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也识得此曲?

    “听说,是你用言语挑唆王德祥砍树?”

    贵妃娘娘缓步走进来,湛蓝色华服长长拖拽在身后,由几个小宫女低头拉抬着。

    这轻轻的脚步声在狱中听得尤其的顺耳,我终于等到你了!贵妃娘娘!

    “是!是我!”我赶忙举手说道。

    贵妃娘娘冷笑一声:“来人,把她手脚给我砍下来。”

    语落,几个壮汉就要走进来,一人一把手的拉住我,让我跪下,我连忙抬头说道:“娘娘!那树在,你定呼吸不顺畅!柳树的柳絮纷飞,过敏是常见的,它有罪!就得砍!”

    贵妃娘娘摆了摆手,几个人端了一张太师椅放在她身后,她担了担衣服坐了上去。

    “继续说。”她伸出手,细细的看着自己的粉白色指甲上的蔻丹,满意的笑了笑。

    “娘娘您咳嗽,那事情可大可小,但是奴才只知道,娘娘若是咳嗽了还放任柳树在院子里种着,每逢夏日,柳絮繁多,一不小心就被吸入呼吸道,很容易就会引起呼吸道疾病!所以建议平日里出门带着面罩!”

    “混账!娘娘如何出行需要你这个犯人来说?!”

    娘娘身旁的一个小太监说话了,我白了他一眼,说道:“那是不是娘娘出了什么事,你负责?”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贵妃,然后往后退去,再也不敢多嘴。

    “本宫知道,你的目的不会是仅仅为了砍树,本宫既然来了,你就说说,找本宫何事?”贵妃靠在太师椅上,抿了一口茶。

    贵妃不愧是贵妃,还是很聪明的,我赶忙道:“贵妃娘娘是否喜欢戏剧?”

    远远地,我见到她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不喜,甚是讨厌。”

    ……

    我瞬间无话可说,这怎么跟想好的剧本不一样呢??!

    突然,隔壁监牢里悠悠扬扬的传来了戏腔,茶花定是听到了什么,给我些暗示呢,我看见贵妃神色一变,与之前凌厉的眼神不同,这回温柔的让我突然觉得她似乎想起了我们过去的……友谊?

    身旁两个壮汉也被这个声音吸引了过去,手头松了一些。

    我立马挣开,学着昨晚唱戏的模样,有板有眼的唱起来。

    跟着隔壁一唱一和的,一时间,我见贵妃竟一动不动。

    难不成是被吸引了?

    两个壮汉见我挣脱,又要来拿我,但是贵妃瞪了他们一眼,他们便没再上来。

    一曲毕后,我停在原地不动,贵妃幽幽转向我,言语里注入了几分讥笑,道:“你唱的很难听,身板也差,莫名其妙。”

    ……

    好吧,虽然被损了一顿,但是好歹吸引了贵妃的注意力了,在唱的过程中,她果真如我所想的那样,痴痴地,发起了呆,似乎在想什么。

    “娘娘,我学了很久了,就是为了等您来!您!”我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

    “你唱的如此难听,还想让本宫来听戏?你可真有雅兴,在这种地方都能苦中作乐,本宫可是听说了,你对皇后娘娘……”

    “绝对没有!!我对皇后娘娘清清白白!我是被人陷害的!”我打断她,实在是不想听到任何有关于我和皇后的谣言了,这事情真是越传越离谱,怕是没有一年半载的解释,也过不去这道秽乱宫闱的罪名了。

    我自己倒是不要紧,只是阿仪,她是皇后,名节对她来说非常的重要!我怎么样也要保护她。

    “本宫才不管你是被陷害还是什么,本宫要说的是,你到底引本宫来要说何事?”贵妃的手放在一旁扶手上,不停地敲打着木扶手,显得很是不耐烦。

    “娘娘,您以前保了我那么多回,你这会也保我一次呗!等我出去查明真相,洗去冤屈,大不了,我天天唱戏给你听!”我说着,笑着。

    贵妃蹙眉,低下头思了片刻,忽又抬头:“本宫几个月前才在戏棚第一次见你,何来保你一说?另外,你唱的如此支离破碎,也好意思日日唱与我听?巴不得我早些死是吗?”

    几个月前?

    贵妃说几个月前才见过我?但是在茶花的故事里,我们几年前就认识了,到底孰真孰假?

    “我方才没适应,这再来一遍!”我说着,抬手要唱。

    “你们下去。”

    贵妃娘娘突然对身旁的人说道,声音冷冷冰冰,好似在冰窖一样。

    宫女和太监都出了去,此刻,只有我和贵妃,我深吸一口气,不要面子才能活下来,唱的再烂,也权当歌王去推销!把贵妃说的迷迷糊糊的,说不定就能活下来了。

    ‘吱呀’

    牢门被打开,贵妃娘娘居然亲自走了进来,她缓缓来到我身后,我自顾自的唱着,根本没空去理会她。

    多年做演员的经验告诉我,她在认真观察!

