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棠的很多第一次,都是秦绍崇给的。
秦朝崇带叶棠去了西餐厅。
这是叶棠第一次吃正宗的西餐。不是那种不中不西,放上一瓶红酒,一支高脚杯,一套刀叉就称之为西餐的西餐。
而是包含餐汤、前菜、主菜、餐后甜品、饮品和大约18%比例餐费为小费的高档英式西餐。
叶棠大可以大无畏地答应秦绍崇去吃一顿饭,在这样的男人面前,她总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可以失去。
然而,真正面对6支形状不同,大小各异的高脚杯,和长短不一的几套刀叉。
谁尴尬谁知道。
她不会使用面前餐具中的任何一个部件,因为她不知道它们是做什么的。
但是,和成熟男人相处的好处就是,省下了施展拙劣演戏的精力。他能看穿你所有的不堪与局促。
后来,叶棠与秦绍崇相处时,很讨厌他这个技能点。
当时,她却无比庆幸。
秦绍崇好像完全忽略了她的无措,一步一步引导着她,全神享受餐厅细心周到的服务,和五分熟的多汁厚切牛排。
秦绍崇没有废话,只是慢条斯理地品尝着美食,顺便教着叶棠,如何更自如地使唤刀叉,偶尔穿插讲几个关于西餐礼仪的故事典故。
如果有机会,贫穷的人更能体会——用钱可以买来的快乐,格外快乐。
秦绍崇不因为她的尴尬而尴尬,让叶棠十分感激。
叶棠莫名就放开了,卸下人前一贯的伪装,赤/裸地坦诚着自己的无知。
这不符合她的性格,别扭的自尊心是,即使有什么事不懂,也丝毫不敢暴露,要在人后加倍努力、偷偷学习,然后在人前装出毫不费力的样子。
刚开始用餐时,还是秦绍崇讲得多,后来几乎都是叶棠在讲。
讲她的学校生活,兼职的辛苦,家庭的拮据,失偶的母亲,以及母亲口中听来的父亲。
她单薄的人生中,最具有故事性的事情,她像倒豆子一般倒了个干净。
秦绍崇是极好的倾听者,始终专注又微笑地倾听,偶尔点头附和,或是提一两个简短的问题,引导她接着说下去。
叶棠说了很久很久,说到餐厅打烊休息。
意识到这点,叶棠又开始局促,很抱歉地对秦绍崇说:“耽误你的时间了,让你听我说这些无趣的话。”
秦绍崇没有丝毫不耐,笑着说:“不,我觉得很有趣。你累了吗?”
叶棠摇头,“不累。”
秦绍崇顺势牵起叶棠的手:“那我们换个不会关门的地方继续说。”
然后,他们到了一家酒吧。是家民谣bar。
秦绍崇为叶棠点了她从来没喝过的,颜色漂亮、杯子好看的酒品。
面对她新奇的眼光,他哈哈大笑,笑得爽朗,笑得坦荡。
不是嘲笑。那是一种,让你觉得,他认为你很可爱的笑。
叶棠敏感通透,但凡遭受一丝嘲笑,都能放大十倍感受到。
可是亲近之后,秦绍崇给她的感觉,丝毫不是看似的居高临下。
离开bar,他又带她去了真正意义上的夜店——club,震耳欲聋的,纸醉金迷的,醉生梦死的……对于比白纸多了一点愚蠢倔强和自以为是的叶棠来说,太奇妙,太震撼,太刺激,又有丝丝恐惧。
秦绍崇端着酒杯和叶棠站在二楼,望着楼下舞池里,一群衣着暴露、扭成麻花样的男男女女在舞池中间张牙舞爪。
音乐轰鸣中,他贴着她的耳朵大声问,“有趣么?想下去感受一下么?”
叶棠的耳朵烧烧的。她突然有点儿累了,偷瞄一眼手表,竟然已经凌晨3点多了。
她摆摆双手,用最大音量回道:“不了不了。”
秦绍崇微微偏头看了叶棠一眼,抿了两口酒,放下酒杯,提议离开。
他是个熟练掌握“恰到好处”的人。
叶棠长舒一口气。
乖顺地随着他离开了club。
再然后……
这个恰到好处的男人,开车把叶棠带到了一家酒店。
他没有问她去哪儿,是否要回宿舍,是否有别的住处,而是直接把她带去了酒店。
秦绍崇先下车,贴心地为叶棠打开车门。
叶棠慢慢解开安全带,走下车。
抬头望着豪华酒店的霓虹灯牌,这也是第一次,第一次……开房,和只聊了一晚上的男人。
甚至,他还没有告诉她,他叫什么名字。
秦绍崇走在前面,几步后,回头去看磨磨蹭蹭的叶棠,正对上她的眼睛。
叶棠以为他要说点什么。
谁知,他只是淡淡弯了弯嘴角。继续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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