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默闻言将手收起，强压下心底残留的那种异样的感觉，在床沿坐下。
他首先确认道：“我们现在算已经结盟了吗？”
“你爱这么想，就这么想吧。”龙星野没功夫在这种小事上计较，拿刀对准面前的人，威逼与利诱齐上，“不过要我帮你，你得先让我满意才行！”
……死心吧，满意也不会帮的。
得到回答，凌风默像是安下了心，他往床里面坐进去了点，把剑搁在膝盖上，直视龙星野，眼睛微微亮起，“你想问什么？”
龙星野往后一靠，扯了扯嘴角，“别搞得像我问什么你都会老实回答一样。”
“我会。”凌风默居然点头。
龙星野眯起眼睛，对方这幅模样又不太像渣男了，渣男可从没这么老实的时候，倒是像只听话的狗崽子……
等一等，这是什么可怕的联想！
他不自觉地抹了抹胳膊，一层鸡皮疙瘩啪嗒掉下。
“你会这么轻易把你的秘密交出去？”面对那张和渣男相似度百分百还额外附赠了一份可恶的无辜的脸，龙星野提起了十成的警惕。
“我只有这条命，这把剑而已，根本无所谓秘密。”凌风默低头望向膝盖上的剑，接着抬眸坦然道。
——卖惨，示弱，加保证，一波完成。
很可以。
龙星野勾起唇，“那好，我就问了，如果你有任何隐瞒，可别怪我不客气！”
微微一顿，“你之前说剑是捡来的。”
“确实是捡来的。”凌风默点头很快。
“从哪里捡来的？”龙星野紧盯着对方的表情。
书里面主角出场时就带着这把剑，但从未有剧情提到过这把剑的来历，所以直到今天亲眼见到那把剑，他才发现异常。
“万神墟。”
“万……神墟？”
“嗯。”凌风默表现得完全没有保留，“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叫万神墓。”
“神墓？”龙星野重复后两个字，眉毛深深蹙起，望着凌风默的眼神更加怀疑，“神已经凌驾于大道之上，超脱生死，怎么会存在墓地？就算存在，又怎么可能在地球这种地方？”
“确实不存在。”凌风默轻咳一声，一五一十说，“这其实是一个5A级风景区。”
“……”龙星野的拳头又开始发痒了，“你耍我上瘾了是吧？”
在沦为新一轮.暴力事件的受害者前，凌风默求生欲很强地及时开口：“你应该不是地球上的修炼者吧？”
“喂，别想转移话题。”龙星野躬身向前，扯住他的领口。
这个距离……又一次太近了。
抵着快碰到自己鼻尖的脸，凌风默全身紧绷，极为艰难地偏开目光，加快语速道：“你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左右的样子……比我大不了多少，但是实力比我强大太多，这种资质只可能是出自中土修真界的名门大派或者世家大族。”
呵呵，我的年龄，说出来吓死你！
龙星野勾起意味深长的微笑，挑了挑冷冽的眸子，示意他继续。
“再加上你的穿着打扮和地球人格格不入，对地球修炼者的规矩也不怎么了解，到地球的时间必然不会很长，应该不清楚地球的情况。”
凌风默拉回领口，摸了摸微微发烫的脸颊，刚刚那张脸怼上来的时候，那种冲击力差点让人没法呼吸。
凌风默第一次认识到原来好看真的可以是一种武器，只是面前的人有滥用武力的嫌疑，要怎么在保持友好关系的前提下，提醒对方和自己保持距离？
“地球虽然现在灵气稀薄，但是据说远古时期也一度繁荣过。可惜后来灵气消退，那些远古的大能者全部离开了地球，但他们留下了很多遗迹和传承，现在地球的大部分门派就是从中发展出来。”
“万神墟就是远古留下来的一处遗迹，它最开始是被海上的渔民发现，位于一座深海岛屿上，岛屿过去沉在海底，二十年多年前海面下降，岛屿才暴露出来，因此岛上的遗迹保存得非常完好。渔民把那座岛屿取名瀛人岛，因为岛上堆满数以万计的仙神石像，又把那片石像所在的废墟取名万神墟。”
“一开始这座岛屿只有海域周围的部分村民知道，后来有出海遇难的游客碰巧搁浅在那里，岛屿的名声很快传开，政府于是把那座岛开发成了一个景区。之后道门也注意到了这个地方，派出弟子前往查探。”
“他们在石像废墟的底下探测到一个规模庞大的地宫，里面陈列着数万具石棺，立满石柱，悬挂布幡，看上去就像远古的一处墓群。只是石棺全部是空的，里面没有尸骸，道门的人也没有在地宫中找到半件法宝或者典籍。但是地宫的存在传到中土修真界之后，引来了一些人的注意。”
说到这里，凌风默瞥了对面的人一眼。
这个人对遗迹一无所知，那他为什么会来地球这种偏远星球？
