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家之乐

    楚琸这样的老粗爷们儿,没见过女人撒娇, 心中羞赧, 不知说什么应对, 凶道“跟谁撒娇呢”

    这句冷声的话一出, 一下没气氛了, 于柔手伸出来抱着他的脖子,踮脚额头碰一下他的额头,“哼”一声。

    叫他不会说话, 休想消得美人恩了。

    楚琸搞的也有几分尴尬脸红,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于柔走到桌边为两人倒杯水, 她穿着锦衣睡袍,背影显得极为有韵味。

    翩翩然又来到楚琸眼前,递给他一杯茶水,不烫不凉, 入口温温。

    她心里开心, 有一瞬想感情似这茶最好,要温温的, 不要过烫,不要过凉, 才好。

    楚琸道“安寝吧。”

    于柔抿唇笑着点点头, 接过他手中的茶盏,把他的自己的并排放在桌子上, 又走回到床边。

    她伸手为他褪去外袍, 解开腰带, 他衣服敞开,瞥一眼看见里面的包扎。

    不知他什么时候才能养好,不知还疼不疼。

    她为他拿来睡袍,让他换上,两人躺倒床上。

    于柔不敢躺在离楚琸伤口近的一边,他们这几日都是楚琸躺在里面,于柔躺在外面。

    本朝的休沐制度是半旬一休,休息时不上朝,前朝的官员在官署内轮值坐班,加急的文书才会在休息日呈到御书房,不紧急的延后一日。

    总体来说,休息日楚琸比较清闲,没有太多工作,也可以睡个懒觉。

    于柔算过,他的休沐日正是明日。

    两人平躺着,于柔对楚琸道“皇上明日休沐,可以多睡一会儿。”

    楚琸没回话,但他心情很平和,没有一点暴躁。

    他和她一个被窝,虽然没有搂在一起,也能感受到对方那边传来的体温,能嗅到对方身上的香气。

    这些都是能让他变得平和下来的东西。

    于柔“明日若皇上无事,便一起吃了早餐,去御花园坐坐吧。”天暖和了,百花也渐渐盛开,那是一个散步的好地方。

    于柔侧过身将自己的手胳膊曲起枕在脑袋下,笑看楚琸,道“带上大皇子和二皇子,他们好动,不能整天窝在江兰殿。”

    而且伏齐给他们做了风筝,正好明日看他们放风筝。

    她抬起手,食指从楚琸的眉心滑到鼻梁,楚琸扭头看她。

    于柔道“皇上可会作画明日在御花园为臣妾做幅画可好”

    楚琸想她在御花园中歪在贵妃椅里的样子,道“明日再说吧。”

    于柔又重新平躺回去,道“那就明日再说。”

    “对了”她又想起什么,坐了起来,穿鞋下床,楚琸问她“又干什么”

    于柔“等下您就知道了。”

    她那个绣好了的荷包还未送他,可一直好奇着送给他他的反应呢。

    外面的月光很亮,透过窗洒进房间里来,不点灯也将房间里的东西看的清清楚楚。

    于柔弯下身打开柜子,取出里面的荷包,拿到床上。

    她坐上床,将床帘放下,把澄亮的月光又阻拦在床帘外。

    跪坐在楚琸身前,两只手指捻着荷包的穗穗,提溜在楚琸面前,道“看,这是什么”

    那是荷包,楚琸还能不认识那东西吗

    于柔道“做了好几天了,一针一线仔细的绣的,世家少爷腰间总束一些好看的饰品,皇上腰间只一个清冷的玉佩,与他们相比,可太单薄了些,他们有的东西,臣妾的皇上也要有,臣妾要亲手做给皇上。”

    她将荷包拿在手中,让楚琸看戏水的鸳鸯,她看了好些绣品才用了这样的颜色搭配,看着是十分精美的,问道“好不好看”

    楚琸仔细的看了眼,没有说好看也没有说不好看,接过,闻了下,里面有股淡雅的香草味儿。

    于柔又问他“喜不喜欢”她辛辛苦苦做的东西,可不能到最后来一句好都讨不得,她要他亲口说出来。

    楚琸那样内敛的性格,被问的也无法,点点头,“嗯。”扭过头。

    于柔“那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楚琸被搞得不知怎么是好,他不擅长夸赞别人,也不擅长说煽情的话。

