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青既然迟早都会来, 迟一天早一天的没什么区别,于柔去让人为柳青青收拾她的寝宫, 仍然是棠梨宫。
棠梨宫收拾好了后宫女叫于柔过去瞧瞧, 于柔去检查了一遍, 干净整洁,一切具备。
便让人去请柳青青回宫了。
送她离开时没有大礼,接她回来时依然没有大礼。
虽说这不应该是高位嫔妃该有的待遇, 但她不受楚琸爱重是真, 楚琸不愿管管她, 于柔也没法给她办隆重了。
当日下午柳青青回到宫中来, 一入棠梨宫恍若隔世。
棠梨宫中点了熏香, 清新雅致的味道让人心中也变得悠然。
而半年前她离开之时,这里又是什么样子是不能打开窗户通风,是满是中草药味儿。
那真是让人不愿回到的阴霾时刻, 即使这房间里已经变得亮堂,她回想起那时候, 心中仍然冷冷嗖嗖。
偶尔回想过出嫁以来的时光,她是不喜甚至恐惧的, 不只是病重中的噩梦连连,还有在定国寺中安静的只听闻鸟鸣, 那时她虽然可以通过读经书而变得心中安然,但仍是比不上未出阁的日子。
未出阁前, 她是府中最尊贵的嫡小姐, 家里人都要宠着哄着她, 母亲更是疼爱她,她在母亲怀里,像一只快活的小鸟,无忧无愁,根本不用去承受这些风雨。
而此时,她对这所经历的一切已无能无力。
不一会儿有人从外面进来,身边的丫鬟绿芝喊她,她从惶然中回过神来,“什么事,绿芝。”
一回头却看见贵妃娘娘身边的大丫鬟来了。
“是锦和姑娘呀。”她忙笑道。
锦和听她的称呼几乎不敢应 ,她可太客气了,出乎锦和意料,便是再不受宠,然而是高位妃嫔贤妃娘娘。
锦和说惶恐,道“娘娘喊奴婢锦和便是。”
柳青青真想投奔于柔之下,便不拘于这些,也不再像以往那样介意自己放下身段,连忙喊丫鬟过来给锦和上茶。
锦和自然推辞不受。
“贤妃娘娘,锦和是来传话的,贵妃娘娘说贤妃娘娘刚回宫中,今晚好好歇歇,明日再为娘娘办接风宴。”
“怎好劳贵妃娘娘再操劳一番”柳青青眉间确实都是对于柔的体恤,不想劳动她。
锦和“这是宫中的规矩,哪儿能乱了”她仔细打量柳青青一眼,见她眉目中果真亲热与谦逊,反倒为自家娘娘担忧,也不愿再待下去,向柳青青告退,道“主子那边离不得奴婢,奴婢便回宫回话了。”
柳青青说她跑那么远的路,可连水都不曾喝上一口。
锦和当然不会再喝,退出房间,往鸣翠宫去。
原先粹幽宫与棠梨宫相隔便挺远,今日鸣翠宫与棠梨宫相隔更远,锦和回到鸣翠宫路上要花不少时间。
到宫中,于柔问她,“只让你一人去看她了,她可表现出不满”,不去看她也想看看她是否仍带傲气。
锦和摇摇头,眉间皱起,道“贤妃娘娘不曾表现不满,奴婢也没看出她有所不满。”
于柔便不解了,“那你愁什么”
锦和“奴婢今日见她,只觉她比表现出不满更让人担忧”
“呵,有什么可担忧的。”
“娘娘,她与出宫时大不相同了,原先想憋着使坏,但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个不安分的,今日安分起来了,却看不出她是不是还想使坏。”
于柔长舒一口气,“本宫知道了。”
锦和说的挺形象的,她不见柳青青也猜到柳青青是什么模样了。
“不管她是礼了半年的佛变成小绵羊了也好,还是夹着尾巴的狼也罢,咱们把咱们自己宫中照顾好,别出疏漏,让人钻空子。”
先看看半年,这半年她若安分,大家的日子都好过,她若不安分,那便怪不得她了。
于柔又问“当日的太监可问出什么了”
锦和道“那人嘴硬,什么也不肯说,便是送去慎刑司上刑,也只说自己一时口误,惹恼了贵妃娘娘。”
于柔听锦和这样说心中不喜,“这话让别的奴才听去,好似本宫是那不分青红皂白打罚奴才的残暴之人。”
“这”,锦和没有说话。她可从未担心过这一层,以往也不曾想过娘娘在宫中的名声是善是恶,尤其在娘娘最有威慑力的那几年,不曾想今日娘娘竟然在乎这些了。
锦和“奴婢去安排下去”
于柔叹气,“不用了。”这是她不打算交给锦和做了,锦和就不是什么面善心善心慈手软的人,她像极了原主那张黄的样子,哪擅长做这事
她要找个专人为她经营自己的形象。
也先搞半年,看看柳青青能不能老实,若能,她便不再费心思搞这个,也就是宣传。
突然灵光一闪,也许宣传是有必要的,即使不在宫中那么做,在宫外那么做,让宫外人知道她的美名,于她而言不是更好吗
却想不到也许用不了半年,她这个人手就有可能派上用场。
这两天楚琸的心情不是很好,于柔往前朝打听了一下,却听闻有大臣谏言开启选秀。
这个消息传到于柔耳朵里,于柔觉得晴天霹雳一般。但晴天霹雳不如这个过分,晴天霹雳只惊人,不具有杀伤力,它既惊人又具有杀伤力。
“谁提的”于柔仔细问道。
香萱“是说几位大臣不谋而合,最后知会了三王爷,三王爷十分赞成此事,于朝堂上提出,大臣们附和。”
于柔道“那爹爹呢”
香萱摇摇头,道“丞相并未说什么。”
锦和是家生子,每次于柔提起丞相府的人,她都会说夫人,老爷,少爷之类。
香萱是于柔入宫后分到于柔宫的,便不会那么亲近的喊丞相府的人,该喊丞相喊丞相,该喊公子喊公子。
于柔为她爹没有说话感到无奈,道“过两日本宫回府一趟。”
香萱说先去到丞相府传话。
柳青青自入宫后每次都来鸣翠宫拜见,这么长的路,为了能早早赶来,她要早起半个时辰。
于柔说不用她每日都来,她还是雷打不动。
于柔虽有些不喜,但她性子变得谦和,也不是那么难说话,便也随她了,觉得当做打发时间就好。
选秀一事传到鸣翠宫,当日晚楚琸再来到鸣翠宫,于柔没有主动向他提起此事。
楚琸也早就不再监视鸣翠宫,不知这消息已经传来。后宫人少,封锁消息也十分容易,他不想于柔知道的消息,就会让人封锁住,自信绝不会传来。
他来到之后仍是将于柔抱紧怀里,平日里冷冷淡淡的人,对她温言暖语。
那些他也不擅长的,又因为心中克制不住,要抱住她一句一句的说给他听。
他还是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又是第一次情窦初开,那些举动在于柔看起来又青涩又好笑。
即使她本因为不利的消息而内心沉甸甸的,此刻也不仅轻松的想笑。
比如这样的时候,就不会再让两个皇子过来一同用膳,也不再让宫女太监们在底下伺候,就他们两人,说说话喂喂,然后再去睡觉,在床上也要腻歪在一起,什么都不会想,那是于柔和楚琸两人最放松的时候。
那样睡一晚,什么都不会想,依偎在彼此怀里,也不会做扰人的们。
于楚琸而言是极为难得的,于柔本就不爱做噩梦,反而楚琸的噩梦多一些,但他与于柔依偎而眠,就可以一觉到天亮,睡得极为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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