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步入正轨, 接下来的三四天, 许厂长带着范晴雪和唐仁锦跑了几趟外市,初步定下了几个材料供应商,又重新找到一家性价比高一些的塑料厂, 跟他们定制一批香皂盒。
范晴雪的目的是把她们制作的香皂定位得高级一些, 这样才好销往一些大型城市,抢占市场。
市面上出售的香皂都是不带香皂盒的,所以她决定先把香皂和香皂盒捆绑成一套出售,当然售价会比原本的高出一些, 以后再单独卖香皂。
为了区别于其他香皂, 范晴雪准备暂时把红旗日化厂的透明皂设计成花形和心形两种形状, 香皂盒的形状也是根据这两种香皂定制的。
也就是说只要有人买过她们的香皂,为了继续使用留下的香皂盒, 还是会主动挑选去她们的香皂买。
至于许厂长担心的顾客会不会嫌厂里的香皂贵,不想继续买的问题。
范晴雪自信地摇摇头, “我对自己产品的配方有信心,只要用过一次, 她们就会爱上它的。”
与交给陈春花在黑市卖的普通香皂不同,范晴雪不仅给厂里的透明皂设计了有别于传统的形状和颜色, 要把它们制成色泽诱人的半透明款,同时为了弥补它用过之后拔干的缺点, 决定添加一些护肤的精油成分, 这在当代绝对是史无前例的。
面对范晴雪的侃侃而谈, 许厂长还是带着点点的不自信, 担心新款的香皂卖不动。
眼角眉梢带上盈盈笑意,她笑而不语。
许厂长是亏怕了,现在有些束手束脚,等东西生产出来,她带着成品去魔都和京市等大城市打开销路,他就不会这样了。
在许厂长和唐仁锦没注意到的时候,范晴雪私下以红旗日化厂的名义掏钱定了一些自己需要的材料,正好厂家有货,第二天让工人把材料搬到她租好的一个院子中后,直接收进到空间里。
70年代仍然不允许房屋买卖,但是可以租赁,范晴雪有红旗日化厂的介绍信,找到市区掌管房屋租赁的人后,前后花了不到两个小时,便以每个月10元的租金租到了一个带院子的房子,一共三个月。
当然,这些都是趁着许厂长和唐仁锦住在招待所时,她悄悄早起办的,没有惊动其他人。
前前后后跑了四天,范晴雪一行人才拿着五六张合同书回到临景市。
范晴雪风尘仆仆地回家时,范卫东正拎着一条草鱼和一个西瓜掏钥匙开门。
“这几天怎么样累坏了吧”范卫东抬眸看了满脸疲惫的小妹一眼,忍不住皱起眉头,“要是太累就别当那个主任了,当个工人轻轻松松的多好,干嘛这么拼”
他是心疼她。
“能者多劳嘛,咦,大哥,你会做鱼”范晴雪的视线定在他手里腮部还在一动一动的活鱼上。
“你大嫂想喝鱼汤,食堂没有做的,我就去食品站买了一条想自己试试。”打开门,他把手里的西瓜递给范晴雪,“帮我把西瓜切一下,一会儿给金家送半个过去。”
最近几天范晴雪出差,范卫华也跟着师傅出车了,范卫东又要照顾何诗曼抽不出空来,所以把范深托给金家照顾一下,为了表达谢意,范卫东每天下午回家都会给金家买些东西送过去。
范晴雪接过西瓜,手掌在上面拍了拍,听到“咚咚”的脆响后满意地点点头,好瓜。
切开一看,果然是熟透的沙瓤瓜,三两下切成一块一块的,范晴雪弯腰从橱柜下面拿出一个大的搪瓷盘,装上一半西瓜出门。
走到门口,范晴雪侧过头看见范卫东还在冷着脸和草鱼干瞪眼,扯了扯嘴角,“大哥,送完西瓜我托儿所去接小深,带他去趟百货商场买点东西然后再去看大嫂,你慢慢做鱼汤吧。”
闻言,范卫东有种不太妙的感觉,“你不回来帮我做鱼汤吗我没做过啊。”
“我也没做过啊,帮不上忙,对了,实在不行你可以请教一下邻居们,拜拜”说完,范晴雪扭头毫不犹豫地离开,完全不理会耳边传来的范卫东的求救声。
楼道里有些暗,长长的走廊只有几个小小的灯泡在倔强地亮着,可惜,这种微弱的光源根本起不到照明的作用。
金家和范家隔得不远,走了几步就到了。
“佳佳姐,我大哥买了西瓜,让我给你们送过来尝尝。”范晴雪敲完门,看到金佳佳开了门,二话不说就把托盘递到她手上。
金佳佳笑了一下,“这么客气干嘛”
没等范晴雪答话,屋里传来一个女声,“佳佳,是谁啊”
金佳佳回头冲屋里回了一句“是晴雪给咱们送西瓜来了。”
屋里的人停顿了片刻,掀开门帘走了出来,“是晴雪啊,快来屋里坐坐。”姚淑芬笑得只见牙不见眼,态度十分热情。
整个家属楼都传遍了,范家的小女儿出息了,现在当了红旗日化厂香皂车间的主任呢。好多人上赶着想跟范晴雪搞好关系,以后好往日化厂安排个亲戚什么的,再不继,拖她带些香皂给自己也行。