    于柔“嗯”推推他。

    “喜欢。”他暴躁的说一句,将荷包放在枕头一侧,不想她再问,翻一下她的身上让她扭过去,道“睡觉”

    于柔抿唇笑,“嗯,睡觉。”她闭上眼睛,楚琸在她身后,他侧着睡,正对着她。

    古代的夜十分安静,床不过分柔软,也不那么硬,睡着正好,鼻尖的空气很清新,睡眠环境十分舒适,闭上眼睛就能睡个好觉。

    一觉到天明,阳光从窗外洒进来,瞧着又是晴朗明媚的一天。

    于柔睁开眼,发现楚琸还在她身后躺着,扭过头,正对上他的眼睛。

    楚琸没说话,坐起身穿衣服醒醒神,准备穿衣服。

    于柔瞧他,他穿着宽松的亵衣,仍能瞧出硬朗的身影,闲散的坐着,依然一身矜贵之气。

    于柔躺在外侧,楚琸要下床穿衣服,须的跨过他,他不做那样无礼粗鲁之事,侧头对于柔道“怎还不起不去御花园了”

    本还想再懒一会儿的于柔立马坐起来,“去啊,当然要去”

    她穿鞋下地,楚琸也下床。

    两人穿戴整齐,锦和带丫鬟服侍他们洗漱。

    主子们醒来时奴才们都已忙活大半场,此刻静棋、香萱、燕冬都在厅里候着,回报消息,再领命令。

    锦和去厨房传膳。

    香萱负责宫外的,事多一些,但看着娘娘身后的皇上,她说起话来心中也有所顾忌。

    于柔让她直说。

    香萱看了看坐椅子上喝茶的皇上,道“开春了天越来越暖,宫里头开制春装,尚衣局正等娘娘吩咐,何时给娘娘们量尺寸,什么样的规格,做几套,奴才们的又怎么安排”

    于柔想了想“明日让尚衣局的嬷嬷来见本宫。”

    香萱道“是。”接着说另一件,“内务府的也等在宫外,说问您二皇子周岁宴都需什么,他们赶紧去备着。”

    于柔看看楚琸,这事她还没楚琸这种从小到大参加宫中每一次宴会的男人懂得多。

    楚琸察觉到于柔在看他,也转头看于柔一眼,惯常的没有表情,说不出喜怒。

    他知于柔什么意思,但他哪里想管这样屁大点的事,这不是他的活儿。

    于柔道“那等吃完早膳再召见他。”

    还有一件挺大的事,香萱说起有几分犹豫。

    于柔看她,她给于柔皱了皱眉,于柔一下子意识到,怕是棠梨宫那边,柳青青又不好了。

    那这是便不必在楚琸面前说了,她让香萱退下。

    燕冬管粹幽宫内的奴才,库房,和江兰殿,她每日会和于柔说说江兰殿,于柔问她“两个皇子可醒来了”

    燕冬回道“醒了。”

    “那让嬷嬷将他两人带来,一道用膳。”

    燕冬去江兰殿跑一趟,将这事吩咐给楚桀和楚凉的奶嬷嬷。

    奶嬷嬷们对皇子道“两位小主子们,咱们去正殿。”

    俩小家伙都生龙活虎,听了就从软塌上爬下来,往外跑,楚桀动作还灵活稳健些,楚凉腿还软,走不稳,慌慌张张的走,还啊啊叫。

    嬷嬷喊住大皇子,对他道“二皇子叫您等等他呢。”

    楚桀站住,皱着小眉头看楚凉。

    奶嬷嬷将楚凉抱起,他们一道往粹幽殿走。

    粹幽殿往常比较温馨,宫女们再殿中会说说笑笑,而今日楚琸坐在殿内,殿中便安静许多,楚桀进去时,先迈一只脚,扒着门凑头往里瞧瞧。

    于柔在剪宫女折来的花枝,往瓷瓶里插,一抬头便看见了那个调皮捣蛋的小家伙,喊他“楚桀,你在做什么”她像是以朋友的身份在说话一样,没有居高临下,也没有刻意哄逗,只是嘴边挂着笑。

