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特殊时刻

    楚琸穿黑色的衣服,被红色的血浸透并不显颜色,而他的手指被骇人的血液眼红,让人一眼便看出受了不轻的伤。

    血液滴顺着他的手指往下滴,于柔几乎是下意识拿出胸间的帕子捂在他手上,将血滴擦拭掉,她素净的帕子上原本只绣了朵红梅,液滴散开,成了一朵又一朵红梅,血渍吓人。

    而楚琸眉头都未皱一下,他还是那副略带阴郁的表情,像往常一样,若不是他嘴角泛白,都看不出受了不轻的伤。

    于柔眉头微皱,抬头看向他,忧心道:“不行,得叫太医。”

    外伤虽不致命,血流不止可是致命的,于柔起身,要往外走。

    楚琸拉住她,摇头,“不能叫太医。”

    于柔不解,觉得他这样像是逞强着自找罪受一般。

    楚琸看出她的不解,解释道:“宫中安插的都是钉子,不知背后都是谁的人。”

    他一说于柔就理解了,他这样的暴君,人人得而诛之,宫里自然不少别人的暗线,漏洞打的恐怕如渔网一般。

    于柔抿抿唇,又蹲下身看他流血之处,那么多的血得受多大的伤,“我让人送盆水来。”

    她起身,走到殿外,对站在殿门口的锦和吩咐,“你去打盆清水,再拿几个干净的布块。”

    锦和还担忧着静秋宫,道:“娘娘,皇上此时不该在静秋宫吗?怎么到这来了?”

    她怕静秋宫那位以后知道了,当时娘娘抢人,闹得不愉快。

    当然也不怕柳青青,关键在人洞房花烛夜弄这一套,太没理了些。

    于柔想楚琸那样子,真到了静秋宫也有心无力,对锦和道:“此刻便是劝他走他也走不,不必担心别的,本宫吩咐你的事情,快去做。”

    于柔这样说了,锦和担心也用,听从她的吩咐去准备清水和布块。

    于柔又回到楚琸身边,她眉头微蹙,脸上是难掩的担忧。

    楚琸一抬头,便看见她那样。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故作惊慌,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好像是把担忧都藏在了心里,是真正的担忧,不是做戏。

    她这样,残暴如楚琸,反而不知怎么应对,不知和她说什么,心中有一些低沉,但那绝不是不愿理睬的感觉。

    他只是无法处理。

    房间内沉默,于柔出声问道:“不请太医,怎么办......”术业有专攻,不会医术,面对这种事,就是急破了头也没用。

    她的声音轻柔,不掩愁意。

    她之前还埋怨楚琸对两个孩子不好,现在担心他也是真担心。就当她是烂好心好了,看到这样血流不止的伤,无法无动于衷。

    楚琸低声回道:“朕自己能处理。”

    于柔问他:“怎么处理?”

    便见他“唰”一下撕掉了伤口上的衣服,本结痂的伤口也被撕开,血又涌着往外流出。

    于柔看的倒吸一口凉气。

    那个伤口也彻底展现在她面前,她不禁问道:“怎么那么长?”比中指还长,还很深,肉往外翻,于柔看的出冷汗。

    楚琸没有瞒她,“贴身肉搏时被匕首划到。”男人受伤是殊荣,所以他会对她说出来,尽管他觉得他自己并不把这当荣耀。

    于柔想象那个场面,就觉无比血腥。

    然而“贴身肉搏”四个字又让她想到另一种场面,就是今日是他的洞房花烛夜,不会是和柳青青贴身肉搏被柳青青干了吧?她不免想,柳青青嫁过来是刺杀他吗?她不好意思问,按下没问。

    锦和在外面喊她,“娘娘。”

    于柔朝门口看。

    锦和说:“清水和布块备好了,现在给娘娘端过去吗?”

    于柔自己走过去端,楚琸又吩咐她拿来针和开水烫过的细线。

    于柔赶紧让人去弄,问他:“你......”,那样长的伤口,如果不缝不容易张合,但是缝的话,他要亲自动手吗?

    于柔见他,只是用湿布块清理伤口,就已经白了脸冷汗直流。

    于柔上前一步,蹲到他身前,“给我吧,我来。”

    楚琸看了她一眼,把布给她。

    白布已经染红,清水也变红,于柔拿着布给他擦,她的动作轻很多,好像在对异常珍贵的东西那样小心翼翼。

    楚琸低头,看到她的头顶,她好似很温顺,也很乖巧。

    ......

    针和线都送到了,这里是最传统的方法消毒,沸水煮或者用火烤,处理好工具之后,就可以进行缝合。

    楚琸的伤口,有一段在他的视线盲区里。

    考虑到那儿,他们两人都怔住。

    他最后道:“去拿一个你的铜镜过来。”

    于柔确实有很多铜镜,宫里的女人不多,一旦上供有女人用的务实,内务府都会先分到这里一些,再登记储存。

    于柔去找一个过来,怕不够亮,看不清楚,还取了蜡烛。

    看他要下手,她忍不住问:“没有麻沸散吗?”这个时代不可能没有麻沸散吧。

    楚琸道:“太医院有。”

    于柔无话可说。

    铜镜不如现代的镜子好友,即使纸灯放在前面,看着还是不够清晰,于柔将灯罩去掉,只留蜡烛照明,还是不够清晰,尤其面对这血肉模糊的伤口,去做穿针引线的细活。

    且,还有镜面对称。

    楚琸下了两针,便有些手抖,豆大的汗滴往下落。

    他终是对于柔道,“很简单的,朕和你说着,你来吧。”

    于柔下意识想摇头,然而意识到,像他那样嘴硬的男人,如果不是到了没办法再继续的关头,定然不会说这种话。

    她还要拒绝他吗?

    于柔:“很可怕。”

    楚琸:“朕知道。”他还知道,她能待这么久,一眨不眨的看着,已经足够镇定。

    于柔努力去克服恐惧,伸手接过,小心翼翼的去做这件事情,第一阵扎下去,她突然鼻子一酸,抬头道:“就像是扎在自己身上一样。”她眼眶有点红。

    楚琸第一次忘记她原先那爱慕虚荣,贪恋荣华富贵的形象,摸了摸她的头顶,“没事,继续。”

    于柔点头,继续缝。

    后为他撒药,包扎起来。

    等到处理妥当,扶着他让他躺床上睡觉,他躺下那一瞬间,立即合上眼,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过去了。

    于柔将锦和叫来,让悄悄把血布和血水处理掉,不让让别人发觉。

    锦和看到那些,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点点头道:“奴婢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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