“不了,姚婶,我还要去接小深放学呢,有空再聊。”
范晴雪挥了挥手,看着姚淑芬有些功利的眼神心里一阵别扭,知道她前几天主动提出照顾范深肯定是也有目的的,这个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范晴雪是个公私分明的人,想通过她的关系往日化厂里插人,估计姚婶恐怕要失望了。
到托儿所门口等范深的时候,又遇到了几个有意无意接近她的人,对她们的搭话,范晴雪全部一笑置之,然后头也不抬地翻出一本书慢慢看了起来。
察觉出范晴雪冷淡的态度,她们撇撇嘴,私下凑做一团小声议论着,话里话外都是范晴雪看不起她们,姿态摆的太高之类的。
范晴雪抬眸似笑非笑地扫了她们一眼,她们立刻怔了一下,快速转移话题装成在聊八卦的样子。
这时,托儿所里传来一声激动的小奶音“姑姑”
范深拿着手工作品使劲迈着两条小短腿往外跑,吓的他后面的老师连忙紧追几步把他抱了起来,“范深小朋友,说过几次了不能跑的这么快,摔倒的话怎么办啊”
听到老师温柔的训告,范深捏着手指有点不好意思,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好意思去看范晴雪所在的方向。
他小小声地说“老师,我知道了,您能放我下来吗”
一眼看穿他的小心思,她笑着捏了捏范深的小鼻子,“好,那你下次记得不能跑的太猛哦。”
用力点点头。
范深被老师放下来,脚尖一落地,立刻转身朝范晴雪快步走去,“姑姑,你给我带礼物了吗”
范晴雪出差前答应范深给他带一些好吃的回来,把书收进包里,从里面掏出一个铁盒的金鸡饼干放在范深面前晃了晃。
清脆的饼干滚动声传来,馋的范深眼睛差点直了,目不转睛地盯着饼干盒左右移动,“姑姑,这是送给我的吗”
“嗯。”
不再逗弄范深,范晴雪打开饼干盒,从里面取出一块饼干塞进他的嘴巴里,然后把铁盒扣上。
“先给你一块尝尝,等回家洗完手再吃。”
范深嘴里嚼着饼干,含糊地点点头,然后乐滋滋地把手里的手工作品交到范晴雪手上。接收到姑姑毫不吝啬的夸奖后,他挺直小胸膛,眉梢飞扬,得意极了。
掏出手帕给范深擦了擦嘴巴,范晴雪领着他去买些水果看望何诗曼,路过国营饭店时,她默默思考了一秒钟,下一刻直接进去打了一份炖鱼带上。
大哥做的鱼汤不知道能不能喝,买份炖鱼救救急吧。
*
在许厂长他们回来的第二天,新的生产线就到了,等随行的专业技术员安装好生产设备后,范晴雪直接上前让他们修改一下原有的参数,调整设备。
技术员虽然好奇她为什么要重新设置参数,但依然尽职尽责地做出改动,一直调试到范晴雪满意才离开。
定好的材料也陆陆续续送到,香皂车间正式投入使用。
工人们按照分组有序开始工作。
“啊啊啊,这是人干的活吗”没出十分钟,柴新便大喊大叫起来,被碱液溅到的手背有些星星点点的红。
她眼眶也有些微红,噘着嘴委屈巴巴的,“范晴雪,你是不是故意的”
范晴雪和唐仁锦正在分组指导工作,听到柴新的抱怨声后,连忙走了过来。
“怎么了”
“你看”把被碱液灼伤的手用力往范晴雪眼前伸了伸,“你是不是故意把我安排在这一组的你存心报复我对不对”
范晴雪垂眸看看她的手,发现灼伤的程度比较轻,并没有起水泡,便转头对第一组的组长说,“先带她去处理一下伤口。”
她的声音清软,语调里似乎都是对柴新的关怀,柴新稍微顺了顺气,捧着手背跟着组长去处理伤口了,一边走一边嘟囔着可千万不要留疤啊。
不行,待会儿一定要让范晴雪给她换组她可不想天天跟这些熏眼睛的碱液一起工作。
小组长用水和硼酸交替着给柴新处理完伤口,好心地提醒了她一句“刚才让你戴手套你还不愿意,站在吃到苦头了吧回去记得把手套戴上。”
柴新皱着鼻子哼了哼,不以为意。
回到车间要找范晴雪算账时,正好看到唐仁锦面无表情地拿着扩音器站到她面前。
“大家注意,我现在宣布一项处罚通知第一小组的柴新同志,因为违反卫生操作条例,罚款5元,同时在明天之前写份1500字检讨交上来。”
柴新偏头正好看见范晴雪勾起唇角,对自己露出一个有点幸灾乐祸又有点爱莫能助的眼神。
好,算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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