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发现异常的人不只是逐一一,宅子的另一位主人,孟佳期衣衫不整的从自己的房间里冲了出来。

    衣裳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白皙的胸膛就那么袒露在外头,让火光照出了暖色的红。

    他跌跌撞撞的向前冲,眼看着就要闯入火海之中了,下人们才堪堪将人拉拽住。

    “哥哎!!!”

    孟佳期的哭喊声撕心裂肺,仿佛置身于火海的人是他自己一般。

    比起下午跪在棺材前敷衍的模样,眼下才终于有了几分□□凡胎的人情在。

    他的衣衫被下人们拉拽着,撕扯着,也不知彼此都用上了多大的力气,竟然将上好的能防刀剑劈砍的仙缎给扯烂了。

    而从孟佳期裸露在外的肌肤来看,上头因为拉拽撕扯而产生的伤痕也是不少的,鲜血从伤口处丝丝缕缕的渗了出来,凝成一滴又一滴刺眼的红。

    “不要啊!兄长你疯了!!”

    孟佳期的嗓子已然嘶哑,似是有刀尖卡着一般,每每发声都被尖刀割划。

    火中的青年当然听到了孟佳期的呼唤,只可惜他半点不为所动,甚至忍着剧痛在口中念咒,呼唤来了一阵阵的风。

    借着风势,火焰嗖嗖的向上蹿着,踩着屋舍的木梁和窗,蹭的便欺身上了屋顶。金色的琉璃瓦被火烧成了通红的颜色,木质的物件烧的漆黑,酥得碰一下便噼里啪啦的向下跌落。

    “佳期吾弟!兄长我暂存一丝理智!”

    被火吞没的青年修士此时已然瞧不见面容,只能勉强还瞧见一个模糊的人形,存着的理智怕也存不得多久了。

    “为兄不想步父亲的后尘!为兄就是死,也不要成为那东西的奴仆!”

    青年修士上前一步,与烈火之中弹出了头,如若那还能称之为头的话。

    面上的皮肉已然全部烧的焦黑,似是厨房灶台里头烧到一半木柴,每动一下都哗哗的往下掉碎屑渣滓。眼珠子早就烧没了,一些硬质的骨骼残存,支楞在了焦黑的碎屑外头。

    上下牙齿碰撞,那人在被烈火烧毁之前,留下了一句若有似无的。

    “吾弟珍重。”

    飘散在了风中。

    也不知孟佳期有没有听到,被拉拽着的他伏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孟佳期甩开了下人们的手,握紧拳头一拳又一拳的砸在地上,才片刻之间,手上的关节处已然因为和地上的碎石摩擦,而变得血肉模糊,无比狰狞。

    “兄长……”

    白日里他不哭,是因着父亲那人该死。是因着父亲死了,还有兄长在前头顶着。

    此时孟佳期的嚎啕,是因为兄长还没有诞下子嗣,家族的诅咒没有嫡孙继承,便轮到他孟佳期了。

    鼻尖能闻嗅到呛人的烟火气,呛得人喉咙发痒,忍不住咳嗽。轻烟轻烟,水往低处走,烟总是往上飘。

    大火吞噬了孟佳期的兄长以后,坍塌的屋舍里仍有没有烧透的地方,火势稍小了些,可还在烧着。青黑色的烟汩汩的,似是从地底涌出的泉水般向外冒,向高处涌,向四下散。

    但在这些浓烟之中,有那么一缕,与众不同。

    它轻飘飘的,颜色也淡上许多,与那些大火中产生的黑烟对比,倒更像是晨起时的雾。

    烟雾升起之后也不散去,就那么高高的在当阳山庄上方飘着,转来转去,仿佛是在寻找目标似的。

    客房里的逐一一当即便瞧见了那股子烟气,正是钻进她耳朵的里那一缕。当即便给师尊传音过去,提着大刀冲到了院落当中。

    用不着逐一一传音,千运尊者司空断二人早就察觉了不妥,先她一步双双停身到了院落。

    皓月当空,夜风清冷,司空断今夜心绪不宁。

    也不知是火光映照的,还是怎么着,他的双颊上闪现了一抹红。

    他一贯心如止水,运行术法的时候,从未有过今夜这般心烦意乱,险些走火入魔的情形。

    闭目之后本该在识海中演绎天地大道演化,重现潮起潮落万物兴衰,可逐一一给他的心,扑通扑通的跳动着,连带着他自己都无法入定。

    此刻在院落里,司空断的双眸代替识海,重现逐一一的面容时,胸中的心跳才终于沉稳了几分。

    司空断快步上前,比千运尊者还要更快一些,以一个愿为她赴死的姿态,拦在了逐一一和大火之间。

    正在千运尊者对此骂骂咧咧,要哔哔点儿什么时候,那漂浮在当阳山庄上空的烟气寻到了目标,呼的一下从大片的雾气凝聚成了小小的一滴,似是水珠又像是利剑,朝着下方俯冲刺来。

