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
脸上吃痛,我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我浑身酸疼难忍,尤其是腰背的肌肉,感觉整个都肿起来了,一动就疼。
“你伤还没好,不要乱动!”
说话的是一个老叟,看穿着官服,应该是一个太医一类的人物吧。
我看了看周围,还是四四方方的监牢,只是相比之前,环境要好很多,这里不阴暗潮湿,反而有阳光,很温暖,而且空气都是很干燥。
我看了看下腹,已经被包上了一层厚厚的纱布,我叹了口气,贵妃虽然没把我弄出去,好歹也是换了个温暖的地方。
“贵妃娘娘……没事吧?”我轻声询问,做戏也要做全套啊。
“贵妃娘娘受了些惊吓,早已经无恙,特命我在此等候秦姑娘醒来,秦姑娘,您已经昏睡三天了。”老太医眯着眼说道。
三天?!我昏睡了三天?!
“皇后娘娘醒了吗?”我着急的询问。
“您这话说的真是巧了,方才我徒弟托人传来消息,皇后娘娘在您半个时辰前已经苏醒,无大碍了。”老太医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眯眼笑道。
那就好,这样我的心也宽了许多,阿仪没事了,就好。
我也没事了,大家都很好。
我松了口气,回头又想到了桂儿,顺口问道:“那……桂儿呢?”
“谁是桂儿?”太医不解的问。
“就是那个刺客。”我差点忘了,他不知道我说的桂儿是谁。
“刺杀贵妃,这事儿过不去,贵妃娘娘不会饶她,听说已经吩咐了金刀侍卫‘好生’伺候。”太医说着,摇着头,叹了口气。
这个好生伺候,我想大概是监狱里的刑罚吧,不知道桂儿会受到什么样的责罚,贵妃有没有给她辩解的机会……
“秦晴。”
正说着,外头有个狱卒打开了牢门,清清楚楚的喊了我的名字。
“皇后娘娘醒来为你正名,第一时间让我们放你出去,你可以走了。”
说罢,便转身走了,我和太医相觑一眼,太医道:“你这样也走不了啊。”
老太医扶着我慢慢坐起来,说是已经给我喝了一碗麻沸散可以缓解疼痛,可是我还是疼的冷汗直流。
我一定要离开这个监牢,再也不要回来了,即便是现在很难挪动身体,我也要前行!!
“要不,秦姑娘,您就好好的在这休息个三五天,反正啊,您现在洗脱了冤屈,没人会把你怎么样的,贵妃娘娘又有嘱咐过要好生照看你,就不要现在出去了,您看,你这样,还没到门口估计就要晕过去了。”老太医说着,特别不解的看着我。
不行!我不能停下来,我要离开这里,监牢是我最讨厌的地方,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来第二次了!
“送我出去!我要出去!”我拼了命的坐起身。
下床之时发现床下有一双新鞋,不知道是谁送我,难不成是贵妃?她见我之前光着脚所以赠了我一双?
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穿上就往前挪步。
“皇后驾到。”
就在我艰难踏步的时候,外面传来太监的呼喊声,我开心的抬头,只见阿仪穿着锦衣华服,犹如惊鸿仙子一般站在牢笼外定定的看着我。
“阿仪!”我喊着,想要走过去,却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伤口被牵扯到,疼的我动弹不得,倒在地上,感觉要窒息了。
“染染,我来晚了。”
忽然间,一只玉手已经到了我眼前,带着淡淡桂花香,犹如冬日里的阳光,令人心里生了些温暖。
“阿仪……”
蓦地,万般委屈涌上心头,我的泪水迸出了眼眶,阿仪在乎我,我就知道阿仪不会不要我。
我伸出手抓住了她,她将我扶起,我靠在她怀中,说不上的温暖和激动。
我觉得我下一刻就要晕过去了。
“混账!谁让你这么喊皇后娘娘的!”
又是讨人厌的太监音,我垂下头,立刻改口:“皇后娘娘……”
“本宫让她喊的!”阿仪瞪了他一眼。“你伤得重不重?”
