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年代文男主
和生产队长说定了之后, 时九一晚上就把之前借的课本还给了生产队长, 一并的还有一份他手工做的笔记, 和一罐麦乳精。
麦乳精是给生产队长的, 笔记是给生产队长借课本的那家人的。
接下来的日子, 时九一一边上工，一边等着录取通知书, 心态稳的一批, 倒是生产队长还有时家阿婆他们整天愁眉苦脸的。
每次见了时九一，想说什么，最后又化作长长的叹息。
时间到了八月，时九一还没有等到高考的录取通知书, 但是先等到了方知学。
就在时九一好奇的时候，方知学说明了来意：“我是过来见一见我们的省状元的！”
“省状元？”时九一停下擦手的动作, “你说我？这么说高考成绩出来了。”
方知学看着比时九一这个当事人还要激动, “当然是出来了，我第一时间知道了消息后就再三确认，生怕出了问题，要是不敢肯定，我怎么会过来通知呢, 这可是省状元啊，两河生产队的时东方，你就说是不是你吧！”
时九一道：“两河生产队这边除了我叫时东方，还真没有其他人叫这个名字。”
方知学被时九一镇定的模样给逗笑了，“哎, 我说你这个人是不是也太冷静了些，这可是省高考状元，你居然一点都不激动。”
时九一：“意料之中的事情，为什么要激动。”
方知学：“……”
“行吧，”他苦笑一声，“看来我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不如你，不说这个了，现在成绩出来了，估计很快就会有记者采访你，我听到一些传言，估计还会给予你一定的奖励，你这段时间就在家里面等着，过不了几天，就会有人来找你了。”
时九一挑眉，“这个时候也有奖励？”
方知学：“那是当然了，不止省城，我估计市里面乃至你们县城甚至生产队可能都会有，毕竟这可是无上光荣的事情。”
时九一倒是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也会有奖励，无论给的钱还是其他的，都对他接下来离开这里提供了大大的便利。
就在方知学离开后没几天，这边果然传来了他考上大学并且还是省状元的消息。
这无异于就在两河生产队这个小小的地方炸开了一朵烟花，倏地搅浑了一池干净的水。
除了已经知道消息的生产队长他们和时家阿婆，其他人都不敢相信。
时东方考上了大学，还是省状元？开玩笑的吧？
还是说错地方了，别的地方的两河生产队？
再不就是写错了名字？
还有人打听是不是附近还有哪家的人也叫时东方的。
总之，就是惊讶大过于惊喜。
一直到省城还有市里面的领导亲自给时九一送来了录取通知书，并且给了奖励，这才有人相信真的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时东方。
可这也太玄乎了，时东方一个泥腿子，怎么考上大学的？
以前也没有听他说过啊？
可不论那些人怎么猜测，时九一并没有解释的想法，至于其他知情的人，更是三棍子打不出来一个屁，就是想知道点内情都没有办法。
这个时候，乡下是还有知青存在的。
这些人都是家里面没有办法让他们回城，而他们自己只能通过高考回去的。
可就在这些知青拼命想通过高考改变命运的时候，却发现命运实在太折腾人了。
他们这些读了多年的书的人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大字都不认识几个的乡下泥腿子。
而且这个乡下泥腿子，之前还被殷真如那样不被他们看在眼里面的人捏在手里面随便揉搓，就是这样的人竟然考上了大学，还是全国最好的学府。
实在是让人嫉妒的想要发狂。
可无论这些人心里面怎么想的，都影响不了时九一。
收到录取通知书后，生产队长就把他改名字的事情完全落实了。
一并送过来的还有上大学需要的一些证明文件和档案资料。
生产队长道：“事情办好了，我和其他办事的人说了，不会把你改名字的事情说出去的。”
时九一谢过生产队长，拿着这些东西后，就和时家阿婆说了一声，踏上了去京城的路。
让好些想找他的人都找不到。
时九一其实是提前去学校。
因为时代的限制，时九一就算把阿婆和时新新带出去了，最终也没有办法在京城落脚。
他要先去学校搞定住房的问题，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这个时候想要租房子也不像后世的方便，他又不想离的太远，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学校的老师手里面租。
这也是时九一为什么提前到学校的原因。
京大这个时候已经放暑假了，不过依旧有不少学生留在学校，时九一站在校园门口就看见里面有不少人来来往往。