    司空断抬手,千运尊者举坛,逐一一拔双刀。

    三人摆开架势,眼神忽冷,要大战一场。

    然而那雾气凝结的小点对他们没有丝毫的兴趣,径直朝着跪伏在地上的孟佳期冲去。

    说时迟那时快,孟佳期在烟气进入身体之前,突然起身抽出长剑,劈砍刺去。

    孟佳期的身形闪转腾挪,动作利落干脆,该念的咒也毫不拖泥带水。

    就连一贯苛刻的千运尊者,在瞧见孟佳期和那诡异烟雾斗法之后,都忍不住点头。

    “此子根骨不错。”

    如若能潜心修炼,不要贪恋红尘,娶太多女人坏了身子,说不定也能成就一番大业。

    但即便孟佳期根骨不错,比起那烟气来说,还是差了几分。他一剑斩过,烟气消散。他剑光离开,消散了的烟雾又凝聚在了一起。

    挥,斩,劈,砍,刺……

    孟佳期使出了浑身解数,额上尽是细密的汗,口中是不停的喘。

    就在孟佳期一个步子踏错,露出了一丁点差池的时候,那烟气便找准时机,嗖的一声掠过夜风从孟佳期的耳朵里头钻进去了。

    察觉到不妥的孟佳期丢了手中的宝剑,在地上不停的翻滚起来。双手抱着脑袋,不停的拍打,想要将那烟气驱赶出来。

    孟佳期像是疯了一般,本就松垮的衣衫在翻滚之后更加破烂,身上脸上全是碎石,泥土,烟灰和尘埃。

    瞧着哪儿还像个不惹尘埃的修士,简直是狼狈极了,像个要饭的。

    孟佳期目眦尽裂,右手高高的抬起,掌心朝向自己的面门,带着一股子同归于尽的狠厉,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拍了下来。

    轰——

    周遭猛地安静下来,巨大的冲击力撞的那熊熊燃烧的火势都怯了三分,下人们缩着脖子打了个寒颤。

    孟佳期应声倒在地上,右脚一蹬,也不只是死了还是晕过去了,反正是不动弹了。

    宅子里方才不敢上前的下人们壮着胆子,三三五五的搀扶着孟佳期,这位新的庄主进了卧房,将其放在了榻上。

    擦拭掉了孟佳期面上的鲜血,给他盖上了被子,便快速从里头出了来。

    孟家的只有几个筑基的,几个练气的,大多还是□□凡胎。对于庄主的伤势,他们也只能听天由命。死了孟家绝户,他们分家产,没死就伺候这位新庄主呗。

    反正明儿天亮就有结果了。

    在闹了半个时辰之后,众人退散,宅院里的火也被扑灭。

    除了烟熏火燎的味道还在弥散之外,仿佛方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躺在榻上的孟佳期体内燥热极了,那烟气似是有意要折腾他,在他的体内点了一把火,烧的他白皙的肌肤通红滚烫。

    孟佳期一脚踢开了盖在身上的被,右手拽开了覆盖在自己身上的中衣,将胸膛袒露出来。

    他的胸口不住的起伏,呼吸声粗重。鼻子不够用了,便添了口作呼吸用。双唇因此干裂,伸出舌头舔了舔,也没能缓解半分。

    “想……想……要……女……人……”

    孟佳期在床榻上翻来覆去,那股烟气已然战胜了他的理智。

    与此同时。

    逐一一的心跳忽的加快,原本坐在蒲团上静心打坐的她,心里就跟猫挠似的,痒痒极了。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自体内升腾而起,让她实在坐不住了。只见逐一一猛地起身,双颊浮现霞红,目光涣散,脚步也虚浮。

    她踉踉跄跄不假,但力气却比平日里还要大几分。

    轻轻一点指尖,拦在她面前的木门便轰的洞开,头也不回的往外跌撞而去。

    院落之中,月光照不到的角落里。

    千运尊者正在运转灵力,帮自己这位受了蛊惑的司空大哥调理内息。这不调不知道,一调吓一跳。

    司空断此时体内灵气横冲直撞,道心受损,距离走火入魔就差那么两三步之遥。

    就在千运尊者这边小心翼翼的调转灵力的时候,忽的他手中一松,灵气白白的送散于风中。

    千运尊者猛地睁开眼,瞧清楚来人是逐一一之后,巴掌就抬起来了。

    “逆徒!你又胡闹什么?”

    此时理智被那烟气占据了上风,逐一一对于师尊的斥责充耳不闻,她眼中只有月下越显冷峻的司空断了。

    “男……男人……”

    目光涣散,朱唇微张,逐一一朝着他扑了上去。

    灵活的手指翻飞,瞬息之间就将司空断的纽扣解开,衣衫松开,袒露出一段颈来。

    司空断忽觉脖颈处冷风袭来,心口跳动的速度越快。

    他似是慷慨就义一般,将脖子一歪。因紧张吞咽了一下口水,将目光别到了旁的地方,喉结滑动低声道。

    “你轻……轻点……我……头一回……”

    ……

    一旁的千运尊者神色见状,神色凝在面上。

    他口中念念有词,逆徒逆了半天,准备教训的徒弟的手高高举起,又缓缓放下。

    改捂住了自己的双目。

    怕捂住还不够,千运尊者紧紧的把眼睛挤住,直到视野之中一点儿光亮都瞧不见。

    非礼勿视。

    “本尊的眼睛瞎他娘的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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