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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着气味, 我能够判断出香奈惠已经找到了锖兔。不过从半个小时以前他们的位置就没有再移动过, 或许是香奈惠劝住了锖兔,说不定一起在原地等我。
我加快了速度, 避开人群我特地把路线更改到屋顶, 在水泥的房顶跑起来绝对比乡下那些瓦房草房要来得容易得多。
转眼间夜幕即将降临,夜晚的浅草,就连巷子都热闹非常。
很快, 我就到了气味传来的地方——一条没有灯能照得进来的巷子。
站在屋顶往下看, 借着霞光, 依稀能够看到香奈惠和锖兔站在一块。然而我并没有想到和他们在一起的,还有别人。
锖兔和香奈惠所面对的,怎么看也不像是普通的人类, 从我这个高度往下看,那为首的家伙后面乌压压的一片妖怪, 站得远的缘故我也只能粗略估计那里至少有百八十号妖怪, 今天运气还真不错,出门就遇上人家的百鬼夜行。
“不要紧张,我只是来替我的同伴讨个说法而已。”
说话的是一个头戴灰棕军帽、身着同色军装和高筒靴的黑长发男人,只见他上前几步,抿唇微笑着,一眼闭着一眼睁着, 有几分慵懒却不减一身的贵气。
“锖兔君,不要紧吧?”香奈惠上前一些,将锖兔护在身后, 一边小声关心道,同时也不忘要警惕地面前的不速之客。
“啊,我没事。倒是你,站开一些吧,这是由我而起,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说着,锖兔抹了抹嘴角的伤,作势要上前却被香奈惠拉住。
“到底是怎么回事?”香奈惠并不清楚先前发生了什么,在她到来之时,锖兔依然和这边的人对上了。
“这不关你的事,你先走吧,我留下就好。”锖兔握紧了手中的刀,朝黑发男人大喊道,“有什么事情冲我来,别牵扯不相关的人。”
“我倒是很欣赏你的气魄,只是如果不给我个交代我也不好和我那受了伤的伙伴交代了。”军装男人笑着,看上去倒是个能说理的。
只是他身后的那些獠牙鬼面的妖怪们就很蠢蠢欲动了,有的还挥舞着武器叫嚣着,局势很紧张,要是真开打了锖兔和香奈惠绝对无法全身而退。
我自然不会放任不管,要知道地狱来的人没啥优点,护短姑且算是一个。
大致上计算好落地的位置,我便往下跳。
嘭——
伴随着巨大的声响,我算是帅气且闪亮地登场了,在对峙着的两者之间。
一时间地上的所有人都被我的出场所震慑,包括那名军装男人,伴随着浓雾的散去,就见地面被我砸出一个大坑。
面对妖怪们的诧异和不善的注视,我淡定地抄出了半米高的纸扇,扛在肩上,稍稍侧身,余光确认身后的两人的情况来,我很快注意到锖兔挂了彩,左边的脸颊上有明显的伤痕,我眯了眯眼。
但我还是以最快的时间进入状态,调整好心态,转过头来面对那个高大的、有着特别黑长发的男人,就算身高悬殊,我也绝对不会是吃亏的那个。
老实说我并不喜欢一上来就动手,尤其是妖怪之间,自然要以和为贵,啥事讲不通再动手。怎么说我都是个地狱公职人员,尤其还在出差中,要是随便动粗的话对地狱名声不好,但这并不代表我会无条件妥协。
“我说,你想对我的人做什么?打人不打脸的道理不懂?”本来想好好谈谈的,但锖兔都受伤了,就另当别论了。
“嗯?都是误会呢,这位小姐。”说完,黑发男人朝我靠近了些,脸上的笑容足以颠倒众生。
“我劝你最好停下,再往前就不是谈判的距离了。”在他靠近的当口,我将纸扇子举起,冷声制止了他的靠近。
旋即他走到我的纸扇子前一公分的位置停下,我的扇子正好对准的他的脖颈,见此情形他身后的百鬼夜行见状纷纷骚动起来。
“二代目,请到后面来,这里就交给我。”一个手持红绳的脑袋飞过来,说话间杀气已经漫了过来。
“让他们冷静下来,我并不想和你们交手,我很忙。”感受到杀气,我把扇子又怼近了些,直接抵住了那高个子黑发男人的脖子,这一举措直接让他身后的妖怪小弟们炸毛。
“二代目!”
“就让我把那个狂妄的女人给切碎了!!!”