阿仪的声音犹如空谷幽兰,听得让人心里安心的很。
“不重。”我笑着,突然想到此刻一定很苍白了,笑起来肯定很难看,立马收起了笑容。
“桂儿真是不懂事,竟然连我也……”阿仪说着,微微垂眸,有些伤感。
我赶忙问她:“你的手臂还疼吗?”
阿仪摇摇头:“不疼了,好很多了,但是心里好疼……”
我一愣,知道阿仪是什么意思,莫名的害羞了。
“你们出去,本宫有事要相商。”阿仪对着门外的金刀侍卫和太监宫女们说道。
“阿仪……出去再说吧。”我略带央求道,实在不想呆在这里了。
“不急,你伤得这么重,我有些事情一定要解释清楚!不然,我怕你会误会我!而且会更恨桂儿……”她很强势,我实在是没办法拒绝她,只能任由她扶着我回到了之前那个硬铺坐下。
“阿仪……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我快速询问,腰间的疼痛实在是让我坐立不安,我就怕下一秒我腰就软了,坐不住了。
只见阿仪呆呆的望着我,眼神里都是怜惜,突然,她伸出手将我额前碎发撩到而后,开口道:“苦了你了,染染,还好你还在,若是你死了,我定一辈子不安。”
我弯了弯唇,心里有些难过,说道:“阿仪,我知道,这都是桂儿对你衷心,才会想对我这样,你别怪她!别为了我,伤害你们之间的感情!她现在进了监牢,一定也受到了惩罚,我不怪她的……”
“染染,你这样懂事,竟不怪她……我……我以为你会恨她……”阿仪面露难色,原来她觉得我会咬住桂儿不放。
“不会,她是为了你!我知道,我不会怪她……”我说道,自觉垂下头。
阿仪微微蹙眉:“苦了你了。”
“没事,阿仪,你没事就好……就是……阿仪,你之前来狱中对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我笑着问道,实在是想知道答案。
阿仪笑了笑,温柔无比的眼神望着我。
“意思就是,日后,你的饮食我来,你的起居,我来,你的每一天,有我。”阿仪把手放在我的后脑上,眼里都是笃定,我心里不知为何生出愉悦感。
她表白了?!
不过,我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可能她只是因为怕桂儿在我心里的形象更不好了吧,我也不去多想了。
“谢谢皇后娘娘,只是……我不属于这里,还请皇后娘娘放我出宫吧……”说到这个,我小心翼翼的观察阿仪的神色。
“当真?可是,本宫想要照顾你,你现在这样定是不能出宫了。”阿仪抚了抚我的发丝,眼神里竟有些不舍。
我有些不忍,阿仪对我这么好,如果真的要出宫,我还不想。
所以,千万不要放我走!
“染染,桂儿犯的错,让本宫来偿还好不好……另外,我想你一定对付水清的事情有疑惑,桂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过付水清的的确确不是我的情人!这些事情……若……若染染想听,本宫可以告诉你。”阿仪望着我,眼里都是真真切切。
“你替她偿还?当真是折煞我了,我刚来这个世界没多少时间,什么也不懂,但我也知道,这事与你无关,你不需要自责。”我叹了口气,低头回道。
“不,我一直把桂儿当做是女儿一样,她犯错,我来偿还,更何况,本宫有这个能力。”阿仪越说越激动,最后竟握住了我的手。
她这样子我都无法拒绝了,可能她真的想偿还,只是……我却居心不良。
春心萌动,情根已种。
不敢看她的双眸,仿佛有一种魔力让我答应,我只好深吸一口气说道:“万一我要走……”
“那也得伤好了以后……”她垂眸,忽然嘴角一弯又抬眸,伸出手点了点我的鼻尖,说道:“等好了,想如何都行。”
“如何都行?你可以知道,我心理上的伤是很严重的!”我突然很想耍流/氓。
“嗯,想要什么,本宫都会赔偿给你。”阿仪弯唇。
“那我想要你这么好的人儿,我也能拥有吗?”我脱口而出,忽然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我……”阿仪眼睛里泛起了温柔:“你可知,皇后是什么身份?”
