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王府。
他们一进门,月亮就蹭一下从芳盈怀里跳出来,窜到景湛脚边,伸出两只爪子,蓝宝石般的眼睛朝他投去可怜巴巴的目光。
景湛扶额,难不成真如江雨凝所说的那样?
“芳盈,你们一直在这等吗?”江雨凝说着,蹲下身抱起月亮。
“是呀月亮看王妃一离府就不断往这跑,我怕它跑丢了,干脆抱它在这里等。”芳盈回话时不忘偷瞄一眼景湛,她知道他对猫毛过敏,生怕他不高兴。
江雨凝看到月亮被她抱在怀里视线还不舍得从景湛身上离开,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脑袋,打趣:“别看啦,你今生和你爹缘分浅,他不能抱你。”
再次听到这个称呼,景湛依旧不适应,无奈纠正她:“孤不是它爹。”
像是能听懂人话一样,月亮软糯糯“喵喵”叫了两声。
江雨凝莞尔:“还说不是呢,它刚才在叫你’爹爹’,你看它这幽怨的小眼神儿,让它伤心了吧。”
说完,她还一本正经地安慰月亮:“月亮你不要难过,你爹不是不愿认你,他只是一时之间还接受不了突然拥有了你这么可爱的猫娃子这件事。”
景湛一时无语,看着江雨凝抱着月亮往时久园方向走去。月亮趴在她肩头仍执拗看他,似是不甘心,冲他叫了几声。
“月亮,你和你爹缘分浅怎么办呢。姐姐带你去时久园玩,你还没去过吧,那里有各种各样的花草。”
见月亮还是眼巴巴地望着景湛的方向,江雨凝继续安慰它:“时久园一定会比你爹好玩的。”
看着他们的背影,听到江雨凝渐行渐远的声音,景湛哑然失笑,举步回明轩阁。
*
江雨凝还未进时久园,香味就扑面而来。一入圆洞门,各种各样的香味更加清晰,有山茶花的淡雅,金桂的清甜,还有丁香花的馥郁……
“去玩吧。”
月亮一被江雨凝放到地上就欢快奔向它一进门就紧盯不放的矮簇紫蝴蝶兰。
江雨凝正准备走向她需要的花草旁,身后突然传来楚清的声音。
“参见王妃。”
江雨凝回头,楚清正恭敬福身。
“免礼,有事?”
楚清直接开门见山:“王妃今日为何要给太子殿下送去原本就不属于他的钥匙呢?”
“你为何要问这个问题?”江雨凝装作不知楚清的底细。
“实不相瞒,奴婢是太子派来的。”顿了顿,楚清又补充,“和王妃同一阵营。”
江雨凝表情夸张:“哇!真的吗?”
“奴婢不敢骗王妃,今日太子殿下因下午这事被皇上责罚,皇上从他手里收回了一成兵权。殿下疑惑王妃送钥匙的事,特意差奴婢来问。”
“既然你能与太子殿下联系,你替我转告给他也可。昨晚景湛的钥匙正好被我捡到,我看他很重视那把钥匙,便使了计谋套他的话,得知钥匙的重要性后想方设法将钥匙偷了出来。”
“因为我知道太子殿下急需那把钥匙,便等景湛一出府就急切赶往嘉义茶楼给殿下送去。”说着说着,江雨凝拿手帕掩面抽泣,“没想到皇上和景湛也在场,真是对不住太子殿下呀,可我也只是出于好心想赶紧将钥匙给他,希望殿下能原谅我。”
“原来是这样,奴婢会尽快禀告太子殿下。”
江雨凝立即放下手帕,捉住楚清的手哽咽着说:“多谢。既然我们都是太子的人,日后我一定尽我所能好好照应你。”
楚清垂首,盯着两人相握的手,语气平静:“多谢王妃。”
“不必客气,府里终于有了一个能让我倾诉真心话的人,我开心还来不及呢。”江雨凝说得真诚。
楚清但笑不语,看江雨凝还要与她搭话便以内务总管找她为由先行离开。
“那你先去忙吧,我和月亮一会儿也回去。”
可看到月亮玩得兴致勃勃的样子,直到日暮西垂,江雨凝才抱着它走出时久园。
她刚在圆洞门迈出一步,就看到往这里走来的景湛,正要喊他名字时,发现楚清匆匆追在他身后。
楚清又要搞什么鬼,江雨凝心里嘀咕一句,迅速退回圆洞门内,耳边贴在墙边。
“殿下!殿下!请稍等。”
楚清见景湛根本不理她继续往前走,环顾四周发现没人后,便提高声音喊了出来:“殿下,王妃是太子派来的奸细。”
此话一出,景湛脚步顿住,离时久园还差几步远。江雨凝听到后浑身一僵,集中精神往下听。
见景湛停住脚步,楚清疾步跑到他身边,继续说:“希望殿下能提防着王妃。”
景湛睨她:“你怎么知道?”
