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中诡异地安静了大概有一分钟那么久。
龙星野忽然搬起茶盏一饮而尽, 正色道:“你可能搞错了, 我每天沉迷修炼,都不太会使用网络,怎么会发这种帖子?”
“哦?”重明龙君拖长音,眼底带笑,“但是根据魔尊门口的明经与明纬的汇报, 傲天魔尊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其余时间全在上网要不就是沉迷小说。”
“……”
“而且魔尊不会不知道吧,身为两界巡察使,我的职责也包括监控两界网络,不管是修真界网络还是天界公共信息交流平台,任何发帖者的真实信息, 无论是否匿名,在我这里全部一、览、无、余!”
说到最后四个字, 重明龙君特意放缓了语速。
“……”龙星野的表情开始有点绷不住了。
重明龙君继续微笑, 半敛着眸子用杯盖拨去茶中的浮叶, “魔尊果然在哪里都腥风血雨,就算足不出户也能搅得天下不安宁。”
“比如您发在情感与婚姻版块讨伐渣男的热贴,至今仍……”
“停!”龙星野一掌拍在桌面上,面色极为难看地制止了重明龙君的继续。
他往座椅靠背上一摊,扯了扯嘴角, 终于放弃了否认, 抬起竖瞳盯着对方打量了两眼,“你想应征?那就打一场先吧!”
重明龙君微笑起身,轻轻晃了晃茶杯, 水波从杯中泼开,像飞蛾从茧中迸溅出透明的翼,环绕着两人延展成一片被流动的水膜包裹的封闭空间。
“诶?”龙星野轻咦一声,四周的一切忽然间远去了,像是被隔离在数层时空之外,声音画面都经过几次扭曲与折叠传来,变得不那么分明和实在。
“这是我的血脉天赋。”重明龙君介绍道,“在这个领域内,可以暂时解除下界天道对你我的压制,我们的战斗也不会对外界造成任何影响。”
“有点意思。”龙星野仰头巡视了一圈,“那我们就直接开始了?”
“魔尊请便。”
龙星野抬起手,首先把过长的头发挽起来,利落地扎在脑后。
面对两界巡察使,他果断取出了曾用来对付黑影怪物的那把战刀。
刀尖落地,刀柄被反手持在身侧,两脚略微向外踏开,宽大的袖口无风自动。
与此同时,重明龙君也从腰间取下了自己的剑。
“这把剑名为归煌,魔尊大人应该对它很熟悉才是。”
他手里的剑通体金色,像把整颗恒星液化凝练而成,没有半点拼接打磨的痕迹,散发出灼热耀目的辉煌光华。沿剑背刻有一道淡金色的龙纹,没有多宽,却显得沉稳厚重,带着威严坦荡的帝王之气。
龙星野眉目飞扬起来,“那个老头子居然把剑传给了你?看来不能小瞧你了!”
