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 在检察院,黄某签下了认罪认罚具结书,赔了五万块钱。
出门后, 还一个劲地跟驰呈道谢。
“驰检,这段时间真是麻烦你了,都怪我,真不该冲动打人。”
黄某悄悄给驰呈递了根烟。
驰呈拒绝了,想起刚才的事, 看了眼他旁边那个身材魁梧的大高个,指了指人, 说了句:“我有点事, 想问问他。”
大块头愣了一下,似乎是猜到了什么, 看起来有些尴尬, 眼神闪躲, 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
那表情, 驰呈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在几天前, 他又去了趟小区门卫室, 门卫室的保安一见是他, 便知晓来意, 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 最近都没发现那人进来,会不会是周边的醉汉临时起意,酒喝多了, 或者短暂的报复性行为?总觉得要是恐吓,不会这么轻易罢手。”
这句话点醒了驰呈。
“照片是你拍的?”
他淡淡地问。
大块头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有点怕担法律责任,支支吾吾就是不开口,看着面前检察官越来越冷的表情,突然有点认怂,嚷嚷道:“我就是气不过,检察院还包庇那种狗东西,要是我早就把那家伙抓进牢里去了,看他怎么得瑟!”
驰呈:“这不是你我说了算。”
大块头总共跟他嫂子来过两次,两次里,就是戳了轮胎,都没见面前这位斯文且话不多的检察官生气过,可今天明显感觉到了他的怒意。
“我就送了两次,拍了几张就走了,就想吓吓......”
你字没说出口,摸摸鼻子,耸了耸肩。
“就两次?”
驰呈顿了一下。
“真就两次,一次放你家门口了,一次就我来戳轮胎那天。”想起什么,他又开口,赶紧说,“哦!对了,其实一开始我也没想起这办法来......”
大块头说,他还是看见人送,才有样学样的。
在得知他哥,把人打了,不仅要坐牢,还要赔偿后,他越想越气不过,晚上,跑去路边的餐馆喝酒,一人喝到有些醉,手机响了,拿起来看是谁,接起来,扯着嗓子喊了声:“嫂子!”
“小武,你去哪儿了,衣服都没收,下雨了。”
“嫂子,我在外面喝酒呢。”
对面有些气不过:“又去喝酒,你哥这样,你还没学到教训,非得也蹲监狱才好?”
“嫂子,狗屁。”他猛地拍了下桌子,“根本不是我哥的错,那群酒囊饭袋,办正经事不行,这本领倒是强,不行,我找他们算账去!”
“喂!小武,你别冲动。”
......
可喝过酒的人,已经完全冷静不下来了,晃悠悠地出门。
他听嫂子说什么来着?
检察院那边等着批捕呢,要不赔钱,要不坐牢。
......
大块头回家睡了一觉,第二天,就跑去了检察院,蹲了几天,才锁定那位开车黑色大众的驰检察官,伺机报复。
可就一天傍晚,他继续蹲那儿时候,看见一个男人开了辆豪车,在路边顺手叫了个小男生,给了一百块钱,让他把信封,送到保安室去,说是给一位叫做驰呈的检察官。
晚上吃过饭后,大块头又来,看见了信封里的东西,是一沓照片,才有了偷拍的想法,还找了个朋友帮忙。
黄某在旁边听着胆战心惊,知道这弟弟平时花钱大手大脚,人也冲动易怒,却没想到他能干出这种事,害怕自己身上的事情再发生,赶紧道歉,跟驰呈说:“驰检,他这人平时一喝酒,就容易冲动,真是对不起,对不起,你别跟他计较。”
这种偷拍的情况,因为没其他恶劣行为,只属情节较轻的恐吓,顶多拘留几天,罚点款,驰呈把事情交给了警方,准备给他点教训。
黄某听到只拘留几天,罚几百块钱,才放下了心,道了谢,离开。
......
