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什么都听不见。
看着驰呈上了驾驶座位, 启动车子,离开了自己视线,她泄气般跌坐了回去。
刚入初冬, 温度降了下来,北方已经有些冷,邹月兰给她窗户前的窗台板铺了个米白色的毛绒毯子,软绵绵的,小腿上的皮肤蹭在上面, 有些痒。
谢逅赶紧将裙摆整理好,撑着, 跳了下去。
下去之后, 第一件事,就是开门, 去客厅。
想看看她姐在干嘛, 刚走出去, 就跟谢灵撞了个正着。
谢灵停在门口, 手里拿着几本书, 大约是跟法律有关的专业书, 见谢逅出来, 突然停在了那儿, 站着不动。
如常叫了声姐, 谢逅揉了揉披散着的头发,准备进厨房倒杯水喝。
可脚还没抬,面前的人就说了句:“逅逅, 我们谈谈。”
神情十分凝重。
谢逅呆了片刻,不知道她想干嘛,许久都没回复,缓过神来,才终至点了点头,在最临近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似乎是在想着措辞,看该怎么开口,谢灵没立马说话,只是把书放在茶几上后,才看着自己妹妹,表情略带着些不赞成:“逅逅,不是姐说你,驰呈工作很忙,压力很大,你也知道干法律这行的,什么人都能碰到,非常难缠,所以你就别给他添乱了。”
今天驰呈来的目的谁也没说,邹月兰更是没提及一个字,可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是为什么而来,谢灵也不会不知道。
乍一听到这句话,谢逅没反应过来,因为她姐虽然跟驰呈从小就认识,但她很会避嫌,很少主动找她谈驰呈的事。
今天一反常态,只能说明一点,她着急了。
谢逅想问,你以什么身份来跟我说这些话,不过想着这是她姐姐,又是在家,还是忍住了:“不是我一个人的错,你又不知道事情经过。”
谢灵:“所以让你乖一点,没有谁忙了一天,下了班还有时间顾及一个连金钱都不能独立的孩子。”
她就差直白点说谢逅整天游手好闲,连自己都养活不了,就不应该给别人添麻烦。
“他是我丈夫,你这么关心干什么?”
兴许是这话太伤人了,或者冥冥之中把她跟驰呈撇开,倒像是谢灵跟驰呈在一个阵营。
谢逅小声反驳了一句。
以为不会听见,谢灵却身体一顿,那样子,明显是进耳朵里去了,好久没说话,过了很长时间,沉默着,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谢逅:“我们这行干久了,总会碰到几个难缠的人,前几天驰呈车轮胎还被一个闹事的家属给戳了,打了电话拖到4S店,换了轮胎,晚上才给他送回去,其实整件事情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qi”
......
第二天
谢逅起床,离开家,就坐公交,先回了趟学校。
好多课程都已经进了尾声,但结束后,各科纷纷开始准备考试的事情,她必须得回学校复习,要不然期末又得挂科,挂了科,估计她爸会让她连这个年都过不好,天天被教训,到时候耳皮子都能磨出茧了。
还是跟赵晓柔在自习教室看书,不过大多数时间她都是在发呆,走神,赵晓柔本来想开她几句玩笑。
看她状态不佳,似乎有什么心事一样,便没打扰她,给她留了些空间。
昨天晚上,谢逅一晚都没睡好,这么合适的环境,暖和,又安静,她就打了个盹,竟然真睡着了。
等睡醒,好多人已经去食堂吃饭。
教室里就只剩下她和赵晓柔两个人。
“昨晚没睡?”