“嗯,除了皇上以上的最大。”我道,把我所知道的知识说了出来。
“但是,我这个皇后,可没那么大。”阿仪自嘲。
“可是我不在乎是不是皇后,只要是你就行!”我脱口而出,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若你不嫌弃,我以后会照顾你的,不止是替桂儿赎罪,还是替我解开心锁。”阿仪抚摸我的脸颊,痒痒的。
她这算是答应我了?还是不答应我?我都快被搞混了。
说罢,她轻轻的揽了揽我的后脑,将我倚靠在她身上,牢牢的抱着我,温暖的感觉充满我全身,腰部顿时都没那么疼了。
“我不愿意接近任何人,因为我心里没有任何人,所以没人能伤害我,因为我是凤凰啊……染染,你一定要好起来……。”说到此处,阿仪情真意切。
“嗯。”我微微点头。
“染染,你知道吗,我以为桂儿把你杀了,不过幸好,你没事。”阿仪轻抚我的脸颊,摩挲来去,让我非常的舒适。
我躺在她怀中任由她轻抚我的脸,闭着双眼,仿佛止疼药一般倒让我放松到有些想瞌睡的感觉。
“阿仪,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嘴角微弯,偷偷笑着在她耳边说道:“我其实不是这里的人。”
“你的意思是?”阿仪有些惊讶,但总体来说还不算太失态,只是声音里带有一丝疑惑。
“我的家很远很远。”我说着,已经有些意志涣散,呼吸更重。
“日后,我陪你去找你的家乡。”阿仪的声音让我无比的心动,隐隐约约都能感觉到一丝甜意冲上喉咙。
我真的很希望她可以说话算话……
“阿仪,我想回家……”我有些心酸,这些天来的苦楚都让我非常的难受。
“家在哪里?”
“嗯……在上海……”
渐渐沉睡,困倦侵袭了我的大脑。
“染染……染染……”
缓缓苏醒,只听得阿仪在我耳边呼唤我,我醒来之后,外面依旧是晴天烈日,可是跟方才有些不一样,抬眼更刺了。
“染染,你睡了半个时辰了,感觉好些了吗?”阿仪说着,依旧是紧紧抱着我,一点也不敢动,僵硬着,我能感觉到她可能因为时间一长,身子有些微微发抖,怕是手都麻了吧。
这个笨蛋!居然动也不动!
我看着她这幅模样,不禁笑出了声,抬起头略带调皮说道:“阿仪,你就这么守了我半个时辰啊?”
阿仪凝滞了一下,愣愣的点了点头。
天啊,阿仪好可爱,这样一个呆呆的人儿,谁会相信她是一国之母呢?
“你可以喊我起来啊,这样多辛苦,你也才刚醒来没多久,怎么样,手都麻了吧。”我缓慢坐起来替她按了按胳膊。
阿仪摇摇头:“还好,本宫答应过染染要照顾你,便不能食言。”
我听她这样说,鼻子猛然间有些酸楚,阿仪是真心待我好,比任何人都待我好……
其实除去一国之母的位子,她也仅仅只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甚至还比未来的我还年轻,但是承担的却比我多的多……
阿仪搀扶着我站起来,在休息过后,我都能感觉身体的疼痛少半分,竟能一步步的走到牢笼门口了。
“娘娘,您是千金之躯,让老奴来吧!”
远处一个太监见到这样的场景,连忙跑了过来伸出手要来扶我,只见阿仪只是微微瞥了一眼说道:“不需要。”
那太监瞪了我一眼,随即退了下去。
我腰间突然间抑制不住的疼,原来方才只是假象,现在又开始疼了,不过我又不好意思说,只能任由阿仪扶着我,二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很缓慢的走了出去。
“唔……”
我实在是受不住了,腰不紧疼,还酸,下半身没了力气,一下要摔倒下去。
“小心!”
阿仪伸手搂住我,轻轻地把我往她怀里靠着,温柔的说道:“若是走不动,我来背你。”
她背我?!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要背我?
