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幽远自从过上骄奢淫逸的富n代生活以后, 每天从价值百万的名牌床垫上醒来, 已经好久没有体会到一睁眼, 天竟然还没有亮的时候了。
他迷迷糊糊的抓着梳子当牙刷,被陆言易抽了出来, 顾堂叔实在是起得太早了, 他这会儿已经穿戴整齐在餐桌上等待他们。
顾幽远脑袋一片浑沌, 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收拾好的, 被人稀里糊涂的往座位上一按, 顾堂叔就发话“小远啊,你待会儿跟言易一起,我们坐学校的车去,前阵子学校弄了个试点班,开了个专门一对一的心理教学班,采取的是一对一, 优对劣,互帮互助的搭配,全新式教学, 无老师无课本没有限制, 由学生自己选择课题,研究讨论学习”
顾幽远刚从高三炼狱从逃离,对这种放松式教学很感兴趣。
顾堂叔昨晚思考一夜, 直接把顾幽远两人安插进班里实在不太妥当,学校也是个微型社会,有攀比自然就有歧视, 走后门这三个字对于单纯的学生来说无疑是肮脏的,是被排斥的,他不想让顾幽远的情况变得比自己一个人还要糟。
他毕竟是一生从事教育的人,在这一行侵淫大半辈子,翻找文件的时候就把这个试点内容给翻了出来,最近国内一直吵着给学生减负,填鸭式教学诟病已久,新式教育这四个字被提了又提,但每年都还是那些个花样,换汤不换药,一些原本的老专业不能动,想剑走偏锋又不敢承担责任。
大家都很小心,这个试点内容还是校里一个年轻老师提出来的,心理学本就包含社会学等学科内容,研究社会,人类习性的课题本就是本专业内的,以前也搞过很特殊的创新内容。
再就是大二开始学生课程就不太多,那样大把的时间与其让学生浪费在寝室和网游当中,不如搞创新,设特殊班,试点教学。
由于要扩大影响力,更综合的考量新教学对于学生所造成的影响,这个班是可以对外招生的,就是只要你想来,它就可以收你,但是人数有限,而且大部分也还是抱着很谨慎地心态来面对一些新的东西。
他记得上学期,好像只有十来个人,听说搞不下去快要解散了顾堂叔自然不会把这事实告诉顾幽远他们,他表面上还是说自己很看重这个项目,学校也很看重这个项目。
就算以前不是,这会儿也要是了
顾幽远听得很认真,陆言易曾经在医科大学习的时候,也听说过这个班,他当时还觉得挺有意思,打算第二年招生的时候就报名,没想到下半年人家就解散了,此时听顾堂叔侃侃而谈,面上仍旧还是不动声色的。
他点了点桌子,顾幽远有个小毛病,他不怎么会一心二用,顾着这头就顾不到那头,刚刚还在喝粥,这会儿就不动了,再不喝就凉了,他胃本身就不好。
以前陆言易就这么催顾幽远,这会儿没想到他习惯了,顾幽远没习惯,他莫名奇妙的看了他一眼,顺着视线看到粥,恍然大悟,吃了起来。
他甚至没问什么,这孩子不是第一次被人催着吃饭,适应良好。
陆言易后知后觉的才想起,顾幽远先前胃之所以不好,那是后期吃药吃出来的,他在网上查了那药副作用,听说吃饭会觉得恶心。
所以后面陆言易有时候其实也挺讨厌让顾幽远吃药的,他手缩了缩,感觉自己还是被过去的事给刺痛到,他就算是历经再多磨难,该痛还是会痛,何况他又把这人放进他最柔软的心里,想起来就鲜血淋漓的。
好在,他已经逐渐习惯了,如果说往事给他最大的历练是什么,那就是学会了忍耐。
还不着急,他对自己说,他迟早是你的。
顾幽远因为心急顾堂叔的话,吃得很快,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提前见识一下大学生活了,他那个高中主任总是说你们就苦这一时,大学就爽了,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他先还不相信,这会儿听顾堂叔的,才发现原来真的可以这么有意思,自己给自己设置课题,那他肯定给设置个用什么睡觉的姿势能够提高睡眠质量的。
啥事不干,只用睡觉就好了想想就很爽
顾幽远吃得太急,实在没什么吃相,顾堂叔实在忍不住,教育人教育惯的,哪怕在上头侃侃而谈,也能对下面小动作了如指掌。
“吃慢点。”他说。
