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第15章

    开业倒计时只剩下三天，除了刘青那边还有几个架子及牌匾没有送过来，就剩下林雍这边还有些没准备好。

    傍晚在路边随便买了两块烧饼垫肚子，林雍到家连太极也没工夫打就钻进了卧房。

    虽说午间开店的主要原料以及形式，他早就心中有数，但要真正确定套餐卖什么，林雍还是犹豫了好几天。

    要不是今天被系统逼一逼，拖到最后一天做决定也不是不可能。好在下午消毒厨具时，林雍灵光一闪，终于下了决定。

    此时的人把猪肉看作低贱之物，连平民都追逐牛羊肉，又怎会费心琢磨猪肉的做法。若不是苏轼研究出了东坡肉，恐怕猪肉还不知何时才会风靡起来。

    ——这也是后来林雍才想通的关节。

    要想扭转众人对猪肉的偏见，除了做出美味的猪肉佳肴外，自然是要加强宣传。

    而宣传，最直观也最形象的就是把这个东西呈现在众人面前。

    跟往日简单的黑白设计图稿不同，林雍此时要画的是卤肉饭的宣传图稿。

    既要宣传，就得引起路人的食欲。

    他特地在回来的路上，去四宝斋里买了些颜料跟画笔，此时调好了色，闭上眼睛思索他曾经品尝过最美味的卤肉饭，有了腹稿后，他行云流水地在纸上勾画出来。

    圆盘上扣了半碗米饭，粒粒饱@满，晶莹剔透，熬成了酱红色的卤肉软糯泛光，配上两根绿油油的青菜叶子和半颗入味的红心卤蛋，生动的几乎跃然纸上。

    费心费力的结果，就是早前入肚的两块烧饼早就消化了干净。

    看着自己画出来的图纸，林雍满脑子都是当初家中阿姨做的正宗宝岛卤肉饭，此时口水都要滴下来了，哪还敢再看，连忙跑去厨房翻箱倒柜，最后随便熬了点瘦肉香菇鸡蛋粥。

    肚子里有了东西，林雍总算有力气抵抗美食诱惑，在图样的上方写下笔力遒劲的“一绝卤肉饭”五个正楷大字。

    若只有一盘饭，五个字，这张大白纸又空的太多。思前想后，林雍以卤肉饭为圆心，在四周画下了这盘饭的主要材料，并增添了小字注解；图纸下方空白处，同样画了鼎边糊，其他注释都如卤肉饭，也算是借着鼎边糊的风，推一把新品。

    林雍原还打算去找程春娥，但又想到此时天色已晚，若再去打扰人家实在不甚礼貌，就收拾了东西上@床睡觉。

    次日一早，林雍摆摊完毕，去了布庄，买了几块鲜艳的厚实红布和黄@色丝线去找了程春娥。

    此时快到午时，程春娥从地里回来，正在厨房准备做饭，听到林雍的声音，随手在围裙上擦了下水珠就跑出来开门。

    见到他手上提着的东西，程春娥先是疑惑，接着让林雍进门，“阿雍，你这是买来做啥？”

    “春娥婶，你绣工好，能帮我绣点东西么？我当然不会白占你便宜，绣好了我给你二百文，您看如何？”林雍只要绣很简单的花样，费不了多少时间。

    但程春娥一家照顾颇多，他不是个白眼狼，当然都记挂在心上，早想找个机会报答他们。

    只是包括六婆在内，他们一家人都不是肯收礼的人，林雍只得藏在心里。

    此次正好需要程春娥帮忙，林雍就借机多给了点。

    “这怎么行？挣点钱可不容易，别大手大脚给花了。你也快二十了，该考虑存点钱讨媳妇。有什么忙要婶子帮，你开口就是，婶子怎么会收你钱？”程春娥摇头，拍了下林雍肩膀，把东西从他手里扯过来。

    她展开布料，红彤彤的，一点也不像是能上身穿的模样，也不知道林雍要用来做什么。

    “我打算裁成方形，你只需在上头绣上两个字就成。我知道婶子不识字，只用凭借着图纸绣就好。”

    “这简单，要多久？”

    “不过我可事先说好了，要是婶子不肯收我的钱，那我是万万不能找婶子做的。”

    “说什么傻话呢！快点松——”程春娥要掰开林雍的手，她知道林雍这些日子为了赶着开业忙成了什么样，自然着急。

    但林雍是个男人，力气怎是她这样的女人所能够比拟的。

    程春娥怎么拉扯，那布料在林雍手上都纹丝不动。

    “婶子再扯，这料子可就破了。”

    她还想再用力，被林雍一说，下意识松了手。

    “哪怕是要给钱，哪里就要二百文这么多了？我看给个五十文意思意思也就罢了。”程春娥苦笑，她也猜到林雍心思了，虽然感动，但她是长辈，怎么好占他便宜。

    “婶子既然不答应，那我只好去找别人了。不过赶着完工，少不得也要提高价钱，还不知道做出来的效果如何，万一不行，我一二百文岂非打了水漂……”林雍一边卷着红布，一边摇头晃脑地往外走。

    还没走出门口，就被程春娥给拉住了袖子。

    “阿雍，我看还是我来，外头万一坑你呢。”程春娥有点为难，“不然就一百文吧，再多就太多了。”

    林雍勾了勾唇，很快收回笑意，严肃道：“不行，说了两百文就是两百文。难道婶子觉得我是个这样刻薄的人？”

    “这……”程春娥进退两难，最后叹了口气，“阿雍，最多一百五十文，再多你就去找别人吧。”