而且是在这么多人看着的情况下,她居然这么跟我说,我真是惊讶到不行。
“没……没事。”我倒吸一口气,再怎么样都要忍下去,阿仪已经降低凤严来扶我,我怎么可以这么不争气,让别人看她的笑话。
“别硬撑。”阿仪说着,又将我往她怀中揽了揽。
她身上真的很香,软软的,很舒服啊,我想着,就算真的忍不住昏倒,也要昏倒在阿仪怀里,至少,她会紧紧搂着我,不会让我掉在地上的。
“靠着我,会好受些。”阿仪微微转头,我这才发现,阿仪比我高出半个头,我靠在她肩上,是很舒服。
可是……
“阿仪,我……我好几天没洗澡了,脏……”我低头说道,看着自己一身狼狈,怎么好意思倒在她那么干净的衣服上。
“本宫乐意让你靠着。”
阿仪声音轻轻地,只是说给了我听,我不自觉的笑了,阿仪的话像是一只小鹿,直直的闯进了我的心里,左冲右撞的,让我非常的享受,但是,阿仪,你怎么了阿仪?怎么突然会这么说,这么多人都在,这样说真的妥当吗?
我红着老脸慢慢把头凑过去,浑身力道都嫁接在阿仪身上,阿仪虽然身形消瘦,但力气也不小,我想,在这皇宫的女生当中,我是最弱小的了吧……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果然是柔弱的身子,日后一定多加锻炼!
终于一路走到了监牢外面,我看到了久违的日光,直/射在我的脸,暖暖的,不禁让我流了些汗。
忽然间,额头凉凉的,原是阿仪用斯帕替我擦了擦额前的汗水。
“外头热。”阿仪的声音让我在这个盛夏都能感觉到凉爽.
阿仪,阿仪!这个名字怎么越听越好听呢!
“皇后娘娘,不好了!桂女官被刑司判了,明日午时斩首!”
正心里甜着,忽然一个金刀侍卫跑来秉道。
我能感受到阿仪的身子颤抖了一下,并没有什么表示。
我转头说道:“去吧,我还没有死,她也罪不至死。”
“可是你……”阿仪握着我胳膊的手紧了紧。
“不用担心,我有手有脚,她都快死了,你还不快去!去晚了,她就只剩一句尸体了,我可背不起这样的命债。”我劝她。
阿仪抿了抿嘴,看着我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说道:“为什么你这么好,你是我在这宫里见过最好的人了,认识你真的三生有幸……”
我笑着温柔点头:“去吧。”
阿仪命人来扶我,随后走到那名金刀侍卫前说道:“她现在被囚禁在哪里?”
“娘娘!在天府!”
“带本宫去!”
“是!”
阿仪说着,身后几个太监宫女都跟随着她,阿仪忽的转过身,眼神里都是不舍,一会儿,淡淡开口:“染染,本宫很快回来。”
我点点头,阿仪,去吧,我会等你!
阿仪走后,身边的人扶着我慢慢坐下来,腰里真的疼的受不了,我平生最怕疼,桂儿那一刀力道真是不小。
“老朽来扶你?”
老太医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我抬头,见他满脸皱纹,和蔼可亲的笑着。
“秦姑娘,娘娘让我们送你回景仪宫。”
想着,身边两个婢女说道。
“不用二位小宫女劳烦了,秦姑娘伤未痊愈,不好走路,贵妃娘娘早有吩咐,请了轿子来抬人了。”
看太医说着,眼里含笑。
“可皇后娘娘也备了轿子啊。”其中一名宫女说道。
“唉!那要看秦姑娘怎么选了。”老太医眯着眼看我,这就落到我头上了问题。
“轿子会送我去哪儿啊?”我悄悄地询问老太医。
“可能是长莲殿吧,贵妃娘娘早已安排好了,说等你醒来,有事相商,可方才皇后娘娘来了,不然我就带着你上轿子了,贵妃娘娘嘱咐老臣,定要保证你的安全。”老太医说着,眼里都是泪花。
贵妃怎么突然这么好心了……
我有些害怕,我怕事情有诈,不过想想也是,我可是救了她一命,虽然是借花献佛,但是总体来说,我就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不供着我谁供着我呀!
我笑着,这贵妃娘娘总算是良心发现了!
贵妃娘娘对我突然这么好,定是有事,找我我若是不去,她定又是以后找准机会对我又打又骂,我可受不得!
“那我去贵妃娘娘那里!”我说道。
“那奴婢们就跟着秦姑娘,轿子就在后面备着。”一个宫女说道。
我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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