    楚桀见自己被发现了,挺着肚子踏进来,往椅子边跑,一跑又看见闲散的坐在椅子上楚琸,他的脚步便慢了下了,还是往那边走的,低走头,有几分警惕和不好意思一般。

    他经过于柔,于柔想逗他,揉揉他的头发之类,最后只把他的手拉过来,给他一个小花枝让他拿着玩。

    楚桀把花枝拿在手里,偷瞧一眼楚琸,又往楚琸那边走。

    楚琸坐的椅子旁有一个茶几,茶几旁还有一个椅子,楚桀便走到那个椅子上,趴着,一瓣儿一瓣儿的拽着玩。

    他是调皮捣蛋的性格,这样安静内敛的样子不常见,于柔便知,他是怕楚琸,心里又想亲近他,不好意思了。

    于柔怎能不为他创造和父亲相处的机会呢。

    她笑道“楚桀。”

    楚桀抬头看她。

    对于柔来说这真是难得,平常她喊楚桀十声,楚桀有一声对她有反应就不错了。

    于柔语速缓慢的道“你父皇昨日说,要考校你三字经呢。”

    她知楚桀听不懂,重复了好几遍,“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

    她这样说,楚桀便知道是什么了。

    之前有个小太监什么都不让他干,只让他做在那里听他念那些句子。

    他一点也不喜欢,后来那个小太监便不在他面前念了,他又能想去玩什么就去玩什么了。

    听了那么久,楚桀是会背的,但那一段经历并不开心,所以他不背,仍然低着头玩椅子上的花瓣。

    楚琸更不愿意理不说话的小鬼,他们没有交流上。

    于柔将插好花的花瓶拿起来,放在大厅后墙前的桌子上。

    宫女将桌上残落的花花叶叶拾起,拿出去扔掉。

    换一波人进来,换掉楚琸手边的茶,也给楚桀倒一杯,于柔走过去,端起水杯喂楚桀,楚桀就着水杯一口一口的喝,显得有几分乖巧。

    就是那张小脸,总冷着不笑一下,显得难以接近。

    他喝完水,于柔给他擦了擦嘴巴,把他抱到椅子上,让他坐在那里玩。

    她走到楚凉的奶嬷嬷面前,接过楚凉,又温声细语的陪楚凉说说话,亲亲楚凉,楚凉趴在她怀里,模样。

    他也会瞧那个和他有几分相似的男人,可他和楚桀不一样,他太小了,没有和楚琸相处过,对楚琸完全没有感觉。

    于柔把他抱到楚琸面前,看着楚凉对楚琸,道“父皇在自己呢,想不想和父皇说说话”

    不知道楚琸是否有抱子不抱孙的忌讳,于柔没有将楚凉放在楚琸怀里。

    且楚琸腰上有伤,她怕楚凉乱踢,踢到楚琸的伤口。

    但仍想这父子俩亲近亲近的,若她毫无作为,以楚琸的性子,恐怕这辈子也别想和两个孩子亲近起来。

    于柔把楚凉放在地上,楚凉下意识扶着楚琸的腿,回头看于柔。

    于柔退开两步,他要去追于柔。

    那样小小软软的手放在楚琸膝上,楚琸也坐直了身子,他瞥于柔一眼,只觉得哪哪儿都是别扭的。

    于柔道“臣妾亲自去厨房看看怎么还没将膳食传上。”

    她便退出去给这三人一点相处的空间。

    她怕她在这里,好面子如楚琸,无法自在的和楚桀、楚凉说上一句话。

    今日楚琸在粹幽宫吃早膳,小厨房的太监宫女打起十二分精神伺候,要做出精心的东西来,怕做不好皇上不开心,皇上不开心贵妃娘娘就不开心,贵妃娘娘不开心他们这些厨子就遭殃了。