和门口的门卫说清楚了身份，另外把自己的证明文件给他看后，时九一就被请进去门卫的屋子等着。
没多久，就有一个头发有些发白的中年女性跟着门卫快步走了过来。
见到时九一，中年女性先是打量了他一眼，而后有些迟疑道：“我听老张说你是今年的新生？还有我们的录取通知书？”
时九一点头，“是的，我叫时九一，这是我的录取通知书。”
中年女性皱眉，“时九一？我就是物理学院的，但是我并不记得我们学院今年录取的有叫时九一的人。”
看见时九一递过来的录取通知书，她又道：“况且你这个名字也不对啊。”
时九一和中年女性说话的时候，门卫老张很自觉的没有进来。
时九一直接解释道：“收到录取通知书后，我就改了名字，以前叫时东方。”
时九一又把改名字的证明文件都递给中年女性，证明自己的身份。
中年女性看了后就道：“你跟我来。”
时九一跟着，最后到了一个办公室，
坐下后，中年女性给时九一倒了一杯水，开口道：“我姓周，周玉兰，你可以叫我周老师，我很好奇，好端端的考上了大学，怎么突然间改名字了，你知道的，这样对你的入学都会造成一定的影响。”
时九一注意到周玉兰的手很粗糙，上面还有深浅不一的伤痕。
显然这也是一个曾经接受过“教育改造”的人。
时九一道：“我知道，这也是我为什么提前过来的原因。”
时九一平铺直叙第叙说了原身的一些故事，以及他过来后做到事情和决定。
最后，时九一总结道：“说句实话，离婚对我以及我的家人来说都是解脱，我并不想我自己还有家人再和她有任何牵扯，这才决定改名字的。”
“现在，我家中只有一个年迈的阿婆和5岁的女儿，我同样不放心她们在老家，但是也不想放弃难得上大学的机会，所以想提前过来看看能不能在学校附近租到房子，等到开学报到的时候，我就可以带着她们过来了。”
周玉兰半响没说话，半响后，她道：“很抱歉，我提到了你的伤心事。”
时九一摇头，“我现在很好。”
周玉兰笑笑，见时九一说话的时候平静，丝毫没有任何的怨气，不由得又多看他几眼。
没有再说有关于改名字的话题，周玉兰反而道：“你要是想要租房子的话，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要不你现在和我过去看看合不合你的心意。”
时九一巴不得呢，立马就答应了。
周玉兰带着时九一去的地方就在学校附近，地段非常的好，出了门就能看见学校的后门。
推开门进去，就是影壁，过了影壁就进了院子。
这是一个典型的四合院结构，一进结构，院子面积不算大，但是也不算小。
院子很破旧，不过收拾的很干净。
时九一跟着转了一圈，两边厢房破损的最严重，也是就正房看着还可以，稍微休整一下就能住人。
不过即便如此，这样的院子似乎也不太像会出租的。
时九一看向周玉兰，周玉兰叹了口气道：“这里是我父母他们当初留下来的院子，后来我结婚就给我当了陪嫁，早先的时候……”
她顿了顿，没说完。
过了一会儿，又道：“前不久，国家刚刚把这个院子还给了我，没想到破成这个样子了，我还没来得及找人修，就只是简单打扫了一下院子。”
时九一道：“您的意思是？”
周玉兰看着院子，“你不是说想要租房子吗，正好这里我也用不上，就租给你吧。”
时九一虽然猜到了，但依旧有些意外。
他并不清楚这个时候京城的物价，但是想要租这样一个四合院恐怕也不便宜，时九一并不觉得自己身上现在所有的钱刨除了过来后必须的花费，还能够付相当长一段时间的租金。
考虑了一下，时九一就道：“周老师，实不相瞒，我确实觉得这个地方比较好，但是我身上的钱恐怕没办法付租金。”
周玉兰道：“没关系，你可以暂时先住着，我相信一个省状元的能力，等到你以后有钱了，再给我就是。”
时九一想了想，便答应了。
两人又说起合同的事情，在起草合同的时候，时九一才发现周玉兰居然只要了20块钱一个月。
时九一道：“周老师，虽然我并不清楚京城这个时候的具体物价，但是我相信这样大的一套房子完全租下来，肯定不止这个价钱。”
周玉兰道：“两边的厢房都没有办法住人的，就算我想要租出去，也要提前花钱修缮，这里能住人的地方也只有正房，相当于我只租了正房给你，这个价钱合适。”
这个说法让时九一哭笑不得，他知道这是周玉兰在帮助他，不然，以她对这所房子的感情，根本不可能粗组。
想了想，时九一没有拒绝周玉兰的这一番好意。
以后多的是可以还上来的机会。
签完合同后，时九一就暂时在这里住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时九一在京城跑了好几天，想办法置办了一些生活用品，又在市场上想办法换了一些票据，加上周玉兰拿过来的，差不多把家里面收拾的差不多了，他才决定回去。
临走前，时九一又去了一趟学校和周玉兰说了一声，就回去了。
再次回到两河生产队，已经是八月底了。
时九一迎着生产队里面看大熊猫一样的眼神回了家。