    目标已达成！

    林雍笑眯眯地将卷好的红布递给程春娥，恭敬道：“婶子说的是，阿雍都听婶子的。一百五十文，一个铜板都不多给。”然后从怀里掏出写好的字样给了程春娥，让她照着绣。

    程春娥看着林雍脸上奸计得逞的笑，叹了口气，认命的接了过来。

    她人到中年，只有个闺女，前两年还嫁了出去，如今膝下也没个子女，又是看林雍长大，自然是将他当做半个孩子照顾。

    对方这么念着他们的好，她又有什么好不满的。

    不过到底是觉得受之有愧罢了。

    “裁成这么大的方形，这两个字就绣在中间，字要粗，要显眼，就绣上六块，六六大顺，也好听。”

    “六六大顺？”程春娥怪道。

    “没什么。”林雍打了个马虎眼，“婶子绣好了，跟我说一声就成。”林雍挥手跟程春娥告别。

    他先把推车推回家，接着去了刘青家，验收了他特别定做的牌匾，跟刘青两父子一起去铺子安装。

    “你们小心点，踩稳了，可别摔下来！”林雍站在底下边上，替刘青俩父子扶着梯子，送两人爬上屋顶。

    等他们站稳了，林雍才将牌匾高举着递给屋顶上的两人。

    这附近的店铺屋顶，都是中间平四角飞，除非家大业大，否则都只有一层，高度都差不多。

    要想在街上看到林雍的铺子，除了加高之外，别无他法。

    因此他想出了个法子。

    普通店铺的牌匾都是四四方方一整块，然后悬挂在屋顶下、门梁上，好让客人一抬头就能看见。这是最常见的，也是一说到牌匾众人都会想到的。

    但对于来自现代的林雍来说，思维就不会收到这方面的局限。

    他将“一绝”二字分拆成两部分，弃了牌匾的框形，只雕琢出两个遒劲有力的行书字体，在外头上了光油，以细铁接连两头，高置于屋顶之上。

    这高度经过林雍测量，确保站在街上，还能够看到从后排高高跃出的两个大字。

    “安好了？”林雍问道。

    “好了！”刘青他爹应道。

    “你晃晃看，稳不稳？”

    刘青用手抵着“绝”字摇了下，很稳当。

    这特殊的招牌刚刚装好，就有路人看到了冒出来的东西跑进来看热闹。

    那人还是个熟面孔，是在林雍这吃过鼎边糊的，当下问道：“林老板，这又是在忙啥？”

    “要开店了，这是招牌。怎么样，在街上可显眼？”林雍走上前，去勾对方肩膀，揽着往外走。

    “那可不，我寻思着以前那儿没东西，突然冒出来，才来这瞧瞧，没想到是你在搞鬼。”对方说完，又愁眉苦脸道，“开了点是好，但你那鼎边糊可不能再贵了，不然我要吃不起了。”

    “这是当然，说什么也不能提价，不然你们都跑了，我可怎么办？”林雍一本正经道。

    对方一听，连忙点头。

    “名字叫啥？怪有意思的。”虽然不识字，但对于这特别的招牌，还是有些好奇。

    “店名‘一绝’，就是绝无仅有的意思。”

    林雍说完，汉子茫然地“啊”了声。

    “也没什么，大哥记得来捧场啊！”林雍拍了下他肩膀，冲他微微一笑。

    他原就生的五官端正，一笑起来，脸颊上的小痣凭空给他添了几分风@流，颇是惹眼。

    那汉子嘴上说着一定一定，掉头离开时却忍不住嘀咕：“平日里觉得和善，笑起来怎的变了个人似的，真是怪哉。”

    两人离得不甚远，林雍听到了，却没说什么。

    他在街上站了会，回头望去，屋檐上生生飞出了“一绝”二字。

    那不安分的模样，果真是像极了他。

    林雍笑了笑，迈开步子，走进了小道。

    要在短短八天内，把一间酒铺改造为饭馆，并顺利开业，这绝对是个高难度的挑战。

    若是一月前，林雍绝对认为这是痴人说梦。

    可事实证明，只要肯花时间去努力，就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跟刘青父子经过一整夜不眠不休、挑灯夜战后，林雍终于在天光破晓前，把完工的木架子给扛到了店铺门外的小道上。

    这木架子结构简单，就是长条状的木棍相互联结成网状，正中心雕了个巨大的方向标，朝着铺子的位置指示。木架依墙而立，为求稳定，木脚架制成三角撑地的模样。

    高约十尺的木架刚一立起，微风吹过，程春娥花费一@夜赶制出来的红底黄字绣旗随风飘扬，看起来瞩目极了。

    “刘叔，你跟刘青真是帮了大忙了，要不是你们答应连夜赶工，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林雍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冒出来的热汗，两眼放光道。

    “可千万别这么说。”刘老爹摆着手，表示受之有愧，“你给了那么大一笔钱，要是咱父子俩还拖着不给做好，可就是我们不明白事理了。”

    光是从林雍这接的活儿，刘青父子两个就已挣了近五两。要换做平时，怎么也得干上大半个月才有这样的数目，他们哪还有不足。

    就连平日里几乎不说话，只埋头干活的刘青，都摇了摇头。

    “不嫌弃的话，以后一定要来小店坐坐，我不会收你们钱的。”

    “小老板，祝你生意兴隆啊！”

    刘老爹也没答应，扯上刘青，冲林雍挥了挥手，就走出了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