说着他轻轻将刀往地上剁了剁,一股无形的势忽然如疾风掠过大地一般以刀身为中心震荡开,令周遭空气微微扭曲。
同一时间,重明龙君手中的金色长剑如临大敌般轻颤起来,他诧异地瞥了剑一眼,再看向龙星野时,目光中已经满是慎重。
“拔剑吧。”龙星野轻巧地说。
语落潮生,无边锋锐倾天而至,不等对方反应,宽大的刀锋便像海鱼的背鳍一样,破开空间的白浪将前方的人吞没。
但紧接着金色的长剑自狂浪中破锋而出,剑身贴着刀刃疾掠而过,刮擦出刺耳的金鸣声和四溅的火花。
“嘭嘭嘭——”连续数声音爆炸开空气,又消泯在刀锋与剑势织造的浪幕中。
龙星野收回攻势,把巨大的战刀扛在背后,轻发出一声咦,眼中的兴趣浓郁了些。
“还算有点本事,试试能不能接住我的下一招吧。”
他的嘴角噙起一抹笑意,白皙有力的指节在刀背上轻抚般划过,下一秒战刀被狠掷而出,重重地砸到了地上。
“轰隆隆——”
大地毫无征兆地开始晃荡,四周爆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在天旋地转中,战刀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再次向重明龙君攻去。
龙星野的刀势大开大合,浩浩荡荡,像百战之军在沙场之上驰骋碾转。
重明龙君以剑为盾,在千军万马间冲刺出,剑锋所至之处爆开万钧雷霆,诛天之威,声震四野,金眸中的神色却愈发凝重。
“铮——铮铮铮——”
冰凉的铁器在两人耳畔铿锵相交,龙星野体内的战意彻底被点燃,竖瞳中血色翻滚,两只略尖的角自他的额顶伸出,他的眼角也开始隐约可见薄薄的鳞片。
龙珠疯狂转动,被封印的灵力开始不受控制地想要溢出,这时鲜艳如血的灵纹忽然自额头开始覆盖到全身,很快他暴露在外的脖子和手臂都被绯红色纹洛铺满,衬着俊美无匹的脸,像战场上鲜血浇灌铸就的恶之花,艳丽绝美,底下枯骨虬结丛生堆积绽放。
龙星野曾经对凌风默说自己不会用剑,其实他也不怎么会用刀。
他的刀凶悍至极,没有什么技巧,只是单纯地战,只有崩坏一切的战意!
短短数息的时间,刀与剑之间已经发生了上百次生死一线的角逐,龙星野的刀越战越强,而重明龙君的剑在一次次铿锵的撞击后,却发生了肉眼几不可见的偏移。
这一丝破绽根本逃不过龙星野的目光,他畅快地笑起来,“看来要结束了,能撑到这个程度,你也对得起两界巡察使的名号了!”
重明龙君的金眸缩了缩,咬紧牙关,龙珠中元力急速流转,一股灵力风暴猝然破体而出,逼得龙星野的攻势一滞,而他借着这一滞,纵身腾跃而起,从半空中扬剑向下攻去。
龙星野站在地面,稍抬起下巴,眼角微斜挑起,瞥向高空中降临的审判之剑。
他抬手将刀尖插进地面,而人已经以刀为支点精准地扭身错开攻击,同时一把短刀突兀地自手中出现,激射而出直刺重明龙君面门!
重明龙君浑身汗毛竖起,险险地避开了这一击,但紧接着他的瞳孔突然放大。
龙星野不知怎的出现在他的背后,轻轻地拍了一下,一把略狭长的刀箭矢一般从重明龙君的肋间破体而出。
接着持刀者反手将凶器收回,舔了舔刀口的血,给予很高的评价,“味道还不错。”
结界自动瓦解,水膜气泡般破碎,四周的世界变得清晰而生动,人声和车马声再次进入耳膜。
他们依然坐在酒楼的包厢中,一切都和之前别无二致,只有楼下卖糖葫芦的小贩空了许多的把杆子显示出时间的流逝。
重明龙君单手捂着胸口,淡淡金光在掌心闪过,脸色很快恢复了正常,他深深喘了几口气,再看向龙星野时嘴边却又荡起笑意。
“传闻魔尊灵力受封,还以为可以讨得便宜,看来是自取其辱了。”
龙星野淡淡道:“你没有完全使出仙位和龙族的能力,真全力以赴,胜负还未可知。”
“我如果真的使出来了,恐怕迎接我的就不是这区区一刀了吧。”重明龙君保持微笑。
龙星野这次没有回答,而是单手托腮陷入沉思。
1000年没怎么活动过筋骨,这一场战斗下来,整个人可以说是通体舒泰,腰不酸了,背不痛了,连吃饭好像都更有劲了。
同为最上位的龙族,重明龙君的防御力远超天界的绝大部分仙人,还自带治愈术法,战斗起来都不怎么需要收力,完全不用担心打坏了。
想到这里,龙星野有点意动,“你刚才说的事,倒也不是不……”
话音戛然而止,酒楼窗下一个熟悉的人非常低调地路过。
凌……凌风默?!
