰容易，就连制冰都更容易些。

    所以顾玉生并不介意与林雍同享冰窖，很是痛快就答应了。

    其实冰窖并无什么好看的，只是顾玉生为了向林雍展示实力，才亲自带路。

    刚走到附近，就能感觉到一阵寒意。

    顾玉生摸了下手背，“方才该带个披风才是。”

    他带了个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也没等他发话，就拿了钥匙开冰窖的门。

    进去后，林雍才发现这冰窖有多大。

    他原先以为只有哥几平米，但现在发现他错的离谱。

    冰窖为了取用方便，还留了几条仅容纳一人通过的小道，四周都是透明的不规则冰砖，走在里头，都能感觉到森冷的寒意。

    林雍跟着转了一圈，郁闷地发现竟然跟他的饭馆大小差不多。

    “怎么样？”从冰窖出来，一阵热气直扑顾玉生面庞，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早知道叫老尤带你来，每回到这冰窖来都要着凉。”

    “当真是大开眼界。”这话林雍说的特别真诚。

    “那当然，这可是我接手销金窟后，买下了别家的冰窖扩建而成，哪怕是炎炎夏日，美人儿也该是冰肌玉骨的。”顾玉生得意地笑了起来。

    当真不是因为你怕热吗？林雍默默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