这场早餐浑然像两个老父亲看着自家的崽,全方位无死角的照顾,前脚堂叔念顾幽远衣领给撸歪了,后脚陆言易给顾幽远套上领带。
顾幽远像陀螺似的被两个人带得团团转,顾仁德临到走时,才记得问起“想去吗”
顾幽远忙不迭的点头,欢脱得像只小鸟,顾仁德笑眯了眼,心道“果然还是个孩子。”
顾幽远这会儿还不怎么清醒,混天然无演技,等上了校车,才恍然想自己是不是要表现得像个顾幽远一些他正打算找系统商量,结果坐他旁边的陆言易伸出手给他贴了晕车贴。
他怎么知道我晕车顾幽远茫茫然的侧过头,看着陆言易自己也贴了两,像带了两耳环,笑了“哪来的”
陆言易嘘了一声,堂叔就坐他们后面,这校车大巴专门接送在校职工的,堂叔懒得自己开车,天天蹭车。
反正他也是职工,没毛病。
陆言易小声道“从堂叔家里顺的。”
这人真不客气,顾幽远用眼神鄙视了一下,悄咪咪的“你还顺了什么好东西”
陆言易摊开手,手里里面一对薄荷糖,两人一人一粒,顾幽远就忘记自己先前要说什么,也忘记昨晚还生气的事,他本来就是不记仇的性子,过了夜就给忘得一干二净,连昨晚做的什么梦都不记得了。
等他清醒的时候已经又睡了一路,陆言易推他下来,他走在他的左侧,是一个保护者的位置,顾幽远没有意识到,还觉得人跟他亲切。
下车的时候,他冲他笑了一下,像是面对个分享秘密的战友,眨了眨眼睛“谢了。”
有些话不必多说,陆言易肯定是发现他是个又菜又怂的学生,不再计较原身的事了。
顾幽远想这样其实也不错,陆言易既然是以一个重生者的角色回归,自然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他又带着作者赋予的金手指,天生站立不败立场。能抱上这个大腿,对他完全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啊。
现在就看系统那边是怎么个应对法,总之他两边都不亏,这个股值得买
校车是停在教务大楼,顾堂叔带着他们去教务处办理资料,顺脚的事情,另外找了个学生会的学生帮忙跑了个腿,领他们去班上。
那学生高高个儿,长得还挺好看的,穿得是套简单的白衬衣,没打领带,整个人透着那种清晨白露的干净气儿,顾幽远多看了两眼。
那小学长回头冲他笑了一下,露出两小梨涡,又清澈又漂亮。
顾幽远叹息,看来医科大帅哥不少啊,说不定穿上白大褂后又是一祸害,不知道多少女生迷这种款儿男生也一样。
他不过是多看了两眼,陆言易突然,也不是突然,就是刚刚好像一副完全不关心的模样,一下就跟换了张脸似的,很热情,跟人搭讪“学长几年级”
小学长倒是没什么弯弯绕绕的,他哪里知道陆言易到底是个何方妖孽呢,还觉得这小哥很和善,笑着说“大二了,你们呢,哪个学校的,怎么会想进我们的试点班”
顾堂叔办的手续,用的是转校生的名义,陆言易的学籍档案因为他前一个学校操作太骚,开除后就把档案调回户籍所在地,后面还要从户籍地调过来。顾幽远就不说了,虽然他没有认真上过一天学,但是学籍一直挂着,只不过挂得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学校,顾堂叔还不愿意开这个后门。
当然,现在就不同了,试点班有多余的名额,可以操作,虽然拿得还是医科大的毕业证,但是跟其他本科专业还是有区别的。
在证上有一个专门试点班的标明,这也是保护试点班的一种做法,但也让那些想要用此混个毕业证的人打了退堂鼓,至今整个班也就心理学的几个学生在捣鼓。
不过很快就会有很大变化了,此时跟顾幽远聊天的小学长还不知道,顾堂叔雷厉风行,一下就给这即将要解散的试点班开放数十个名额,从生源到师资部署再到课题安排,一切供应资源,全部一步就位。
他这会儿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在他看来那的确不是个什么好去处,但是要让他说自己学校不好,又实在难为他。
陆言易哦了一声,他脸上的那种热情稍稍散去,好似好奇的样子“我读的就一普通的学校,说出来学长你可能没听过。听说试点班不限制招人条件,就想来试试怎么了,学长,有什么不对吗”