凌风默穿着一身素白的剑宗弟子制服,右手持着把用麻绳缠起来的剑,低着头似乎在思忖什么,没有注意到酒楼上面投下来的目光。
他不是一个人,与他同行的还有几个年轻的剑宗弟子。
一行人为首的是个儒服青年,眼角微挑,眉心有一点红痣,一身贵气,样貌还算英气,只是板着表情的模样显得有点刻薄。
在他身后,与凌风默并排的是个一身红衣的少女,扎着双丫髻,腰间缠着一把用云纹装饰的细剑,左手则提着件像流动的祥云一样的金属环状武器,不时偏过头试图和凌风默说两句话,眸中波光流转,顾盼神飞。
一个包子脸少年步步紧趋地追着红衣少女,他在一行人中年纪最小,个子最矮,残留着婴儿肥的脸显得有些软萌,全程闭着嘴一言不发,只偶尔偷偷看一眼前面的少女,又看一眼凌风默,耳尖微微一红。
在所有人的最后是个人高马大的少年或者说……大汉,身上扛着七八件行李,像黑色的铁塔一样杵在队伍尾部。
这几人特征明显,对比书里的剧情,龙星野很快确定他们的身份。
儒服青年名叫褚子越,出身自北荒星某个凡人王朝的官宦世家,据说祖上曾有位先贤以儒入道,白日飞升,但传承百代之后家族已经衰落到仅比寻常凡人富商强上一线,不过在褚子越的前一代,家族中出了一个声名远播的天才,褚星河。
褚星河与巨阙剑圣同时崛起,并称巨阙双璧,以一柄儒子剑闯下了赫赫威名。和巨阙剑圣专注武修一途不同,褚星河还兼修家族的儒家养魄正气功法,此外传闻他年轻时曾有奇遇,获得了某个远古强者的传承。
褚星河目前是巨阙剑宗的副掌门,也是巨阙剑圣“陨落”之后竞争掌门之位的最有力的候选者之一,在宗门内只有执剑长老东郭怒敢与之作对。只是他一心向道,至今没有婚配,褚子越作为他的族中后辈,而且是唯一有儒武双修资质的后辈,地位可以说等同亲子。
在得知东郭怒终于将族中韬光养晦已久的杀手锏东郭谨派来参加弟子试炼之后,褚星河也派出了褚子越,只可惜褚子越虽然前两场表现还算凑合,在第三场试炼时却以5分之差输给了东郭谨,甚至只和东郭谨的幼弟东郭吉同分,事后被褚星河狠狠批评了一通,憋了满肚子的气,因此这次历练时选了最难的一个任务,并且拉拢了一帮试炼时表现出色的新弟子组队,准备血洗自己的耻辱。
褚子越的修为在新弟子中仅次于东郭谨,加上雄厚的身份背景,当仁不让地担任了这支历练小队的队长,其他人也没有什么异议。
红衣少女和包子脸少年分别是第三场笔试时获得二三名的孔乐和鸣玉,队伍最末的则是吊车尾的刑天战。
按照刑天战第三场笔试的成绩本来不可能入门,但考虑到他在前两场试炼时表现惊人出色,而第三场试炼的考生平均水平又过于惨不忍睹,考二三十分的相比考零分的好像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于是主持试炼的长老强忍着内心的吐槽,还是把这个“不学无术”的弟子破格特招了进去。
不过虽然获得特招,但邢天战却被安排从外门杂役做起,并且每天必须上足三个时辰的文化课,半年之后考核通过才能申请晋等。这次作为杂役弟子他也被分到了任务,任务是协助内门弟子完成历练,简单的说就是负责扛行李,顺便兼职肉盾。
一行人走进酒楼,在一楼随便找了个包厢便开始议事。
褚子越首先开口:“今天我们已经分头探访了小渡村、残城、荒丘、还有澜沧郡的官府,现在先在这里对一下情况吧。”
孔乐应了一声,先偷看了凌风默一眼,接着打开网络登陆器,把自己的调查报告发给所有人,接着端坐在位子上,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我去查访了小渡村的案发现场,时间过去太久,那里已经没有留下当时的痕迹。但之后我又说服村长,安排我与每户村民都谈了话。根据村民们的反馈,陆逊平日风评很好,处处与人为善,是个老好人,应该至少可以排除寻仇的可能。”