听着那个漂浮着的脑袋男人咬牙切齿,我心里感觉怪怪的,模样不说,声音倒是让我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当下偏头对他喊道,“那边玩绳子的小哥,是首无吧,口气倒是不小。”
(CV梗,首无和富冈的中之人都是考哥QUQ)
变成妖怪的方式多种多样,生前被砍脖子、成妖以后没脖子的基本统称为首无。
“你不配知道!你这无礼的女人。”说完,脑袋小哥咬着绳子,而底下无头的身子则是操纵着绳子向我攻击而来。
我收起伞,往一边一记后空翻躲开了攻击,后面的妖怪们看到大将重获自由纷纷涌上前来作势要干架,局势一度陷入僵硬的地步,而我身后的香奈惠和锖兔也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准备战斗。
此时此刻这等场面,真的很有不良约架巷子的既视感,有那味儿了。
“且慢。”
在我准备开扇子用堪比两倍山竹的风力把那些小喽啰一并解决的时候,那个黑发男人忽然幽幽出声,而这一声不紧不慢,却足以让所有蓄势待发要为大将讨回公道的妖怪们冷静下来。
我刚落地,便感觉有妖气扑面而来,明明刚刚还在远处的高个男人也不知何时突然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他稍稍俯身,半睁着眼笑着看着我。
因为刚刚在上面,视线受限,现在近距离来看,面前的这个黑发军装的男人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高大健美一些,当然,模样也更加俊美,比前不久才看到的碰瓷公子哥要优秀得多,再搭配他浑身上下散发着的那种浪漫潇洒的气质,确实有祸国殃民的资本。
不过我内心毫无波澜,毕竟长得好的妖怪比比皆是,还有些专门以样貌来诱/惑人类,作为阅人/妖无数的我自然没有太大感觉。
而且我也不是吃素的,在他突然出现的一瞬间便已经拿纸扇糊了过去,男人往后轻轻一跃,避开了我的攻击。
“好险好险,这位小姐的反应能力真的很优秀呢,我已经两百年没有再遇到比你还让人有压迫感的女人了。”男人站稳后,笑着调侃道。
“过奖。”
“明明打扮长相都很夸张但这天生的稀薄存在感和流里流气的欠揍性格……”我用扇子撑地,抬眼看着他,道出自己的分析,“是滑头鬼吧?”
“真是让我惊讶呢,你的推理很准嘛。”男人魅惑一笑,转眼间又到了我身侧。
出现在我身侧的一瞬间,锖兔和香奈惠惊出一身冷汗,想要上前我却抬手制止了他们的靠近。
这一次我并没有攻击,因为感觉不到杀气和任何恶意,对方只是单纯的觉得好玩罢了。和我一开始所预料的一样,他是个能谈判的。
“统率妖怪的总大将,滑头鬼,”我偏头看着身侧的男人,“来谈判吧,做好赔偿的打算。”
“事情是谁的错还不一定呢。”男人轻轻勾了嘴角,笑容有几分迷魅。
……
我和这个男人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半个小时后。
绕了几个圈,我连着拷问了几个妖怪,再经过一番分析和推理,事情的真相也就水落石出了——一切还得从一个半小时前说起,本想着依靠自己的力量去猎鬼的锖兔在半路被妖怪戏弄,对方先出的手,而锖兔也毫不示弱地拔刀回击,结果对方输不起回老巢搬救兵了,所以真算起来,是对方的问题。
“呀~怎么说我这里的妖怪都被劈了一刀,现在还在主家嗷嗷养伤呢,就不能网开一面吗?”
我扯着奴良组二代目——也就是那个军服黑发男人的衣领子,皱眉毫不客气道:“我不管,既然事情是因你们而起,你们得赔偿我们这边的精神损失费,我要的不多,一句道歉和那边毛倡妓的一百米头发。”
“嘛嘛,都是误会,误会一场,你冷静冷静。”男人摊摊手,没了一开始的霸气和邪魅,在我手底下笑得跟个没事人似的,“话说开出的赔偿条件为什么是毛倡妓的头发?”
闻言,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投向了一旁被首无护着的满脸无辜的毛倡妓。
我沉默了片刻,看向毛倡妓的时候,首无一副凶狠的样子瞪了回来,我毫不在意,扭过头来对着奴良组二代目鲤伴认真道,“早在地狱的时候就听说用她的头发做出来的拷问道具,很棒。”
“居然招惹上了彼岸的使者,运气很不好呐。”鲤伴被我扯着,歪着脑袋看向一边的毛倡妓,乐呵呵道,“毛倡妓,这条件能答应吗?”
首无挡着,板着脸要拒绝,可毛倡妓却拉住了他,接着她上前几步,对上我和鲤伴,眼中满是坚定。
“我可以的,二代目大人,只是一百米而已,片刻即可。”
闻言,我觉得亏大了。
怎么说也得三四百米,那得够我用一年半载了吧?
啧,失算。
不过不管怎么说,我和奴良组的帐还没清算完。
直到对方答应正式赔礼道歉加派出为锖兔治疗我才勉强答应不和他们计较了。
不过我也不算太亏,日后我要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拜托奴良组麾下的妖怪,虽然这样的谈判得到了奴良组极大多数的妖怪的反对,但身为总大将的鲤伴却异常坚持。
并不是因为忌惮我的身份,感觉更多的是想要交我这个朋友,对此我也欣然答应,我最喜欢和爽快的人交往了。
“有空一起去花开院家蹭饭哦,我带你一起去,他们主家的饭菜很合我的胃口。”百鬼夜行于空,鲤伴蹲在乌云之上,朝我笑着招了招手。
我也挥手与他道别。不过蹭饭这个我想我可能连对方的大门口都进不去,不被人发现而去蹭饭这种活也就滑头鬼这种妖怪做得到了。
送走了妖怪们,我往回走,到锖兔面前停下。
面对我的打量,他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去,刚好把伤势给遮住了,我只好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脑袋扭过来,他错愕地睁大眼看着我。
“你,你在做什么?!”他不可思议道。
“别乱动,我在检查你的伤口。”我左右端详着他脸上的伤,有些不愉快,“都说打人不打脸,好好的一张脸,本来已经有了刀疤,现在要是再来点伤疤像什么话?”