那学长态度有些游弋,他干笑了两声“没,没什么”然后像是有心提点“不过我听说这试点班是心理学的一个班折腾出来的,他们折腾好几次了,上次也是大动作一番,最后什么都没折腾出来,这次这次,大家也没底。”
“这么不靠谱的吗”顾幽远惊讶道“学校已经批复过的文件,难道还能作假”好像他根本就不知道这班要解散似的。
“作假当然是不存在的。”小学长支支吾吾“但是,不是每项政策都能确定实施,学校朝令夕改也不是一次两次,像这种史无前例的,本就要做好失败的准备”
他又觉得自己说得太直接了,怕把这两可怜的孩子给吓着,连忙找补“当然,不到最后,我们谁也不知道就是你们确实很有勇气,毕竟现在学历看得那么重,这是拿一生来下赌注”
怎么越说越恐怖了呢,他都不敢看这两人的表情“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千万别多想,我的意思是,不用办理转校那么绝,可以适当的保留学籍”
陆言易啊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他脸上没有小学长想象的满脸苍白和惊慌失措,就很平常的,甚至还有空跟旁边的那位同学商量“怎么样,你还想去吗,要不要回去跟堂叔说一声”
顾幽远早上那钩子就被堂叔给吊起来,这会儿还没往下落,他毕竟初生牛犊不怕虎,年轻,不太在乎身外之物,对未来对学历对找工作,没有什么紧迫感,那些对于他来说有些太远了。
如果你跟他说今年的物理试卷他只能考六十分,他肯定立马就慌了。
但现在,他只是想着,就是这件事,很难实现,明明这么有意思,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夭折,这让他有一种额外的使命感。
能实现不可能之事,在逆境当中力挽狂澜,是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最向往的事情,他甚至觉得有些刺激。
“去”他斩金截铁。
陆言易就知道劝不走他,心里面没有多失望,顾堂叔哪怕是把他们随便扔去一个班级,他都能保证自己可以把顾幽远护得很好,毕竟当年他在校学习了一年,经历过许多人许多事,如今不过是重头再来罢了。
但是顾堂叔另辟蹊径,这个试点班确实是他上一次少有未曾踏足之地,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害怕了,他只是希望事情能够更稳妥一些,然而生活精彩之处不就是这些意外频发的事情。
他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那就去。”
一个即将被解散的班级,又能出什么事呢
他这话就不应该说太早心理学最近比较冷门,所以就把以前的教室腾出来一个,但专业还是划在心理专业里面,两百人的大教室,如今就安排十几个人,于是就把一些多余的椅子搬走了,腾出很大的空间给学生们自己安排。
这地方应该是很空旷的,对,原本是这样。
小学长因为边走边给新同学介绍,所以十几分钟的路,走了快小半小时,他一看就是开学干过迎新活儿的,本来还有些紧张,一说起校史,话语立刻就顺了,嘴里一套一套的。
顾幽远听得很带劲,陆言易为了让顾幽远听个够本,听到那小学长说漏词了,还会提点几句。
一路上欢声笑语,一到目的地,小学长卡了壳儿。
在他印象里,这里向来人迹罕至,就差跟校南那片小树林并称鬼地了,这如今人声鼎沸跟菜市场的景象是怎么回事
陆言易看小学长整个都木了,提醒了一句“学长,到了吗”
“到了到了”小学长想要弄个明白“你等等,我去问问这怎么回事”前头指挥搬箱的是他们会里的一个学姐,他走过去问“学姐,干什么呀这是”
那学姐晃他一眼,自己其实也没闹明白“我也不知道呢,突然我们处就收到通知,要我们从仓库运来一批仪器”她左右看了看,小声道“我看有件,是我们教授一直申请,都申请不到的”她嘴里冒出个专业名词,把小学长听愣了。
“这搞什么啊”他懵了。
“我觉得吧”学姐摸下巴“肯定是要搞大事情这里原来听说是那个心理学弄得什么试点班”
小学长嗯了一声,还没明白“搞什么大事,这么突然”
“还能什么事”学姐恨铁不成钢“你这脑子,你说学校怎么突然这么在意起这个,是不是上头有什么风向”