孔乐本身就是澜沧郡人,父亲还是澜沧郡主城澜汐城的城主,加上性格开朗活泼,打探起消息来轻而易举。
“我去了残城的客栈,问了几个和曾展有过接触过的店小二,他们说的基本和卷宗上一致,没有什么特别的线索。”鸣玉学着孔乐的样子把自己只有寥寥数语的报告也发给大家,然后脸颊一红。他倒是想多打听多点消息,但是曾展本身就是外地来的散修,在残城没几个人认识,他又不善言辞,只问了几句就怕别人嫌烦不敢再问。
“我和凌风默去了荒丘……”刑天战特别主动地扯着大嗓门道,但刚开口就被褚子越打断。
“行了,你就不用说了。”褚子越看向凌风默,“你应该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发现吧?”
凌风默本想说什么,但看了眼褚子越的表情,最后没有开口。
褚子越环顾了一圈,嘴角浮起淡淡的笑容,“既然你们都没有发现,那就谈谈我的发现吧。”
“我去了澜沧郡的官府,根据之前卷宗上的说法,项捕头与车锐师兄是在前往下一次案发地点的时候遇害,只可惜当时官府还没有重视这几起事件,查案的仅有项捕头与车锐两人,当时事态紧急,他们匆匆留了句言便离开,因此官府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查到了什么线索。”
说到这里,褚子越微微一顿,“虽然我们不知道他们到底推出了什么线索,但是既然他们能推出,我们自然也可以!”
“于是我总结了历次失踪事件的共同点,首先遇害者都是不超过结丹期的低级修士,其次失踪的全部是仙门弟子,但他们彼此互不认识,过去也毫无交集。”
“有共性,但不强,好像推不出什么具体结论,那么我们从动机入手反推。”
“我在想,作案者的目的是什么?从案发现场的痕迹来看,除了车锐师兄做出激烈反抗然后丧命外,其他人面对作案者可以说基本没有反抗之力,所以很明显作案者的实力绝对远超过失踪的修士。那么问题来了,拥有如此实力的强者为何要掳走几个低级修士?”
看到孔乐等人脸上的思索神色,褚子越嘴角勾起,接着神色一肃,将双手按在面前的茶几上,掷地有声道:“我的推测是,这几次事件都是魔道修炼者所为,很可能是为了修炼或者实验某种邪恶的魔道功法!”
“众所周知,北荒星因为身处灵气潮汐的定流口,许多破碎的洞天空间在宇宙里侧被冲散堆积在这颗星球附近,尤其是澜沧郡,因为靠近荒海,与许多大大小小的碎片空间相连,这些乱七八糟的地方不知藏了多少见不得阳光的魔道修士,以往他们也制造了不少恶□□件,虽然这些年他们蛰伏了起来,但暗中做出这么几起案件也不奇怪。”
“如果是魔道修炼者的话,就可以很完美地解释作案者为什么专挑仙门弟子下手。而专挑实力不及自己的猎物下手,也很符合那些魔崽子卑鄙猥琐的作风。被魔道修炼者带去了洞天碎片中去的话,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官府聘请的卦师始终占卜不到失踪者的生死和下落。”
“可是澜沧郡魔道修士为患历史悠久,每次出事官府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他们,你这样推理好像也没什么用吧?官府既然没有向魔道修士发布调查令,说明至少没有确切的证据指向他们。”孔乐皱了皱眉道。
褚子越面对孔乐的质疑完全不恼,“孔乐师妹,不要急,我们虽然暂时无法确定具体的作案者,但受害者和遇害地点却是可以推知的。”
他在网络登陆器上点出一张地图,圈出四个点,“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四处有什么特点?”