时家阿婆见到时九一的第一件事就是拿着拐杖在他的身上轻轻敲了一下，嘴里面道：“你还知道回来啊，新新天天都问我是不是你这个爸也不回来了！”
时九一当时走的时候匆忙，小孩儿年纪小不懂事，加上殷真如的事情，紧张也在所难免。
他和时家阿婆笑着讨饶了一会儿，才道：“阿婆，京城那边的事情我都办好了，这回，我就是过来接你们一起过去住的。”
时家阿婆立马紧张起来，甚至还搓了搓掌心，“我……我也去啊。”
时九一道：“当然了。”
时家阿婆磕巴道：“可我一个老婆子跟你去像什么话，你还是带着新新过去吧，我一个老太婆跟你去读书，你那些个同学会笑话你的。”
时九一笑了笑，安抚时家阿婆，“阿婆，京大是全国最好的学校，里面有素质最好的老师和学生，怎么会笑话我。”
“再说了，”时九一站起来道：“我这次过去还见到了学校老师，还听她说有人抱着奶娃娃去上课的呢，怕什么，你要是不去，谁帮我照顾新新啊。”
时家阿婆还是有些不愿意，觉得不自在。
时九一好说歹说，她才紧张的答应了。
没多久，在外面玩儿的时新新就跑回了家。
一见到时九一就往他的身上蹦，被时九一抱住的时候，“哇”就哭了出来。
时九一好不容易才把小姑娘哄好，接下来的两天就在家里面收拾东西，然后又和生产队长打了声招呼，坐上了北上的列车。
因为考虑到一起走的有老人有小孩儿，时九一就买了一张卧铺。
也幸好他这个高考状元的省份能拿得出手，否则还真没有办法。
这个时候的火车都还没有提速，想要从两河生产队到京城，需要好几天。
一开始，无论是时家阿婆还是时新新都对火车这个只听说过的庞然大物有些紧张，上了车后就坐着不敢动了。
后来习惯了，两个人才渐渐放松。
尤其是时新新，小孩子好奇心重，坐不住，总忍不住这边摸摸，那边碰碰。
时九一只能分一半心思给小孩儿，一半心思给时家阿婆。
这是一趟漫长的旅程，时新新经历过最初的兴奋后就软绵了，坐在火车上不愿意乱跑了。
一直到要下火车的时候，时九一还听见她人小鬼大的叹气。
时九一有些哭笑不得，最后轻轻在时新新的脑袋上面敲了一下。
到了站，时九一先帮两个人下车，又上车拎行李，好久后，才算是卸货成功。
看着站在一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家阿婆和时新新，时九一拍了拍两个人的手，见出站的人很多，就拉着两人等了一会儿。
差不多这一趟列车的人走了大半，时九一才领着两人往外走，路上还给两人介绍出站的一些事情。
到了外面，两人又被震住了，不知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的京城在时九一看来除了年代感很重外，并没有什么奇特的，但是在一直困在小山村里面的时家阿婆和没有见过外面世界的时新新来说，没一眼都是新奇的。
时九一见状，干脆让两人多看一会儿，才领着两人挤上了去学校的公交车。
到了学校门口，时九一喊两人下来。
学校已经开学了，门口有不少带着行李的人来回奔走。
时家阿婆震惊之后就问道：“这……这就是那啥……大学了吧？”
时九一点头，还指了指边上的人说：“这些都是报名的学生。”
时家阿婆咋舌，看了一会儿就回过神来，忙去推搡时九一，“那啥，你也赶紧去报名啊，别给晚了，我就和毛妮儿在这儿等着你。”
一着急，连说了好几个月的新新都给忘了，直接叫了小姑娘的小名儿。
时九一道：“我不用，我早就报过名了，现在带你们去住的地方吧。”
时家阿婆又忙说好。
站在大学的门口，她总觉得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很不自在。
时九一就领着两人从学校直接穿过去到了后门。
一直到进了院子，时家阿婆才放松下来。
她抚着胸口道：“哎哟，可要了我的老命了，没想到老了老了，老婆子我竟然还有这么好的命进一回大学，哎呦我的个天，这大学可真气派，还有这京城，可真好看，就像……就像进了那个皇宫一样。”
说完，时家阿婆又连忙捂住自己的嘴，还左右看看，生怕被人听到她说的话。
时九一好笑：“阿婆放心，这里没有别人。”
时家阿婆拍着胸脯，“可吓死我了，瞧我这个老糊涂，一高兴就乱说话。”
时九一安慰道：“阿婆，文/革都过去了，以后也不会有，你说什么也没有人会抓你的，放心好了。”
时家阿婆摇头，历经了一辈子磨难的老人家并不相信时九一的说法。
不过老人家很快又把之前的事情忘在了脑后，转而又说起来刚刚从学校走过的事情。
她道：“人家都说你们会读书的人身上有股书香，这么大的学校，里面又都是读书人，味道肯定更重，我从你们这个学校走了一趟，你说我身上会不会也有了你们读书人的香味了。”
她说着，还仔细闻了闻。
时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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