“今日王妃告诉奴婢的,她偷了殿下的钥匙送给太子殿下。”
景湛陷入沉思,那钥匙明明是他亲手给江雨凝的,她为何对楚清说是偷来的。
楚清又说:“王妃一直在伤害殿下,前几日殿下身中九鼎毒她执意不给您解毒,希望殿下不要被王妃蒙蔽。”
“喵呜,喵呜~”
江雨凝本想听景湛会怎么回答,结果怀里的月亮叫了两声。
楚清顿时住声,心虚地朝圆洞门看,果然,下一秒,江雨凝出现在她眼前。
“怎么?还真以为我不在这里了?”江雨凝紧盯楚清,冷笑。
楚清垂下头,不敢吱声。
“凝儿不要生气,孤只相信凝儿,孤会立刻将她赶出去。”
“喵~”见景湛靠近,月亮眨巴着眼睛乖巧地叫。
“不必,我倒要看看她还会搞什么名堂。”
听到江雨凝的话,楚清头埋得更低。
景湛第一次看到江雨凝这副冷冰冰的模样,不知出于何种心理,他竟然觉得她有点儿可爱,拉住她的手轻哄:“好,孤都听凝儿的,我们先去用晚膳。”
和楚清擦肩而过时,月亮冲楚清“喵呜”两声,似是在帮江雨凝出气。
楚清表面唯唯诺诺不敢抬头,心中腹诽:啧!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猫。
*
置身于陌生的环境,景湛漫无目的往前走。
状似马车前面却没有马的大物件在路上跑来跑去,周围人身着奇怪,露胳膊露腿,甚至有的人衣服只堪堪遮住膝盖。他们的发型也千奇百怪,发色里甚至有紫色。
他正恍惚着,江雨凝从对面走来,可当看到她的衣服他顿时两眼一黑,气血上涌差点儿晕过去——她竟然穿着只遮住大腿的短裤!!!
景湛面色冷沉,穿过马路三两步走过去,唤她:“凝儿。”
江雨凝像是没听到似的,继续往前走。
景湛眉宇间皆是烦躁,双手一横,拦住在她面前:“凝儿,你怎么穿成这样,快跟孤去换衣服。”
江雨凝依旧没什么反应,直接穿过他的身体走了过去。
景湛颇为震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仍完好无损。看她继续往前,他来不及思考,迅速脱下自己的外袍给她披上,可尝试了多次始终披不到她身上。
他心中逐渐有了猜测,于是忐忑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的眼睛没有做出反应,他又试着去牵她的手,可始终牵不到。
果然,她听不到他的声音,察觉不到他的存在,他现在就是一个游离在她感知世界外的旁观者。
无奈接受这个结果之后,景湛只能沉默地跟在江雨凝身后。他不敢垂眼看,也不允许其他人看她,哪怕只是不经意间扫过她的人他也尽数回瞪过去,尽管他知道并没有什么用。
“江雨凝。”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江雨凝听到声音环顾四周,景湛也回过头找寻声音的来源。
突然,景湛耳边传来了倒地声。他转过身,看到江雨凝躺在地面一动不动。
“凝儿,凝儿!”
景湛惊慌失措,蹲下身。她嘴角流血,双眼禁闭。他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她根本听不到的声音,连抱她起来的资格都没有。
“救命啊!救命啊!”他无助地朝那些来来往往的人喊,可他们根本听不到,也没有人上前。
景湛感受到无边的绝望。这些年他得天独厚的能力、步步为营的计谋、日益精进的功夫在他是个旁观者这个不能改变的事实下,都形同废纸。他连为她呼救的能力都没有。
眼看她嘴唇发紫,他伸出手颤巍巍试她鼻息……
“凝儿!”景湛倏地睁开眼底泛红的双眸,呼吸急促,心仍在作痛。江雨凝没有一丝生息安静躺在他面前的情形在他脑海里更加清晰,挥之不去。
景湛立刻侧过身,江雨凝还在熟睡中,呼吸平稳。他喉结滚动,沉默看她半晌,将她拉入怀里,久久没有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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