    于柔出了粹幽殿,真是春天来了,院中的树都吐了芽,廊外的花坛里有一些花苞开房。

    不时吹起了风,将她散在耳际的头发都吹乱了些。

    于柔拨动头发,将那些碎发别到脑后。

    趁着风,真去了小厨房。

    凉风徐徐吹来,但阳光正好,一点都不冷的。

    于柔对锦和道“锦和,本宫喜爱这样的天气,这该是京中最好的日子了吧。”春日,秋日,不冷不热,还有和煦的风。

    锦和笑道“嗯,在宫外时,这样的日子里去赶过庙会,逛过花灯,气候正好,是最美妙的日子。”

    于柔笑笑,她没有经历过,可有那样的记忆,那和现代城市中车水马龙的生活不同,朴素、古韵,有一种古老的情调。

    锦和道“宫里寂静了些,宫外还是很热闹的,再过几日到了百花盛开的时候,就会有斗花卉,贵族名士们,富甲一方的商贾们携各种各样的明株聚在春山楼,也十分有趣呢。”

    于柔只心道,这几年也算是太平盛世。

    楚琸被傀儡六年,当政三年,当政三年里,酷刑暴起,朝中人马轮番换,而这京中仍有那样的景象,也可见现下的治理是有效的。

    当然,那不是她感兴趣的,她只在意楚琸能否永永久久的坐在那个位置上。

    从书里看,从楚琸本人看,她是相信他可以的。

    于柔离老远闻见香味儿,锦和在她身后道“厨房污秽之地,娘娘就别去了。”

    在现代于柔可是自己做饭吃的,哪会觉得厨房污秽之地但古代的卫生条件比不上现代是真的,她在院子里远远瞅一眼,见小厨房里人来人往,任职的太监宫女很多。

    穿越来到宫中吃喝不愁,没有可以在意过是背后这些人在伺候。

    尚衣局的那些,广储司的那些,这宫里那么些人,伺候的也不过是她和楚琸两个罢了,再加上楚桀和楚凉,或许多一个柳青青。

    虽说是穿越成了有潜在流产而亡隐患的贵妃娘娘,但与宫殿里这些忙碌着的奴仆相比,已是好太多。

    她没有再往里走,不是因为锦和所说“厨房污秽之地。”,而是不想再惊扰了那些奴才。

    来一趟又回去,到粹幽宫里。

    看一眼气傻了,楚琸把水杯倒扣在桌子上,那手势像极了摇骰子,两个不大点的人骰子趴在桌子上看的津津有味儿。

    楚琸看到她来了,立马收了东西又懒洋洋的倚在椅子里,冷着脸不看她,就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倒是两个小娃娃嗷嗷叫,仍把水杯往他手里塞,让他继续摇。

    楚琸“啧”他们一声,冷眼瞪他们一眼,他们吓得立马安生下来。

    于柔看见这一幕心想,她到底为什么要让这两个孩子和这个长歪了的大男人相处。

    于柔将楚桀和楚凉拉到一边道“瞧跟你们父皇待在一起都学点什么。”

    楚琸撇过头忍不住抿嘴笑了下。

    他才二十岁,便是再成熟,心中仍还有一点坏男孩儿的影子,让他教人学坏容易,让他叫人学好却很难。

    于柔让锦和去打水过来,给两个小皇子净手,一会儿吃饭。

    她偷偷看了一眼很快收回视线,她知道楚琸身上有很多优点,他应该已经很久没有玩过这个游戏,或许在他母后去世后,他再也没有以游戏的方式做过这些。

    他有很多优点,字写得好,画画得好,也会下棋,也会吹箫,他的品味和才艺,是不逊色于这世上任何一个贵公子的。

    这便是打小受皇室教养学来的。

    他还有一身的武艺,更是读过数不胜数的书籍。

    以后她也要楚桀和楚凉按照他学过的学,除了性子不能像他那般,其他都要与他一样优秀。

    但是她不太清楚那到底是个什么教育系统,书里笼统的讲过楚嗣在什么年龄学习什么东西,讲的也不全,书里楚桀,小到时候被送到宫外过一阵,大点儿回宫,等成年又被禁锢,所以楚桀可能也没有那样健全的学习过。