刑天战杵近了想看,却被褚子越不动声色地避了避。
接着褚子越整了整自己的衣袍,清咳一声继续说:“魔道中人不走坦荡大道,偏喜欢歪门邪道,最是迷信。如果是为修炼魔道功法而寻找实验体,为了提高成功率往往会依循一些特定规律。”
“这四个点看起来分布杂乱无章,但是我翻阅了古籍,排查了数万个法阵与符文,终于发现了这个。”
他把一个复杂的图案用幻影屏投映到众人眼前,“这是个先天五元绝煞聚灵之阵,可以短时间聚集大量混沌灵气,常被魔道修士用来修炼邪功。阵法虽然复杂,但核心阵眼只有五个,分别对应土、水、火、风、空。你们发现什么规律了吗?没错,失事的四个地点刚好与阵的其中四个阵眼完美重合。”
“现在土、水、火、风位都已被占,所以我推测接下来、也将是最后一次事件必然将出现在空位对应之处处!这里是一片叫做灞落的长满芦苇的滩涂之地,就在离我们现在的位置不到三十公里处!”
褚子越信心十足地道,“至于时间,我们可以注意到第一起事件与第二次时间间隔369天,第二次事件与第三次事件间隔175天,第三次事件与第四次事件间隔65天,刚好分别是五、四、三、二的四次方相减,所以第四次与第五次事件的间隔时间应该是二和一各自四次方相减,也就是15天!”
“现在距离第四次事件发生已经过去了十天,五日之后,作案者必然将现身灞落,届时我们提前埋伏在芦苇之中,定然可以将他抓获!”
说完褚子越望向众人,满眼都是得意,然而面前的一圈人却没有如他预期的那样露出佩服崇拜的神色。
邢天战瞪大眼睛,从头到尾没有听懂。孔乐托腮望着凌风默,面颊微红神游天外。鸣玉盯着孔乐和凌风默,十分紧张,完全没有在听。
只有凌风默眨着眼睛望着自己,看起来像是有认真听完了全部的推理。
没有办法,褚子越只能强压下内心的不快,转向自己唯一的忠实听众,“凌师弟,你认为我所说的如何?”
凌风默又眨了一下眼睛,“你的结论都是基于伤人者是人类,是有预谋地进行,然后以此为前提去寻找规律。但是如果造成这一切的根本不是人类呢?”
“不是人类,凌师弟你是什么意思?”褚子越的表情有点难看了。
“我们总共只有四起事件,要从位置和时间分布上找到规律会不会过于牵强了?”凌风默又说。
“尤其是你刚才提到的四处案发地点,是先预设了结论,然后再在万千个阵法符文中找到一个刚好能与结论对应。万一从头到尾只是巧合呢?”
褚子越的表情挂不住了,他确实不太会查案,只是来澜沧郡前临阵磨枪在网上看了几本推理小说,有样学样地想在这些新人面前装个逼,没想到居然出师不利。
于是轻咳了一声,掩了掩微红的面颊,“虽然推理的过程可能不是很严谨,但这已经是目前最可能的尝试方向了,莫非你还能看出别的规律吗?”
在他们展开激烈讨论时,楼上的包厢里,重明龙君正了正脸色,认真对龙星野道:“魔尊虽然实力依然强劲,但毕竟无法动用灵力,如今又已出关,在外行事恐怕会多有不便,那么要不要考虑回归龙族?”
“回归龙族?”龙星野收回心神,表情诡异地看着对方,“你在说笑吗?龙皇那老头子恨不得把我剥皮抽筋吧?还要我回归龙族?”