到了晚上
检察院案子不多,驰呈准时下班
他到家的时候,谢逅正坐在桌上复习。
虽然已经是大三,以专业课为主,但还是部分公共课,又是必修,要考试,还算进期末评价。
类似民族理论与民族政策。
谢逅背了一个下午,舌头都打结了,此刻的感觉就是乱做一团,这个词能套进那句话里,那个词又能套进那句话里。
跟浆糊一样。
看见驰呈,根本没心思理他,只说了一句:“哦,你回来了,我晚上吃了饺子,楼底下买的,白菜香菇馅的,你自己煮了吃吧。”
而后又低下了头。
驰呈没动,盯着谢逅看一眼,先去了阳台,抽了根烟,似乎还在想今天早上的事,再进来后,俯身将烟头扔进烟灰缸里。
谢逅的声音传了过来:“民族问题的研究,是无产阶级政党制度......”
抠着手指,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
她重复了几遍,最后一遍,停在后面几个字又打结了,脑袋像突然卡壳,怎么想也想不到那是什么,突然身后传来驰呈的声音:“前提和条件。”
谢逅一副“你神了”的表情转过身,问:“你怎么知道?”
驰呈沉默一下:“你背了四遍。”
谢逅看着他,站那儿,天冷了,外面套了件稍微厚一点的外套,正脱着,然后放在了沙发上,动作一气呵成。
她翻了个白眼,想着知道你成绩好行了吧?
驰呈抬起身后,又问她:“你背书不过脑子?念到哪是哪?”
谢逅听到这话,生气,正准备和他理论几句,手机突然响了一下,可看见屏幕上的提示,却犹豫要不要接,本来打算不理,晚上直接拉黑,想起什么,假装打开手机,嘀咕了句:“傅明怎么发消息过来了?”
说完,偷偷瞄了眼旁边,驰呈脸都黑了。
她快速转过身,企图捕捉到他脸上的表情,光着脚,跑到沙发那儿,坐他旁边,嘿嘿一笑,问:“你吃醋了是不是?”
驰呈白衬衫的袖口被谢逅拽的皱巴巴的,姿势微微比平时僵硬了些,脸依旧黑着......
......
晚上,驰母给她打了个电话。
婆婆很少做这种事,谢逅自然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接。
“喂,妈。”她乖乖地叫着。
“逅逅,是我,早上见到你妈妈了,说你在驰呈那儿,晚上吃的什么?”
原来只是关心关心,谢逅松了口气:“吃的饺子。”
“怎么只吃饺子?”
有点不赞同。
谢逅又回:“驰呈回来的晚,我也要考试了,要看书复习,没时间,就在楼下买点的饺子。”
“这样啊。”驰母还是很理解的,“那这样吧,你们明天有没有时间,要不回来吃晚饭,我让驰呈接你。”
“好啊,谢谢妈。”
“你这孩子,客气什么?”
......
挂完电话,谢逅就跑去了阳台,跟正在外面打电话的驰呈说:“妈让我们明天回去吃饭,你明天来接我,我们一起过去,回头送我回学校。”
她可不要在挂科了,这几天还被笑得不够?
一个学渣被曾经的学霸嘲笑了这么久,总得有咸鱼翻身的时候吧?
她又想,也就是在文化课这方面,她比她姐跟驰呈差,艺考的时候,她可是以全校第三名的成绩进去的。
老师都说她声音好听,适合做文艺类节目的播音员。
......
驰呈听到她说的话,点了点头。
第二天晚上,他们是七点钟到的驰家,还没进去,谢逅在外面就听见驰莉的声音,这次因为老爷子摔跤骨折,她在家里待的时间有些长。
“怎么还没走啊。”
谢逅小声说了一句,进门后,始终跟在驰呈身边,挽着他的手臂。
“爸,妈,爷爷,姑姑”
一一叫了人。
“逅逅来了?”
老爷子,中气十足。
“嗯,来看您了,您喜不喜欢?”