    她会请教楚琸,该怎样给两个孩子安排学业,绝不能只让楚嗣沾了这个光。

    小厨房上菜,单独给楚凉准备了一桌,让嬷嬷陪他,给他喂辅食。

    楚桀和于柔、楚琸一桌。

    这一次楚桀坐在于柔和楚琸中间。

    嬷嬷不敢站皇上身旁伺候楚桀,便站在于柔那边,她站在那里,于柔一点也看不见楚桀了,于柔对她道“你下去吧,本宫在这儿就好。”

    嬷嬷下去。

    楚桀不动碗筷儿。

    于柔刚喝了两口粥,便将汤勺放下,拿起楚桀的碗和小勺子,去喂楚桀。

    她才刚端起楚桀的碗,就听楚琸道“让他自己吃。”

    于柔只好又放下,凑过去温声对楚桀道“楚桀,父皇说让你自己吃,你乖乖听话,自己吃好吗”

    楚桀一个喂都喂不进去的地主家儿子,会自己吃就有鬼了。

    于柔又道“你这样不乖,一会儿父皇凶你,母妃可不帮你说理。”楚桀这傻小家伙,还不知自己父亲到底是个什么吓人的脾气吗

    于柔把勺子放到楚桀手中,楚桀这才挖一勺放进嘴里。

    于柔对楚琸笑笑,楚琸继续吃自己饭。

    于柔心中慰藉,楚琸也算是参与到一点点小孩子的教育了。

    楚桀没一会儿又故态复萌,楚琸便冷眼看他,道“自己吃。”

    楚桀便撇着嘴多吃两口。

    于柔也不知他为什么吃饭那么艰难,随后又将他的奶羹端来尝尝,除了隐隐有些奶腥味儿以外,没觉得其他什么。

    她想也许自己可以去试试能不能做些他爱吃的。

    她在现代尝过的多,自己折腾过的也多,也许能为楚桀做些适他口的。

    楚琸看于柔这样,心中暗暗有些惊讶。他不曾想于柔会吃楚桀剩下的东西,于柔抬头看见他的目光,问他“怎么了”

    楚琸摇摇头,没说话。

    于柔又看看手中的碗,有些明了,养过孩子的人都不会觉得自己的孩子脏,这是很正常的事。

    可是楚琸还是陪伴两个孩子太少,便觉这不同寻常。

    和楚琸相处那么久,于柔感到楚琸应该是有某方面的洁癖的,那日宋秋彤撞到他怀里,待后来他吼宋秋彤,脸上也有掩藏不住的嫌恶。

    她便觉得他可能有那么一点洁癖,宋秋彤可是他的女主呢。

    好在,他对自己没有那样激烈的反应,幸亏托了原主的福,原主与他亲近过,他该是习惯了吧。

    饭后丫鬟来收拾餐桌,于柔想到一会儿要去御花园闲逛之事,喊燕冬过来,道“燕冬,你去江兰殿把伏齐找来,带上他的风筝,还有几个能放风筝的小太监。”

    于柔又喊来静棋,对静棋道“再去书柜上拿几本书来,一会儿一并带上。”

    这是带着给楚琸解闷儿的,她觉得楚琸大概不那么爱看孩子放风筝。

    内务府的人还在外面候着,趁这会儿收拾东西的空儿,让宫女将那太监领来。

    太监一进门先跪下给楚琸和于柔见礼“奴才给皇上,贵妃娘娘请安。”

    于柔让他起来回话。

    太监问“娘娘,二皇子周岁宴一事,内务府上下着急忙慌的准备着,怕准备不周,来向娘娘请示。”

    正巧皇上在这儿,小太监乐得能表态,以往内务府对粹幽宫不像这样殷勤,大皇子的周岁宴就十分潦草,这一次三天两头来请安,不过皇上派圆子公公过去道一句“二皇子周岁宴好好准备。”

    宫里皇上一句话重如千金,谁敢不听

    于柔问道“都准备了什么”