小学长“啊”他茫然地看着学姐。
“一直再说教育改革,教育改革,但是一直没有什么成绩突然这么大动作”这学姐是个分析派的,得出结论“校长在这位置已经干了十几年了,是不是想要往上动动”
小学长“”真的吗
他真没想到这么深,这么远,吐字都不清晰了“那,那”
那不出个所以然来,憋出半天“动,动哪里去”都校长了,难道还能换个学校
学姐险没翻了个白眼“还能哪里,教育厅里,市里省里,你说哪里”
小学长担忧自身“校长挺好的呀”要是真高升了,他们怎么办
“是好,但你总不能拦着不让人上进吧。”学姐觉得自己已经猜出了事情真相“总之,风口浪尖,都说站在风口,母猪都能上树,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班去哪里报名”
小学长“啊”他还没捋清这段话的逻辑,那边学姐已经开始行动起来。
她一顿操作猛如虎,不忘把小学长也给捎上。
等他回来的时候,整个人脸上都是一阵放空的表情。
顾幽远好奇的看着他,陆言易问道“问出来了怎么回事”
小学长语气飘渺“问问出来了,没什么事。”他心里面还沉浸在学姐那阵分析的震惊当中,觉得还是不要让比他还要单纯的新同学知道好了。
否则,现在怀疑人生的人就会从一个变成三个了。
“我们过去吧。”小学长说“就是这里了。”
等掠过那写匆忙搬货的人,进里面教室,发先已经被摆得满满当当了,本来按道理到这里,学长就应该告别的,陆言易向来不会这么直接去戳穿,但是顾幽远看着小学长跟着他们一起进教室,找座位坐着,没忍住问了一声“学长,你不回去吗”
小学长啊了一声,脸都因为不好意思而涨红了,他几乎要把头埋下去“那个那个”
声音如若蝇呐。
顾幽远凑近了些“什么”
小学长实在是窘迫极了,劝人离开的是他,如今坐在这里的也是他“我,我现在也是这个班的了。”
顾幽远“”
小学长窘在那里,实在不知道该要怎么办的时候,那边学姐事情忙活得差不多了,进来跟人打招呼“兴宜啊,你跟新同学交流感情呢”
这学姐大马尾辫扎得特别高,整个人又是少有的高挑身材,穿着一白t恤衫,上头大红笔写着“我太南了”。
“哟,新同学。”她朝顾幽远他们一笑“我也是新同学,大家一起交流呗。”
顾幽远视线还没从那醒目红字上离开,旁边陆言易问“兴宜什么兴什么宜”
叫兴宜的小学长愣了愣,傻傻的看向陆言易“就兴宜的兴,兴宜的宜”
“你怎么不干脆就说兴宜得了。”学姐翻了个白眼,从裤口袋掏出签字笔写手上“喏”她递给陆言易看“怎么,认识”
陆言易嗯了一声“吴雪幼。”他吐出这三个字,朝着那叫兴宜的小学长“你姐”
吴兴宜还没有反应,那边学姐快言快语“你认识她咱们系女神,怎么”她挪揄“想要电话”
陆言易露出个温柔的笑“能给吗”
“那不行。”学姐摇头“你死了这条心吧,人家有男朋友了,顾氏听说过没有,就那个跟咱们校长同出一姓的顾氏,还是这代最有出息的三公子,前不久给雪幼妹子送了辆限量版的名牌包,你有这资本吗”
她嘴上说得直接,却并没有多么瞧不起人的意思,还朝陆言易笑笑“有钱人的游戏,咱们平民老百姓就别瞎掺合了,你这条件,想找个对象还不好找”
陆言易笑了笑没接这句话,他好像就是随便一提“可我听说那个顾三公子,好像并没有什么女朋友吧”
他侧过头“幽远,你在家里有听说顾世明有对象的事吗”
顾幽远茫然地摇头,他知道个鬼啊,就算有,他也不知道啊。
他看着陆言易的脸,忽然恍然大悟莫不是那个叫吴雪幼的跟他有过节,这家伙在这里给人下绊子呢
是要他配合吗他心里面有一些小小的激动。
顾幽远皱着眉头“还真没听说,前天顾氏家宴的时候,没看见顾世明有带女伴来啊,这样重要的场合,如果真是女朋友,不应该不带来吧。”
学姐先听陆言易那句无心之问的时候,就有些发愣,此时再听顾幽远这么说,小心翼翼的“敢问阁下贵姓”
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种装逼的感jio,顾幽远正准备来一句免贵姓顾,那边陆言易却朝学姐温柔一笑,做了个嘘的动作“别跟别人说。”
要说装逼之道还是陆言易更得人心。
学姐了然点头,真就一句没有再问,接着眼睛落在吴兴宜的身上“兴宜啊,来来来,有个事,我们出去说。”她挽住仍旧一脸茫然的吴兴宜肩膀,回头朝顾幽远在自己嘴上比了个拉拉链的手势。