赵晓柔问了一句。
看她泛着红晕的脸颊上,眼睛有些没睁开,眼梢微微上翘,轻轻一瞥,带着一种慵懒的性感,没忍住多看了一眼。
“没,一时不小心睡过了。”
谢逅回道。
不知是刚醒的原因,还是兴致本就不高,不愿意多说。
其实她是做了个梦。
梦里她跟驰呈吵架了,谁都来指责是她不对,先是她爸和她妈,而后是谢灵跟张惠,最后不知道怎么跑到了驰呈母亲那儿。
她还是老样子,一副严肃的状态。
本来最近几次的接触,她都好了很多,会笑了,可梦里又板着个脸,看着谢逅摇了摇头,跟坐在一边只字不言的驰父说:“看吧看吧,我就说不靠谱。”又叹了口气,“当初真不该让他们结婚,现在看还是灵灵好,大方又懂事,不像个小孩子会闹脾气。”
驰父皱了皱眉,点了根烟:“那现在该怎么办?”
驰母笑着说:“灵灵又不介意,让她到咱们家来怎么样?”
......
接着谢逅就被吓醒了。
她想
这梦真是不吉利。
谢逅始终觉得哪儿不对劲,中午跟赵晓柔在食堂吃了饭,收拾收拾,晚上回了驰呈那儿。
顺便带了几本书过去复习。
她到家的时候,驰呈还没回来,就先进了房间。
主卧的墙壁上还挂着她的照片,预示着这房间的主人,谢逅想还好,还好,刚才那一切都是梦。
想到这里,她心情好了许多,便有功夫欣赏这几乎天天都能见到的照片了。
这照片还是她十八岁,刚成年那天,过完生日,元以晴带她去拍的。
一开始还觉得很不好意思,元以晴非拖着她不可,上了车后,还神秘兮兮地跟谢逅说:“记住,以后别用撒娇卖萌的招式来对待驰呈,那是小孩才用的招式,我看你今天一定得拍张不一样的照片,让你自己知道你是真正成年了。”
有时候元以晴想法奇奇怪怪的,但细想起来,也说不出哪里不妥,反而还觉得有些道理。
于是就有了这张照片。
从照片上来看,谢逅好像跟现在没什么区别,她自己做了个同样的姿势。
女人就是这样不仅要跟别人比,还要跟过去比,没长胖,长残才好。
就在这时候,门外有了些动静,她猜是驰呈回来了,从橱柜里拿了件针织衫套上,赶紧跑了出去。
一出去后,往门口瞧,没人,接着在客厅扫视一圈,才在沙发上看见躺在那儿的驰呈。
他敞着西装外套,闭目养神,像是喝醉了,可就连半躺的姿势都比别的男人清醒时看起来要正派很多。
谢逅走过去,没打扰他,轻手轻脚蹲下来,拿手机搜了下,该如何解酒,网上说蜂蜜水最好,想起家里正好有元以晴送给她的蜂蜜,用来美容的。
就去烧了热水,等开水凉了,倒入蜂蜜,才端了出去。
驰呈还没醒,摇了摇他的手臂,好像没动静。
谢逅有点担心,拒她所知,驰呈没喝过酒,虽然不知道他今天是因为什么情况,但肯定是重要场合,要不然他也不会醉成这样。
不会酒精中毒吧,她越想越害怕,不由地开始喊:“驰呈!”
......
