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臻然直到上课才回来,眼底还残留着未褪的凶狠和戾气,校服袖子污了一块,侧脸有些微的擦伤。
教室里安静了一瞬,又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新转来的同学,上午把前桌吓哭,中午吃个饭的功夫又出去打架,这已经不是性子暴躁,不好相处的问题,这分明就是个问题学生。
今天跟别人打架,谁知道以后在班里,万一惹到了他,对方会不会动手打自己?
隔壁几个桌的人都偷偷把自己的位置往旁边挪了挪,后排本就空旷的地方,再次空出老大一块地方来。
顾臻然像完全没听见底下的窃窃私语声,也没察觉自己被周围人排挤,径直往自己的座位走,表情漠然,连眼皮子都没有掀一下。
态度不是一般的冷漠,更加坐实了不好相处的实锤。
地理老师进来的时候还乐了一下:“你们是觉得冷还是怎么着,一个个挨得那么近,就差坐到一起了,上课好说话是吧?”
后排的几人讪讪一笑,偷偷看一眼低着头不知道在干嘛的顾臻然,不敢说话。
靳羽的脸色黑了一节课。
他被熊熊燃烧的怒火冲昏了头脑,理智的弦啪的一声断了,完全忘记自己曾经发下过毒誓,这辈子要远离顾臻然,除非他来求自己,说好话哄自己开心,他才肯高抬贵手理一理他的。
下课铃一打响,地理老师嘴里的那句“下课”还没说出口,他就把桌上的书本一合,含着满腔的怒火,气势汹汹地来到了人人避之不及的人面前。
他一拍桌子,白嫩的掌心霎时泛起一层红,指着顾臻然侧脸上的擦伤,怒气冲冲地问道:“谁弄的?”
他允许别人动顾臻然了么?!居然弄的还是脸!!!
他心里气的很,白嫩嫩的手指都在发抖,圆溜溜的杏眼瞪的老大,因为熊熊的怒火,清澈的眼睛分外明亮,还泛着一层透明的水光。
情绪起伏过大,对于男生来说有些过于漂亮的脸上后知后觉地铺上一层红晕,眼神深处却压抑着极其隐晦的心疼。
旁边的人倒抽一口气,没想到平时看起来乖乖巧巧的人居然敢去拍新同学的桌子,他们悄悄往后挪了挪,生怕自己会遭受池鱼之灾。
周阳瑞和王建同样被吓了一大跳,看到靳羽往这边走,他们只以为对方是要来找人或者是去垃圾桶里丢垃圾,哪里想到是去惹事去了。
脸上泛起一丝苦笑,王建抹了把脸,上前打着哈哈:“那个,羽毛儿今天心情有些不好,不是故意的,不好意思哈。”
周阳瑞趁机要把靳羽给拉走。
靳羽气的很,没得到答案哪里肯走,他甩开周阳瑞的手,眼神一直盯在顾臻然脸上的那一小块擦伤上,抿着唇,非要得到一个答案。
被质问的顾臻然拧着眉抬头,认出胆敢拍自己桌子的是上次在自己面前哭的人,怔了怔,眼底的暴戾未褪,神情却显露出难得的一点柔和。
像是没想到靳羽会过来,更没想到他会关心自己脸上的一小块擦伤,半天没有言语,目光点了点对方抿得紧紧的唇和过分明亮的眼,不知怎么的就从里面看出了一丝委屈。
像只奶猫,用湿漉漉的眼神委屈地看着你的时候,总是容易叫人心软的。
他太久没开口说话,嗓子沙哑的厉害,喉咙有种被羽毛挠的痒:“没有谁。”
见对方脸上露出不满意的神情,喉结滚动,那股痒意消散不少,沉默许久,才哑着嗓子补充,“回来的路上看见一只奶猫卡在树上不敢下来,顺手把它弄了下来。”
下树到一半,奶猫突然受惊跑走,顾臻然猝不及防,躲避的时候被树枝刮了一下。
靳羽:“……”
没想到事情会朝这个方向发展,靳羽愣了愣,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红润的唇微张,满腔的怒火戛然而止,像被针尖刺破的气球,噗呲一声,瘪住一团。
他收回指着人脸上擦伤的白嫩手指,哼哼两声,脸一下子涨的通红,终于发现自己在顾臻然面前出了个糗。
但他靳羽是谁,两辈子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更别说是在顾臻然的面前出个不大不小的糗,他冷漠地哦了一声,转身回了自己桌。
淡定地坐下,把下节课要用的书拿出,手伸进桌洞,侧身挡住外面的视线,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爪子按在桌洞的边缘,默默地挠桌子。
丢脸。
他在心里唾弃自己的不淡定,虎着脸批评教育自己,深刻自我反省三分钟什么叫做冲动是魔鬼,为了加深教育的影响,残酷地罚自己默写这句话三十遍。
这件事情才算是揭过。
转身就走的他没有发现身后顾臻然陡然变暗的眼神,走在最后的王建突然回了个头,被顾臻然的表情吓得一个激灵。
卧槽,被大佬记仇了怎么破。
羽毛儿救命。
下一节课是语文课,语文课每天不是古诗词鉴赏就是做各种阅读理解,要不就是翻译文言文,困得人一个头两个大。
靳羽最近晚上没怎么睡好,中午心里想着事情,别说午睡,精神一直在高度集中,生怕某人又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不是被人欺负了,就是翻墙出去玩不好好学习。
他小小的打一个哈欠,眼底涌上一层渴睡的水光,语文书立在面前挡住老师的视线,手撑着下巴,眼皮耷拉着,昏昏欲睡。
靳羽做了一个梦。
上辈子,他和顾臻然曾经养过一只猫,是一只胖橘,名字就叫做胖胖。
胖胖是顾臻然的朋友转送给他的,送来的时候,已经有五岁大了。
胖胖很懒,但它很可爱。
靳羽一向喜欢软乎乎毛茸茸的动物,只要胖胖细着嗓子朝他叫一声,不管靳羽在做什么,二话不说,他就会放下手头的事情去和胖胖玩。
为此顾臻然没少吃胖胖的醋。
给胖胖洗澡,给它挑好吃的猫罐头,买最新的猫爬架,他细心照料着,从网上找各种养猫知识。
然而最终还是没能留住胖胖。来到靳羽身边的第七年,胖胖走的很安详。
想起胖胖,靳羽有些难受,他在睡梦中也拧着细细的眉,表情说不出的难过。
他迷迷糊糊地吸吸鼻子,嘟嘟囔囔地喊道:“顾臻然。”
重生回来的半个月,靳羽总是会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呼喊这个名字,却没有一次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
可这一次,有人在他耳边轻声回应:“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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