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看他,满脑子的妖魔鬼怪。”聂小飞不服地嘟囔道,“还是国防大的高材生呢,这么迷信,推荐你跟来的王政委知道吗?”
隔着宋晏,夏依白冰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没进山之前,便是看了视频,你能相信杜鹃树会吸食血肉,攻击动物、人类吗?”
“那能一样?”聂小飞怪叫道,“杜鹃树就算变异也不会说话念经啊。”
“刚才,我真的听到了小女孩念经的声音。”没开发的原始森林,突兀地传来一个孩子的声音,过了最初的震惊后,聂小飞自己心里也有些打鼓,口里虽然还在强调自己没有说谎,声音却不自觉地低了下来,余音呐呐都落在了风里。
聂小飞的双耳是进入这片森林后的第三天出现的变异,时灵时不灵,宋晏对他话里的内容暂不做评价,抹去嘴角的血渍,冷静道:“先出去再说。”
夏依白和聂小飞不约而同地点点头,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小心!”余光瞥见身侧横扫而来的粗壮花枝,聂小飞一把推开离得最近的宋晏,拔枪扣动了板机。
金色的子弹拖着长长的曳光,“砰”的一声,击在枝条上炸裂开来。
“吱~”杜鹃树尖锐的叫声,刺破苍穹,高昂的声波一浪高过一浪向四面八方传去,惹得整个杜鹃林都跟着舞动尖叫了起来。
三人被激得头皮一麻,温热的液体从双耳流出。
夏依白气得想骂娘,被宋晏强撑着一口气扯着冲出杜鹃林,抬脚就踹向了聂小飞:“丫的找死呢,谁让你开枪的。”
为了躲避季明宇等人的追杀,他们好不容易取出了身上的定位器,丫的倒好,一枪就暴露了他们的位置。
聂小飞慌忙去扶倒下的宋晏,硬生生地挨了一脚,“老大,老大,你怎么样?”
夏依白愣了下,顾不得再生气,忙解下身上的急救包推开聂小飞跪在了宋晏身前。
扒开宋晏的衣服,胸前裹着的雪白纱布已被鲜血浸透。
夏依白双眸一暗,飞快地解开纱布,重新缝合伤口、包扎。
“走!先离开这里。”处理了地上的纱布和血迹,绑好医药包,夏依白扶起宋晏。
聂小飞忙蹲在宋晏身前,将人背起。
他们离开不久,一支十人的队伍循声赶来,随之双手握枪,将李明宇护在中间,警惕地看向四周。
侦察兵江元疾走几步蹲下,仔细地辩认了下地上的脚印和荒草折断的痕迹,招手唤道:“副队……”
闻启山小心地觑了眼季明宇黑沉的脸色,斥道:“叫什么副队,叫季队,明宇现在就是咱们的大队队长,诸位可别再叫错了。”
说罢,闻启山严厉地扫了身后的三人一眼。
陈涵亮回身瞪着闻启山,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周御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低喝道:“家人你不要了。”
陈涵亮攥了攥拳,额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双目一片赤红,后牙槽咬得咯咯作响:“难道真要跟着他们把队长杀了……”
“你不是已经朝队长开了一枪。”旁边的文景浩见此,讽刺一笑,眼里带了不屑,“开枪时也没见你手软,这会儿还给自己立什么忠贞牌坊。”
“你以为我想吗?”陈涵亮低吼道,“若不是我爸妈在他们手里……”
做了就做了,有什么好辩解的,文景浩苍凉地笑了笑,对自己对眼前的诸人,恶心得反胃。
李明宇对身后的动静听而不闻,真要没有怨恨愤懑,他才要担心呢,毕竟他们都是宋晏亲自选拔,一手带出的队员,枪林弹雨中宋晏哪个没为他们挡过子弹,闯了祸哪次又不是宋晏顶在他们前面,给他们善后。
说实话,要不是宋晏太过出色,一次次挡了他升迁的机会,他也不会接受元傅士的招揽,对宋晏出手。
转动着手里的望远镜,季明宇看向几百米外的杜鹃林,林中血迹斑斑却已了无人影。
放下望远镜,李明宇信步走到江元身旁:“他们还剩几人,往哪个方向逃了。”
“3人,”江元平静道,“朝4点钟方向去了。”
李明宇手一挥,对众人命令道:“追!”