顾幽远觉得这学姐挺有意思的,特别活,跟老吴给他的感觉一样,他侧过头,有点想要求夸奖又有些不好意思,抿了抿唇按捺住,朝陆言易验证自己的猜想“有过节”
“嗯,”陆言易轻声嗯了一声“不是什么重要的人。”那些过去的人,过去的事早已撼动不了他分毫“顺手罢了。”
当真不过是顺手说一句而已,赶了巧了,谁知道这个送他们来的小学长就是吴雪幼嘴里面的宝贝弟弟,就这一句应该就够那雪姑娘发愁的了,这样追求虚荣又不愿在嘴上承认的姑娘,最是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顾世明在她眼里不仅仅是炫耀的对象,更是难得的天梯,是她的未来,可顾世明那样的人渣怎么会真正喜欢一个普通的姑娘呢。
不过是为了营造自己的人设罢了。
说到这姑娘,陆言易就想起自己刚入医科大的事,很是莫名的吃了些小亏,托他们的福,他倒是因此成长了不少。
她上一次无缘无故对他针对,倒对他没有造成什么大的损失,无非就是一些没有根由的流言蜚语,再就是传什么他暗恋顾世明不得,又扒上顾幽远,脚踏两条船的荒诞言语。
现在想想,这姑娘脑洞挺丰富的,听说平时还有写的爱好,他就当提前做件好事,让她早日从顾世明的虚伪谎言里清醒过来。
也算是为顾幽远积德,只要他幸福安康,他愿意一直吃斋祈福。
陆言易看着顾幽远做出一副你好坏哦的表情,接着又朝他露出一个带着点调皮的坏笑“人姑娘怎么得罪你,你要这样坏人姻缘”他嘴里说着指责,但是眼里全是兴奋。
陆言易手心有些痒痒,有些想要揉他的脸,他无意识的捏了捏手“嗯不是什么好姻缘,不结也罢。”
顾幽远摇头,心里啧啧作响,你说这人,做坏事还做出一副正义样子来,一句话就把一姑娘的豪门美梦给戳醒了,回头还一副为人家姑娘着想的模样。
“真难为你了。”顾幽远叹道“陆,大,好,人”最后三个字咬得极重,最后左右看看,小声说了一句“后面还有什么计划,可以提前透露不,我尽量配合你。”
陆言易还是没忍住,在他脸上揪了一下,这小坏蛋,看着怂,其实胆子比谁都大,先还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刚给他点好脸色,这会儿就蹬鼻子上脸,要跟他称兄道弟了。
他上一次到底是怎么被他给骗得团团转的,这让陆言易有些想不明白。
“你不怕我了”他含着笑问,收回了手,好像刚刚放肆动作的不是他一般,脸上神情难辨,这让一直观察他神色的顾幽远感觉到一些些挫败。
“我怕你做什么啊”顾幽远自然是不会承认的,他先本来还想说你揪我脸干什么,被这一打岔给忘记了“你又没做坏事,咱们之间又没什么过节。”
他信誓旦旦“俗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不是要对付顾世明吗我爹已经把人给收拾了”接着故做疑惑“你不会是觉得我爹办坏事了吧哎呀,你瞧我这爹,太不上道了,应该给你亲手收拾的。”
这一口东北渣子的话,陆言易听得耳朵疼,顾幽远这装模作样的小得瑟样儿,也不知道在哪里学的。
他心里扒着顾幽远的交际圈,想找出罪魁祸首,面上却道“你觉得我们是朋友”
顾幽远啊了一声“难道不是”他不相信主角受会这么无情
陆言易就在顾幽远不敢置信的目光下摇了摇头“不是。”
我们永远做不成朋友,我也从来没打算跟你做朋友。
顾幽远“”好,你够狠,够无情
他表面上看上去还是一副微愣的表情,心里已经抓着系统咆哮“啊啊啊啊啊他怎么这么难伺候啊他到底要我怎样对我露好脸的也是他说不是的也是他太过分了呜呜呜呜”
系统觉得自己用了一千七百多年的耳朵可能即将面临返厂。
等终于发泄完毕,顾幽远总算恢复冷静“看来老吴教的法子不太管用。”
系统没忍住“你就不应该相信他。”完全不懂为什么顾幽远竟然会跟那个老吴看对眼了,两人经常半夜煲电话粥,还探讨各种人生哲学问题。
昨晚这人半夜惊醒,嘴里嚷嚷着要怎么办好,然后打了人老吴的电话,商量了半宿。
人老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半夜收到骚扰电话,竟然也不发脾气,一边抽着烟一边说“这事还不好办,你们要说过节又没过节,就算真有过节,男人嘛,打一架也好了,他可能就一时过不去心里那坎儿,你说几句好听的话,铺个台阶,不就行了。”