重明龙君也看着他,“魔尊可能不知道,龙皇他,已经殁了。”
龙星野愣住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昨日子时,观星司的使官找到我说星监观测到东方帝星突然暗淡无光,整片东方星野群星低垂,蜿蜒银河照亮天路,像是在哀鸣送行一般。我立刻赶往龙皇陛下的闭关之处,发现陛下真灵已经回归龙眠之地。”重明龙君声音颇为沉痛。
他又继续道:“龙族能够在仙门之外拥有超然的地位,全是仰赖龙皇陛下的尊威。现在龙皇已殁,虽然我们和仙门万古友好的关系不会变,但想像以前那样超然物外恐怕不太可能了。现在龙族必须团结每一分力量,迎接可能会发生的一切变故。魔尊虽然与龙族有些许旧怨,但毕竟流着龙族的血,自然也是龙族不可分割的一份子。”
龙星野盯着桌面上的茶盏,茶叶在杯中无风自动,他眸中的神色也变幻不定,重明龙君也不急,又为他添满茶水,等待他的回答。
忽然龙星野端起茶盏将茶一饮而尽,然后将茶盏放下,直视着重明龙君,一字一句道:“龙皇殁了,那么新的龙皇也该选了吧?他留下的龙珠,还有那个位子,恐怕有不少人眼热吧?”
话说到这里,他的语气也变得咄咄逼人起来,“你虽然是那个老头子的最正统的血脉继承者,但面对族里位高权重的叔伯长辈,想必也不敢说有把握一定能拿下那个位子。要我回归龙族?怕不是想拉拢我和我背后的魔道势力做你竞争龙皇之位的筹码!”
重明龙君拱了拱手,“果然瞒不过魔尊,但魔尊可想错了,不是拉拢,是合作,我也绝对没有把魔尊当作筹码的意思。
龙星野冷哼一声,眼角斜挑起来,“那是你输给我了,要是赢了,又是另一番说法了。”
重明龙君一脸无奈,“我说什么魔尊也不会信,但是天界目前对魔尊的纵容,是以为魔尊灵力被封之后已经掀不起风浪,如果他们知道傲天魔尊依然有如此战力,魔尊觉得他们会如何?”
话音刚落一柄刀已经抵在了他的喉结处,龙星野半只腿踩在桌面上,身体前倾,嘴角扬起,眼中却没有半点笑意,“你可以试试,这样做了是我死?他们死?还是你先死?”
重明龙君伸出手指将喉心的刀捏住,指腹摩挲着冰凉的刀尖,再次微笑,“我当然不会这样做,魔尊愿意在我面前显露实力,不正是料准了我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吗?”
“算你识相。”龙星野收回刀。
他又随口道:“你死心吧,我生下来就没有在龙族待过一天,想要我加入龙族,除非把龙皇这位子给我玩玩儿,你们全部在我脚下俯首称臣,这还差不多。”
最后一句话已经摆明是蓄意羞辱,没想到重明龙君居然不恼,依然挂着和煦如风的微笑,“龙皇之位能者居之,魔尊本身也有一半我们龙皇一系的血脉,就算这样也无不可,只怕魔尊看不上这区区一族之主的位子。”
这家伙……有点难缠啊……
“算了,我自由散漫惯了,没功夫掺合你们龙族的争权夺利。”龙星野坐回椅子上,把两手揣进袖子里道。
“那就暂且不提。”重明龙君不紧不慢,再次露出笑容,“那么对于我的个人问题,不知道魔尊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龙星野刚要回答,这时楼下的房间忽然爆发出一阵争吵,还有金属相击的声音。
几分钟之后,凌风默从包厢中一个人走出来,蹲在墙角,画了个圈,表情有些怀疑人生。
龙星野皱眉朝楼下望去,这小子……又怎么了?
重明龙君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又回头看了眼身旁人的表情,了然地一笑,“那个少年长得好像长默神君,要不是刚与神君见过,可能恍惚间都会认错了。”
龙星野猛地扭过头来,双眸迸射出一道光,死死地盯着重明龙君,“你说什么?你见过他,他下界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良祝 19瓶;努力更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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