***
曦曦被杜鹃尖厉的叫声惊醒,捂耳坐起,茫然地看着一只只美丽的太阳鸟被杜鹃枝卷食,纷扬的彩色羽毛伴着火红的杜鹃花于林中旋转飘落,似下了场幻丽的花雨,残忍血腥而又凄美。
曦曦被这场大屠·杀吓到了,呆坐半晌,曦曦双臂一张往后一倒,闭眼呐呐道:“这是梦,是梦……”
似知道吓到了巨石上的曦曦,杜鹃树的根部一阵翻涌,将地上的腐叶、散落的血渍、羽毛、残花卷入地下,使得地面焕然一新。随之它们或是左右挪动或是前进后退,似一位位站在阅兵场上的战士,排列成队。
正午的烈阳照在身上,热意升起,汗湿额发,曦曦抹了把头上的汗,翻身坐起朝杜鹃林看了一眼,复又倒在了巨石上:“还在梦中呢,再睡会儿。”
“咕噜噜”肚中传来一阵轻响,捂着肚子,曦曦翻身趴在巨石上,纳闷道:“做梦还会饿啊?”
“唔……好饿,好饿……”她好想吃早上的奶果子,还想吃杜鹃花里的那点香甜的蜂蜜。
舔了舔唇,曦曦认命地跳下巨石,在溪水边的灌木丛里找了找,摸了几颗还没成熟的奶果子。
吃了一嘴涩味,小肚肚越发饿了。
想到来时遇到的蜂巢,曦曦犹豫地看向杜鹃林:“去,还是不去呢?”
她真怕一入林,就被杜鹃枝卷起吞食,可转念一想,这是在梦中,梦中便是死了也没事,醒来还是好好的。
试探地朝林中丢了个土疙瘩,没见有何异动,曦曦拍拍胸口,长出了口气:“没事呢。”
林间刚翻起的新土十分松软,曦曦一走一个脚印。
曦曦回头看向身后那长长的一串,觉得好玩极了,不由心里一松,“咯咯”笑了起来。
杜鹃林中的蜂巢不少,只是个个都挂在粗大的杜鹃树上,离地面极高。曦曦伸开双臂都环不住树身,更遑论爬上去摘蜂巢了。
一阵风扬起,杜鹃树交头接耳地讨论了一番,很快从远处移来一株幼苗,然后一棵棵杜鹃树扯下自己身上的蜂巢,探身朝它身上挂去,“咔嚓”一声脆响,幼苗压断了腰,伏趴在地。
曦曦闻声看去,一棵棵杜鹃树忙收回自己的枝杈,乖乖地站好,忐忑而又期待地一眼又一眼的觑向地上的曦曦。
蜂巢上只有幼虫,成年蜜蜂早在杜鹃树攻击太阳鸟时就纷纷逃跑了。
曦曦捡起一个,舔了口蜂蜜乐眯了眼:“好甜哦!”
嘴中蜂蜜香甜的滋味太过幸福,让曦曦下意识地伸手掐了自己一把。
“啊——好痛!”这一刻,曦曦确定自己不是在梦中了。
“哇!曦曦真的有了这么多蜂蜜!”曦曦蔚蓝的双眸兴奋地弯成了月牙,双手张开划了个大大的圆,“好幸福哦!方旭爸爸来前,曦曦不用再担心饿肚子了。”
她从没吃过糖,尝到的甜味除了花心里残留的一点蜜,就是每年秋天那掉落于地的柿果和枣子。抱着蜂巢,曦曦像拥有了全世界。
五月,来自印度洋的季风,温暖而又湿润地沿着又深又窄的峡谷直接吹向云省的北部,给断横山带来了充沛的降雨。
方才还是艳阳高照,转眼便是乌云密布,雷声阵阵。
曦曦急得抱起一个又一个蜂巢,直累得吭哧作声,小脸通红,一走一掉,最后也没抱住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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