    “这步错了。”

    贵妃娘娘幽幽开口,我愣了,僵持姿势不敢动。

    忽然间,一只柔嫩温柔的手捉住了我的右手中指尖,轻轻一拂,轻盈流畅的一个转身,二人便紧紧贴在了一起。

    随着戏里剧情的发展,轻捏指尖变成了握住了我的手……

    这温暖的感觉有些微妙。

    “贵妃娘娘……”我有些慌张,她的这些身法怎么跟茶花演的不一样。

    “别说话。”贵妃娘娘微微皱了皱眉,身形如泼墨流云般顺畅,一个回眸竟也是情深义重。

    她望着我,我望着她,朝夕间,仿若置身于这个故事中。

    待到回首之时,她忽的用另一只玉手微微揽上了我的腰,再悄悄一收,我整个人便只能跟着她的动作而游动,仿若提线木偶,她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空气中微光束束,漂浮着尘埃颗颗,月光倾泻进来,落在我俩身上。

    一瞬间,竟让我有些晃了神。

    “碎布走。”贵妃小声说着,一只脚轻轻用脚背提了一下我的后脚跟,我立马小碎步往前走了一些。

    “转身提腰!”

    她慢慢的伸出拈花手,辅佐我回身,一手揽我,一手指向了那方透着月光的窗。

    一曲完毕,我却不敢动,这明明只有半盏茶的功夫,却犹如有一年那么长。

    戏曲婉转旖旎,剧情感人至深,我虽唱的不好,但贵妃娘娘的身姿确实极好的,不愧是喜欢戏曲的人,对此颇有研究。

    忽然的,腰间一冷,贵妃娘娘已经松开了我,我终于敢动了,转头看向她笑道:“贵妃娘娘,原来你也会这首曲子,我现在唱的如何?”

    贵妃娘娘眼神中微微黯了黯,带着些许迷茫的说道:“本宫……也不知道为何觉得很是熟悉……这首曲子叫什么?”

    “哦,卖花女咯!”我笑了,看来,果然是对这首曲子有反应啊。

    “可是这首歌唱的却不是卖花啊……”贵妃娘娘眼里有些迷惘,转身小声絮语:“一个女孩,日日去卖花摊看另一个女孩,她等她,等了那么久……”

    哦?原来这首词是这个意思吗?我还以为只是一个女人卖花的故事。。。

    我不以为然,这首曲子我虽认真学,但放在身法上的时间更多,戏文到底什么意思我也没深究,不过戏文的故事都差不多吧,都是些什么陈世美之类的。

    “娘娘……”我轻声呼唤,有些激动,是否这事儿唤起了她以前和我认识的时候呢?说不定一高兴就会保我呢!

    贵妃这才略带恍惚的转头,但我见她呼吸有些急促,身形摇晃,赶忙问道:“您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贵妃伸手抚了抚额头,晃了晃脑袋,随后一只手抓着我的肩膀:“本宫……本宫头疼!”

    随后,她一个踉跄倒在我身上,我扶住了她,只见她紧皱眉头,右手死死的拽住我的衣角。

    我深吸一口气,对着门外大喊!

    “来人啊!来人啊!贵妃娘娘要嗝屁了!!”

    千万别死在这里!不然,不然我又是要遭殃了!!

    难到老天要玩死我?!竟要两个娘娘同时栽在我手里?我成了罪加一等,说不定明天就要处决了!

    “若是……若是你把今日之事说出去……本宫定不饶你!”贵妃死死抓着我,几乎是扣住了我的肉,我吃痛的点头。

    你都这样了,还想着名声呢!

    “娘娘!”

    一个太监首先是跑了进来,见我抱着贵妃,一把将我推开,我跌在地上吃痛,手上皮肤又是蹭裂了些。

    “回宫……”

    贵妃被太监扶起,只是回头淡淡的看了我一眼,随后便缓缓地出了牢门去。

    我坐在地上,心里忐忑,不知道此举能否引起贵妃娘娘的注意,若是不能,那凶多吉少,一旦桂儿还是想杀我,我相信,不出半个月,定是将我挫骨扬灰了。

    更不论我已经知道了桂儿的那个故事……她更没理由放过我。

    我坐在地上,已经浑身没了力气,这两天没怎么吃饭,整个人的精神气都像被抽干了似得,只好把头埋在双膝,打算强迫自己睡去。

    “秦晴!”

    忽然,一个太监音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我猛地抬头,只见方才站在贵妃身后的太监隔着栏杆看着我。

    “公公还有何事?”我询问。

    “娘娘发话,让你早日学好这首曲子唱给她听。”公公说着,眼神里都是不屑。

    这个消息真是雪中送炭,我真的引起了贵妃娘娘的注意了!我慌忙点头:“好!好!一定!”

    “这个你拿着,若是学会了,把它交给狱卒,自然会通知到娘娘。”公公将一块小物件递给了我。

    我伸手拿起,竟是一块一节指长的翡翠,上面隐隐磕着‘贺’字。

    我用力点点头:“告诉娘娘!我必当全力以赴!!”

    “最好这样!哼”

    那公公说完,转身便离开,剩下的便是空荡荡的监牢,我开心的把翡翠放进了口袋里,仿佛劫后余生一样长长的舒了口气!

    “茶花!茶花!”我透着洞里喊着茶花的名字。

    “老板,我都听到了!咱们出去有望了!你可要好好学啊!”茶花的声音比我还激动。

    啊!终于可以出去了!凭借着我的聪明才智!

    阿仪!你等着我!!!我很快就能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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