怎么说也是个花季少年,这要是再多点伤痕多影响给人的第一印象?
慢慢的,我感觉手下那张脸变得有点烫了,还泛着红。
“伤口感染了?怎么这么烫?他们给你上的药不管用?”我用手掌探着他脸颊的温度,感觉越来越热了,当下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让他们那么快走了。”
一旁的香奈惠见了忍不住掩嘴笑,我有些不解地看过去,“你笑什么?”
“我想,锖兔先生只是……”
“香奈惠!”锖兔突然出声喊住了她。
香奈惠睁着圆圆的大眼,笑着不说话。
我疑惑地看回去,锖兔的脸更红了,“没理由,你那声音听着中气十足,明明挺精神的,所以你这到底是舒服还是不舒服?”
“我没事!”锖兔拍掉我的手,把一边挂在头上的狐面面具拉了下来,罩住了整张脸。
“伤口不能闷着,你这样是不行的。”从见面以后他就极少戴面具了,今天一反常态确实让我有些好奇,我要帮他取下面具却给他躲了去。
然后我看到他面具下冒起了白烟。
看起来他发烧得挺严重啊。
一旁的香奈惠咯咯笑着。
我再三询问他的情况,得到的也只有他更加坚定的否认。
嘛,算了,他自己觉得没事就好了。
耽误了半天,我也得开始工作了。
我得先去一趟这附近的寺庙,把抓来的亡者先暂时塞到那边的井里,毕竟我身上可带不了那么多。至于香奈惠和锖兔,考虑到其中一人带伤,我便让他们在原地修整一下,反正靠着气味我也能很快找到他们。
在我离开以后,香奈惠在锖兔身边跪坐了下来。
一开始两人都没有说话,隔了好一会,香奈惠才打破了沉默。
“不觉得很相似吗?富冈先生和水绿小姐。”
锖兔微愣,扭过头来看着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也许不如表面上看那样坦率,但水绿小姐是个想到便会去做的人,也是个很会尊重他人意愿的人。”说着,香奈惠把怀里藏有的勾玉拿了出来,递给了锖兔。
锖兔看着掌心的勾玉,没有说话。
“感受到你的一颗想要帮助其他人的心,她什么也没说,但却想办法让你留下来,之前特地出去找你们还生富冈先生的气,就是因为担心你的情况不适合在外逗留太久。”
香奈惠缓声说着,而锖兔一味的沉默。
“刚刚也是,放下重要的工作,还为了你和那么多的妖怪交涉,水绿小姐真的很温柔呢。”这时,香奈惠忽然笑出了声,“我觉得好幸运,在死了以后也能遇到这样善良的人,真是太好了呢。”
锖兔忽然握紧了勾玉。
许久,才听他说道:“我会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的。”
香奈惠撑着脑袋,笑着说道,“是杀鬼吗?”
“不,我是个已死之人,就算再不想承认,我也早就看清了自己道路。”锖兔摘下面具,朝香奈惠抿唇轻笑,银色的眸子里浮现起了宽慰和释怀。
“我会成为水绿小姐的最锋利的剑。”
在香奈惠惊讶的注视下,锖兔执起放在一侧的刀剑,看着香奈惠,坚定道,“我不会辜负她送我这振刀的心意的,就算不能够杀鬼,我也会为她开辟前方的道路,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
把妖怪塞好,从浅草神社出来以后我遇到了几个妖怪,在询问亡者情况之余我还向他们打听了这一带有关食人鬼的传闻。
住在东浅草富人区有个政客,叫做歌川有马的,似乎在进行秘密的鬼化实验研究。
浅草表面上繁荣,但也不过是商人与政客用于掩盖自己罪孽而制造出来的假象。
我还打听了那个歌川家的住址。
虽然说我是个不杀鬼的鬼杀队剑士,但好歹领了工资,还是得意思意思一下的。虽然无法插手现世的事情,但要是能像藤袭山那样爆头,多劝几个鬼自杀,或许锖兔也不会那么怨念了。
我决定和他们会合以后,去会一会那个歌川府邸地下的研究室。
做好自己的本分不行,非得去研究那些有的没的,嫌活腻?
那个歌川我记下了。
啧,下地狱有得他受了。
……
作者有话要说:想了想,可能是我逼得太紧最近收益收藏留言的情况一直挺糟糕。
你们留言随意,,我的作话也会简单点。
下一章,公子哥登场,富冈两张内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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