不过凌风默没有刺探别人秘密的习惯，又继续自己的讲述。
“抚养我长大，教给我修行知识的老师就是一个从中土修真界来的散修。他是个古代遗迹的研究专家，没有人知道，他在地宫里面发现了一个隐藏着的真正遗迹。为了探索遗迹，他在这座城市定居下来，但是几年前，他在又一次进入地宫之后再也没有回来。他失踪以后，我好几次潜入遗迹想找到关于他的下落的线索，但是一直没有什么收获……”
“这把剑就是我在遗迹里寻找线索时捡到的。”凌风默望向膝盖上带着缺口的剑，眸色沉淀下去一些，又抬起头直视龙星野，“除此之外，我只找到一枚曾经在老师身上见过的黑色木牌。但是木牌现在落到了那个白龙会的白少爷手上，所以我想要和你合作，把它抢回来！”
听完凌风默的话，龙星野双眸微微敛起，陷入思索。
凌风默语调正常，所述内容合情合理，表情没有破绽。
难道真的有这么个地方，能让他随便捡到把仙剑？
捡到剑的还偏偏是个和剑的原主人长得和十成十相似的……路人？
……怎么想都很扯淡！
想了想，他用神识在虚空中的大道之痕间瞎敲了两下，“天道，在？他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天道：「我好像并不提供测谎服务，还有请不要随便扰乱大道。」
“我现在半点灵力都使不出，拿什么来扰乱大道？”
「总觉得是你的话，什么都有可能，不能掉以轻心。」
“真是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龙星野撇了撇嘴，看样子想从天道这里套话是不可能了。
这时天道毫无人性的声音又再次响起，「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地球自古以来从未有过神的降临。凡人眼中的神，不过是比较强大的生灵、修炼者或者仙人罢了。」
龙星野从沉思中抬起眸子，直视凌风默，“告诉我那个万神墟的地址。”
“你打算过去探查？”迎着对方过于压迫的目光，凌风默微微恍神了一下，将地址念出，又补充道，“不过前几天万神墟不知出了什么事故，整个景区都被封锁，等开放之后，我可以带你进去。”
说完他抬起脸，眼睛微微闪亮，“你还有别的问题吗？”
“暂时没有了，去了万神墟再说吧。”龙星野端详着凌风默，突然又饶有兴味地道，“这个秘密也算事关重大吧，你就这么告诉我了？不怕我泄漏出去？”
“我相信你不会。”
“……还真看不出你这么信任我。”
“我相信自己的直觉。”凌风默非常理所当然，“而且我们已经结盟了，盟友的首要前提就是信任不是吗？”
龙星野站起身，抖开宽大的袍袖，拿刀挑起他的下巴，“我告诉你，信任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不要相信我，也不要相信任何人。”
凌风默一愣，下意识地道：“所以你毫无保留地信任过一个人吗？你是不是相信过，然后失望过，才会有这种感悟？”
“你话太多了。”龙星野懒洋洋地收起刀，走向门口，半只脚踏出门外时，忽然扭过头瞥了他一眼，抬手丢给他一团什么东西。
凌风默翻过打开，是一个钱包。
“这是给你的生活费。”龙星野朝他抬了抬下巴，“吃饱点，下次见到，别又跟条流浪狗一样饿着肚子蹲在路边泪汪汪卖可怜。”
说完转过身，只露出半只眼睛，“我会再来找你的，这几天老实在家呆着，不准到处乱跑，知道了吗？”
门“啪”的合上，凌风默跟着走出去，外面已经空无人影，夜幕天光下只有斑驳的树影迎风婆娑。
月光洒在凌风默身上，勾勒出清俊挺拔的轮廓，他望了望天，又低头望了望钱包。
钱包里是厚厚的一叠钱，还有张华丽闪亮的黑金色银行卡，卡上贴着张纸条，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密码。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我这是——”凌风默沉思良久，用有限的社会常识得出结论，“被……包养了？”
十八岁的少年，刚出校门就被包养，心情一时间十分复杂。
只不过——他又握紧了钱包，“被包养了，就不用工作了，只需要吃饭，睡觉，还有，练剑。”
“好像……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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