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安俊英的镜头,也就没有无时无刻谨言慎行的必要,“一般程度的小心谨慎”许鸣鹤保持了两年,因此不会感到太有压力。
“要不然就现在?”于是他对曹承衍说,“还是哥要回去先休息?”
“我没关系,你不要紧吗?”曹承衍问。
许鸣鹤摇了摇头,一开始做乐队的时候就是四处漂泊,这两年更不用说,现在的他没有半分的归属感,以至于一开始还喜欢到处浪的他自己都有些受不了。过去的许鸣鹤看起来再放纵,也是做好了为自己人生负责的准备才做出决定,如果不为行动承担后果,那人在世间与孤魂野鬼有什么区别?所以他才想真正地接手许鸣鹤的人生,而不是像之前情势所迫时那样,用一下就扔掉了。
出道,在出道组里作为idol活动,合约结束以后服兵役,兵役结束之后剩下至少二三十年,正好可以组个乐队,许鸣鹤不是狂妄的人,但能从地下开始玩乐队,他也和自卑扯不上关系。第一世他的乐队没有在地下磋磨多久就声名鹊起,水平自然是不平庸的,只是平行世界环境不大一样,靠乐队出头时间上来不及,许鸣鹤只好去走捷径。如果给他个三五年时间让他找到合拍的队友,摸索出合适的模式,就算做不到大红大紫,小有名气还是有把握的。特别是两年多的跌宕起伏过后,灵感对许鸣鹤已经不是问题,这两年来他也没少将系统当成随身工作室用——试乐器音色,搞声音组合,动一动脑就能完成,除了开始不适应的时候头疼了一段时间,熟悉以后可比用现实里的设备方便多了,不超出现有科技水准的东西还便宜,不像预言功能,不到万不得已他舍不得用。
到曹承衍的工作室以后,许鸣鹤就是设备用得生疏了点,把音色与旋律排列组合的时候,可一点也没有生疏的样子。
“什么都能做得好呢。”曹承衍给他鼓掌。
许鸣鹤:“学习就算了,体育也就……一般。”
“但做歌手很合适,天生的。”
“那idol呢?”许鸣鹤问。
“不知道,我都不清楚自己合适不合适,这次来参加节目,被一些朋友劝阻过,”曹承衍笑着说,私下里他的声音仍然尖细,却没有镜头前的那种上扬的蓬勃活力,反而很平和,“你呢,你是怎么理解idol的?”
曹承衍一开始是idol出道,但组合活动停滞之后他开始做制作人,已经远离“idol”的身份一段时间了,许鸣鹤更不用说,现在全国人都知道许鸣鹤是搞乐队又觉得不是时候才去做idol的——之所以“搞不下去”这种黑粉观点没有得到广泛认同,是因为水平问题。
无论是搞乐队做idol的水平都得到了认证的前贝斯手陷入思考:“idol啊,无论在现实生活中遇到了多么……恶心的事情,镜头前还能展现出美好的,有希望的样子?这样显得在做的事情有点意义嘛。”他又不能说是为了多挣几年命,或者出名的跳板,对于演戏做人设来满足粉丝的精神需求这个职业属性问题,还是找个好听点的说法吧。
曹承衍笑喷了:“录节目期间的感受,是不是?”
“在这件事上我很佩服哥。”曹承衍是真自在,许鸣鹤从头到尾都在想人设问题,开始想出头,人气高了又害怕失去。
“是期待不一样,我就算没能出道,也是回去继续做woodz,说不定还能和出道了的高人气组合来个合作?”曹承衍玩笑道,“你在这个位置上出了问题的话,不是小事情,而且肯定会不甘心的,是不是?”
“嗯,”歪打正着吧,在这里半途而废也不是活不下去,就是想到这两年来吃的苦受的罪难免会觉得不甘,许鸣鹤沉默片刻,叹了一口气,挤出笑容来,“不过,过去了。”
录制结束以后稍微跳出当局者的视角,许鸣鹤得以用一种更加理性的态度去评估自己接下来的各种可能性,C位出道的概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剩下那点是他出事退赛的概率,许鸣鹤没有事但有别人异军突起的可能性也存在,不过那比许鸣鹤出事概率还低。
曹承衍显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说,你要考虑一些更长远的事情了,鸣鹤啊。”
“是什么?”