    没想到小太监弄得倒是周全,还拿出了个册子,不厚,几张纸而已,递给香萱,香萱接过,送到于柔手中。

    小太监“具体要怎么办还得娘娘指示,这是按照以往常例做出来的单子,若有疏漏,娘娘再喊人来添删。”

    于柔没怎么仔细看,她对这太不了解,看了也没什么概念,便递给楚琸。

    楚琸那把玉骨扇给了楚桀后,手中又多了把玉骨扇,扇面展开,接过于柔手中的册子。

    他其实不想接的,突然又对其中一项好奇,才又接过了过来。

    目光触及文字,便邹了眉头,当然不是备的物事怠慢,内务府没那个胆子。

    那字粗丑不堪,内务府真是什么人都能当记账先生了。

    在于柔看来是没有那么丑的,楚琸这种能把字写成一家之作的人,眼睛也比较挑。

    楚琸很快的翻过前几页,在最后一页停住,那一页上写着“抓周礼”三个字。

    底下记的是内务府准备的抓周礼要备的东西,楚琸道“拿笔。”

    还好因他在这儿,早让人时刻磨了砚,香萱忙去拿笔,递到他手上。

    楚琸抬手划去几个。

    民间准备这些,不拘男孩儿用的女孩儿用的,都会备上,图个乐子。

    大皇子周岁宴没搞这个,内务府就照搬着民间的习俗来的。

    但楚琸不喜欢那些女孩子们用的东西,绝不会让那些上了老二的抓周礼。

    楚琸合上册子,递给圆子,圆子又递到内务府太监手上,道“皇上标记过的,可看清楚了。”

    内务府太监双手捧着恭敬的打开看,见到皇上划去的东西,便明了皇上的意思,除了这几个外,那一类的,他们都避讳着,不让出现在二皇子的抓周礼上,他忙跪下叩首,道“奴才们疏忽,请皇上治罪。”

    于柔心想哪有那么多治不治罪的,道“行了,记得便是,下去吧。”

    内务府太监又忙谢于柔,没想到贵妃娘娘竟好脾气的在皇上发话前让他下去,宫中第一个残暴的是皇上,第二个可就是贵妃娘娘,贵妃娘娘怎得这样好说话了

    内务府太监拿着单子下去。

    楚琸看了眼楚凉,对于柔道“待到那日,朕送来个符牌给你。”

    “什么符牌”于柔问。

    楚琸站起身,没有明说,只道“到那日你就知道了。”

    既然这样,于柔也不好奇了,她被御花园之行转移了注意力,正巧伏齐也拿着风筝过来了,于柔道“咱们去御花园吧。”

    楚琸瞧她两手空空,身后的宫女只带了书,心想她怕是忘了什么,他低声对圆子吩咐一句,圆子道了声“是,皇上。”就出了粹幽宫。

    于柔问楚琸“圆子怎么走了皇上对他吩咐了什么”

    楚琸道“走吧。”

    罢辽,他又不想说,于柔撇撇嘴,而后笑开。

    难得他放下政务,他们一家四口待在一起玩乐,做什么都是好的。

    希望楚桀、楚凉和楚琸的关系能迈开第一步,以后他们三个人如破冰了一样好好相处。

    因皇上、贵妃娘娘和两位皇子来御花园中玩,御花园内便提前清了场,宫里的其他主子也好,奴才也好,都不许再入内打扰,外有守卫,把守的严实。

    主子只指柳青青一位了。

    柳青青躺在棠梨宫的床上,只觉越发不能动弹。

    她只不过那晚吹了点风,不曾想这样厉害,脑子里更如敲鼓一般,时不时的就要大疼一阵。

    入宫时本是花如月貌的女子,这一场病后,脸色苍白,不见一点颜色,狼狈不堪。

    但她的耳朵仍朝外面支着的。

    宫内有她的人,外面什么响动,她都要听,都要操心着。

    御花园清场,皇上携贵妃娘娘,两个皇子去御花园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不传到她耳朵中

    她握着拳对她的大宫女道“本宫病成这般,皇上也未来瞧一次,若他是政务繁忙也就罢了,可他还有时间带贵妃去御花园中闲玩。”

    “又何止是闲玩他还带她出宫。”