“哈哈哈,怎么会不喜欢。”
“快坐。”驰母也没让他们耍宝,打断他们的话,细细打量谢逅,“是不是最近没吃好,看着都瘦了。”
有点疑惑道。
谢逅刚想说没有,哪想两三米远处,驰父突然背着手,站在门口,叫了声:“驰呈!”
意思是让他过去。
从见到驰父的第一面起,估计也有十几年了,谢逅从来没见他笑过,但也没见他发过脾气,总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可不知道为什么,谢逅总有点怕他。
在他面前,自然而然肃静起来。
跟小学生看见老师一样。
驰母看出她的心思,等驰呈去了书房后,笑着说:“别管他们,肯定又是耳提面命,说什么工作上的事情,这父子俩我还不知道吗?我们看我们自己的。”
晚饭还没好,驰家人都坐在电视机前看新闻,谢逅不想跟驰莉待在一起,生怕她等会儿又说出什么来,灵机一动,拉着驰母说:“妈,之前有几件夏天的衣服丢在这里了,我想上去看看。”
“哦,好,就是等会儿赶紧下来吃饭。”
“好的。”
一得首肯,她就冲上了楼。
楼上原本只有驰呈和他爷爷住,老爷子摔跤以后,腿脚不方便,搬去了一楼,此刻就是他一个人了。
谢逅进了房间,躺在床上,本来想休息一会儿,乍一下获得自由,全身放松,在床上滚了一圈,慢慢地,可能因为昨天睡得晚,竟然睡着了。
驰呈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她卧在一角,连被子都没盖,蜷缩在那儿。
外套进家门时,就脱了,里面是件紧身的杏色针织衫,下面穿着九分阔腿的牛仔裤,整个脚踝露出来。
走过去,驰呈站那儿看了她一会儿,而后弯腰帮她把被子盖好,刚准备下楼,突然被抱住了腰,他以为谢逅没睡。
转过去,她还抱着自己,眼睛闭着。
嘴里还叽咕着:“姑姑坏。”
驰呈听到这些孩子气般的言语,脸色有些无奈,扳开她的手,又帮她把被子盖严实了,才下楼。
晚饭已经好了,他上来就是喊人的,此刻谢逅已然睡着,驰呈便跟他妈说给她留点就行。
驰莉笑了一下:“一家人吃饭,这么重要的事都能睡着?”
驰呈坐下回:“最近学校考试,事情比较多。”
驰莉指着自己侄子,咬牙切齿:“你就惯吧,早晚骑你头上去。”
“好了好了,别说了,快吃吧。”
驰母最后还是发话。
吃完饭,女人去厨房洗碗,驰父又把儿子叫去了书房,接着刚才说。
......
等谢逅醒来,着急慌忙下楼的时候,客厅却只有驰父驰母在。
两人都属于性子比较沉稳的,岁数又大了,说话声不急不慢,却很投入,因此没有发现站在楼梯上的谢逅。
“嗯,这茶还不错,还是你晓得,我就不喜欢那些贵的,简单就好。”
驰母笑笑,又给他添满:“哪是我买的,是灵灵送的,前几天跟张惠见了一面,说她茶不错,灵灵特地给我送过来的。”
驰父点点头:“嗯,那是个好孩子,有点大家闺秀的气质,听你说前段时间还在工作上帮了驰呈一个小忙?”
“我也不晓得,就是听张惠提了一句,好了,别说了。”驰母嗔怪,“让逅逅听见就不好了,你也不是不清楚他们家关系。”
驰父很少八卦,也不爱管这些小事,可这是他儿子的事,还是他引以为傲的儿子,在选儿媳妇这上面,他没表态,当时知道那件事,也只有一个想法,驰家儿子说什么都得对人家姑娘负责。
谢逅跟驰呈结婚后,他也没说什么,既没表现出喜欢,也没说讨厌。
听老婆说这话,他住了嘴,喝了口茶,过了许久,才来了句:“娶老婆还是得娶贤。”
驰母笑:“我可不贤惠,你当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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