驰呈今天是去一个老领导家里吃饭的,这领导现在还在检察院里工作,当年跟他父亲共过事,两人无论是公是私,都有些交情。
知道他另谋高就,以长辈的名义请他去家里吃了顿饭。
这老爷子,没什么爱好,单单只有一条,喜欢喝酒,还喜欢和人一起喝,正好逮着驰呈。
拿捏清楚了,晓得这小伙,什么都好,就是太看重长辈的话。抓住他这点,还真让一次都没喝过酒的驰呈,碰了这东西。
被谢逅晃醒,驰呈还算意识清晰,听见有人喊他,睁开眼睛,见是谢逅,没说什么,接过了水杯,仰头喝了下去。
看他全喝完了,谢逅才松了口气。
她就瘫坐在旁边,两手还撑在沙发上,身上飘出来一股香水味,不浓,淡淡,丝质的睡衣贴着驰呈的西装裤。
锁骨处的一颗胭脂痣看的格外清楚,含情脉脉,又关心地看着驰呈。
整张脸上最引人注意的是她那双眼睛。
驰呈喝过酒,在酒精的作用下有些燥热,这是身体的反应,不是他能控制的,但前几天刚发生那样的事。
说不懊悔是假的。
于是他有足够的意志控制自己。
过了很久,谢逅愣愣地待在那儿。
两人靠得很近,却看不出任何暧昧,看似坐得近,全程却一点交流都没有。
谢逅想,他是生气了吧,她一点都不体贴,连他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低着头看着他衬衫的纽扣,觉得无聊,伸手解开,又扣上。
身体靠得更近了,香味似乎重了些,衣服单薄,因为是睡衣,舒服最为重要,并没考虑是否保守,微微露出事.业.线。
谢逅安静下来,还算一个漂亮体贴的女人,完全没了孩子般的胡搅蛮缠。
驰呈呼吸有些变重,伸手抱住了她。
......
因为学校课都结束了,第二天就没回去。
她留在家里复习,效率自然不高,但都是理论课,谢逅等着晚上驰呈回来给她划重点。
自然是有恃无恐。
中午还看了部电影,看累了睡了会儿觉,一个下午都荒废了。
想着反正都没干什么,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准备去超市买点菜,还上网查了喝过酒的人第二天该吃什么才好。
颇有当贤妻良母的架势。
主要还是她姐刺激了她,让她产生了逆反心理,觉得凭什么总说她拖驰呈后腿,就算不学法律,他们依旧能过的很好。
超市离家和检察院都不远,买完东西还有时间,本来是想回家的,临时起意,谢逅在路边买了个卡夫饼转身去了检察院,想去找驰呈。
到后,想着在门口等驰呈。
过了一会儿,果真看他的车子开出大门,正准备迎上去,可不知道因为什么事,驰呈停了下来,接了个电话,又把车子开了回去,人倒是走了出来。
走向了一辆检察院外停着的红色奥迪。
谢逅认出来是她姐的。
其实驰呈是接的那家属的电话。
原是一个简单的案子,本来只要赔点钱就行,硬生生闹了快半个月,两方各执己见,一方认为打人就是犯法,另一方却认为是受害者先行挑衅,还动了手,只是自己没被打伤而已。
驰呈的职责只是决定这案子到底批不批捕,更多的还是看他们自己,如何处理。
但今天,黄某家属打来电话,说是两方已经商量好了,决定各退一步,赔五万了解此事。
原来是,谢灵抽空,去黄某家跑了一趟,跟黄某妻子说了一下,尽快解决此事的好处。
本来她是不相信谢灵的,纠缠了这么久,一个陌生人说话的重量怎么可能比驰呈还起作用。
一听对方是法院的,还是驰检的朋友。
她才犹豫,加上谢灵再一劝说,真有点动了心。
来这里,她还是犹豫,仿佛想要听驰呈开口,证明这是最好的办法,驰呈看着她,公事公办:“竟然已经商量好了,再反悔,往后什么情况都不好说。”
黄某妻子被一吓,连忙点头,说愿意和解。
驰呈这个时候,才看了谢灵一眼,问:“你怎么在这儿。”
她说:“正好你们检察院派过去的人跟我认识,我就去看了看。”
黄某妻子说:“这小姑娘,可不得了,知道我们准备起诉,立马亮出她在法院工作的身份,说免费给我们当顾问,把利弊都给我分析了,我还能说什么好,确实我我家那口子冲动了,不该打人,虽然是出于好心。”
她还是有点心疼口袋里的钱。
驰呈没说话,只让他们明天两方来检察院一趟。
阿姨临摹了还有些八卦,问他们是什么关系。
谢逅站在不远处全程听着,听到这里,拎着大包东西走了上去,叫了声:“驰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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