    去丞相府那日之事,柳青青也是知晓的。

    柳青青的大宫女无话可说,贵妃娘娘本就身份高,又入宫早,育有两子,好处当然是她的,又怎会轮到贤妃娘娘

    她只能劝柳青青勿气。

    柳青青憋的眼泪都出来了,不说话,咽下这口气。

    到了御花园,于柔才知圆子干嘛去了,他手中拿着卷成筒的纸,还有画笔和丹青。

    于柔想到昨夜和楚琸说的要他为她作画之事,她不由自主的勾起唇。

    原本只是开玩笑而已,不曾想被他当了真,可真是于柔开心坏了。

    当然,脸上是不表现出来。

    楚琸“只这半日闲,你若想要幅画像,就快找个地方坐下吧。”

    于柔不解,“怎只这半日闲”

    “真只与你作乐,别的什么也不做了么”他那口气,只差一个“想得美。”

    于柔斜倚栏干坐下,又转过身趴在栏杆上看在平台上跑着玩的两个孩子,还有放风筝给那两个孩子看的小太监,边问道“那还有什么事”

    楚琸“政事。”

    于柔不解,转过身来问,“不是休沐”

    楚琸“休沐也有文书要看。”

    于柔又趴回去,心道他怕不是一天不干活紧张吧,吃苦受累的命。

    于柔“那能将画画完吗”

    楚琸看她趴在那里背对着他的姿势画背啊

    还以为画脸呢。

    但是,她这样的身姿,也有一番韵味就是了。

    楚琸冷声道“画不完不画,画多少是多少。”

    于柔不乐意,“那怎么行”

    楚琸嘴角微不可查的勾一下。

    他抬头,也看到两个跑着玩耍的孩子。

    低头下作画,耳边是孩子吵闹的嬉笑声,他也会不经意的抬头看过去,想不通只一个破风筝而已,怎么让他们如此开心。

    他没有画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寥寥几笔画出木栏杆的形状,便去画美人。

    着墨也只在了美人身上。

    很快便沉浸了下来,实际没有看于柔几眼,然而笔下的神韵都与于柔如初一辙。

    不知这是不是该说是他的天赋。

    下笔很快,笔势如他行事一样果断,只在画到侧脸时稍慢一些,侧脸也不是精笔细描的画法,但不可否认,若是识得于柔,便能认出,那就是于柔。

    “行了。”他道。

    “啊”于柔有几分惊讶,这

    他用的时间远比于柔想象中的要短

    难道是因为画背影的缘故吗于柔心想,她抚了抚耳际被吹乱的发,走过去,风吹动她的裙摆,春日里穿的纱衣已经不是很厚,看着便有几分袅袅动人。

    靠近楚琸,楚琸先嗅到的还是一股幽兰香气。

    于柔凑近看他笔下的画,只想“哇”一声。

    “这是臣妾吗”她没有见过自己的背影的,他笔下的那样曼妙,那样有女儿味儿,让她不敢相信自己有他笔中的好。

    看到侧脸,又觉得和自己如出一辙。

    “皇上的画技真好,若生在普通百姓家,靠作画谋生也是可以的。”完全不是吹嘘,实事求是,那样流畅的技法,又展现了那般婀娜的韵味,她觉极好。

    圆子一并拿来的是一个方章,是楚琸的私印,楚琸拿来,印上。

    待墨晾干,让人收好。

    于柔心道,这幅画因着那个印章,也要值不少钱。

    那副画送给了于柔,让于柔自己收着,于柔打趣,“您不自己留着,以后看来也是念想。”

    他“哼”一声,坐下,腰间的香囊摇摆一下,上面的两只鸳鸯戏水,活灵活现。

    圆子道“娘娘真有福气,您可不知,皇上向来不做人物画的。”

    于柔“嗯”了一声,但其实心底并不诧异,书中说过,楚琸不给人画像,因为他人际关系淡薄,没有人值得他亲手作画。

    楚琸对圆子怒道“多嘴”

    圆子立马跪下给自己掌嘴讨饶。

    他是为讨好于柔,于柔自然不叫罚他,开口为他脱罪。,,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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