“出道组不可能都是成年人的。”
许鸣鹤尴尬地笑了笑。身为idol要营业这件事他一直记得,但能做得怎么样就是另外一回事,许鸣鹤再怎么努力营业,还是抗拒不了地偏向有阅历的成年人,对未成年始终亲近不起来,更不用说像韩胜宇李镇赫那样搞父子营业了。
“道贤不错。”他努力地思考了一下,说。南道贤在国外留学,做练习生的时间也不久,还是有点自然又可爱的地方的,而且他人气、公司、定位都不拖后腿,出道问题应该不大。
“还有呢?”曹承衍问。
“有一些我不知道会不会出道,brand new是什么主意看不出来,starship和woollim都在给新团造势吧,出道组的合约期又很长。”许鸣鹤说。
“也是,签给CJ的话所属社的分成太低了,就算有一线的人气,分到手的收入说不定还比不上自己手下的三线艺人,有很多公司想走参加节目,提高认知度,然后把人带回去的路线。”
“只要镜头,不要出道位。”
“对于练习生来说,肯定是出道最好,经纪公司的代表们想法不一样,从这个角度看我的公司不一定是累赘,不做事有不做事的好处,”乐华的缺点是不做事,优点是不在曹承衍想做事的时候瞎掺和,比如把他拉回去带个团,这点是其他出道过的练习生比不了的,“有多个人进第三轮,又给了镜头的公司,应该会有一个人出道?虽然很多都不愿意签约的练习生做你的陪衬。”
“我知道,”许鸣鹤无奈地说,他后来渐渐回过味来,《produce101》对练习生来说是演艺生涯里重要的机遇和转折,对经纪公司来说却不一定,像这一回节目的人气本来就不如第二季,只出了许鸣鹤一个爆款,合约期又长,练习生进出道组几乎是交给CJ了,出道后的收益只能拿到一小部分分红,本来就没有运营的打算比如放养曹承衍的乐华、忙着办选秀不大想推团的MBK,那自然是练习生能出道最好,本来就差不多要推新男团的woollim、starship这些公司来说,刷够认知度最后练习生还在自己手里才是利益最大化,那些有出道经验且原组合还在的参赛者同理,“我之前就是在担心这个。”
进了出道组分成少不说,出道组有许鸣鹤在,组合内的红利说不定都要被许鸣鹤占一大块,更亏了。易地而处,许鸣鹤觉得自己也……
“不是没有办法。”曹承衍说。
“哥是说……我明白了,”许鸣鹤叹了口气,“是时候了。”
就算许鸣鹤将“营业”铭记在心,也能够维持礼貌亲切的表象,真实的他还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得傲慢和冷酷,其中一大体现就是在人际关系中的吝于投入。熟悉亲近之后又免不了会疏远,甚至因为在用前一个身份的时候走得比较近,换了名字以后不得不保持距离,这很容易让人感到疲惫。
“想亲近你的孩子很多的。”曹承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比哥多吗?”
“那倒不是。”曹承衍笑道。
最后许鸣鹤在曹承衍工作室的沙发上迷迷糊糊睡了一晚,第二天攒足精神以后他联系了朴宣浩,张罗了《super special girl》组的聚餐,还拿手机拍了认证照。但他还是做不到对曹承衍那种程度的放松,这是个理性的问题,节目的结果不会对曾经自己走过低谷期的曹承衍带来太大改变,许鸣鹤敢和他说一些练习生们差不多都有所了解,只是在戒备中保持沉默的事,但对于正在低谷中、或者将节目结果视为人生转折的人来说,坦率带来的变数就太多了。
另外就是,除了琴东贤还有进前十一的可能性,许鸣鹤觉得其他四个人出道、甚至挺过第三次淘汰的可能性都不高。许鸣鹤的体质不知道怎么回事,三轮下来同组队友里就没有几个高人气的。
先这样吧,觉得自己该转变态度一时半会儿却转不过来的许鸣鹤想,他不主动,但也没对不起谁,唯一有问题的韩基灿的事,也是安俊英在耍手段,而许鸣鹤选择了沉默。
他觉得自己可以选择沉默。
《super special girl》组小聚过后,许鸣鹤留下了练习方式,然后开始在练习中等待。他等到了第三轮的播出,在许鸣鹤向CJ“投诚”之后,CJ在对他的处理上选择了一种“折衷”的方式,把许鸣鹤放在预告里吸引收视,正片里能剪则剪,除了两三个舞台镜头就没有再露脸,但也没有什么恶魔剪辑。刷着直拍的粉丝们愤愤不平,认为许鸣鹤发挥明明不错还又一次当了队长镜头却被剪得如此干净是安俊英有意打压个人练习生,许鸣鹤却感到如释重负。
现在对他来说重要的是不出错,舞台表演保持水平,不让粉丝感到失望就够了。至于追逐突破什么的,他也没有精力。
另外他还得知了一个新消息——崔秉灿因脚伤退赛。
韩胜宇出道稳了,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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