说话间吐出一口烟“你不挺会来事的嘛,怎么在这儿钻牛角尖儿我还以为是个什么大不了的事呢,你要真下不来那脸皮,就想着,他就是你老子,你就当哄你老子了”
顾幽远表示他就算面对自己亲生老子,都没这么哄的。
陆言易看顾幽远没声了,知道他又是找人商量去了,找那个系统
他这次没再出口,怕吓着顾幽远,上次他吓得打嗝的样子,虽然可爱,但是他还是心有不忍。
顾幽远破罐子破摔“说吧,你到底想要怎样”
另一头,同样问这个问题的人,正在质问顾校长“说吧,你到底想怎样一个都不知道做不做得起来的小项目,突然这么兴师动众你简直是要把最好的资源都要赌在这上头是什么影响了你”
顾校长昨晚想了一夜,过去的事,现在的事交杂在一起,他忽然就想,自己这辈子真的有做一件能拿得出手的事情吗一件能让年轻的那个他,会心一笑并称赞的事。
他是不是真的老了随波逐流了,变得世俗了
陆言易的那块手帕,带着过去的泥土清香就这么闯进了他的梦里,过去那个扎着马尾的姑娘用着自己熬夜绣出来的手帕对他羞涩一笑“这个给你。”她挪揄道“你这么爱干净,以后就不用再发愁了,我的大医生。”
那时候的他,真的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他捏着手帕,说“我要去参加高考,等我回来。”
等我回来,我就来娶你。
他几次从梦中惊醒,床头的烟灰缸里盛满了灰,被他倒了两次,最后叹息一声顾氏祖训,救死扶伤,行善积德。然医生医病不医人,他能治好身体上的病,却治不好心里的病,也治不好乡村百姓的愚昧无知,于是伊人香消玉损,只留下这块手帕留以慰藉。
害死她的不是身体上的疾病,而是人心中的成见,如何打破成见,关靠一把手术刀一双救死扶伤的手是做不到的,于是顾大医生到底还是对过去的那位姑娘食言,成为了一名顾老师。
现如今,该到打破成见的时候了。
他想罢,对着正在质问他的教务处长“龚明啊,你说,是不是我们年龄大了,就越活越胆小了呢”
龚处长跟他十来年的共处,怎能不明白顾仁德是个什么样的人“什么胆小,这叫谨慎”他指出语病“你要做好承担失败的后果你已经在任十几年了,如不出意外,明年就要有调动,还是大调动,这时候折腾,我看你是在拿自己,拿学校开玩笑。”
顾仁德叹息一声“调动什么调动不调动的,这不是我的追求,龚明,我不是来求官的,我要真想求官,我也不会在这位置待十来年,你应该知道我是个什么人。”
龚处长愤愤道“我就是知道你是个什么人,我才找你多这句嘴。”
他说“我可以被你说服,那是看在我们这么多年共处的交情上,但那些,学生,老师,你要怎么说服你突然大动作,那么多眼睛盯着,他们会怎么想想他们的校长闲得没事干,老来发疯”
“随便他们怎么想。”顾仁德其实也是一个很固执的人“我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师,还没摸清教育两个字,我没给医科大带好头。”
“说你两句,你还妄自菲薄,如不是你,湘南市这么一个三线城市,怎么会有国家重点大学,咱们这些年为国家,为社会输送多少人才、血液,岂是你一句话就能盖过”龚处长说得口干舌燥“算了,我说不通。”
他也没做什么能说通的打算“你就说,下午这个公告怎么发吧。”
顾仁德道“实话实说,该怎么发就怎么发对了,招生指标这里卡一卡,背景筛一筛,最好选一些成绩不好的,不差钱的。”
他顿了顿,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真要解散了,他们受到的影响也小一点”到底还是不赶拿别人的前途去赌。
但是他没想到,下午公告发出去前,班级人数就满了,全是各系各专业的精英。
顾校长“”
教务处这边要做登记,龚处长把消息汇报给他,顾校长沉默良久,终于吐出四个字“什么情况”
他又说“不是让你筛一下吗”这些精英都是几个教授的心头肉,好几个都保研的本校,直接毕业就进院内研究所,有的已经提前接触研究生的课题,不好好的弄自己的学业,跑这来瞎胡闹什么,而且他们教授肯放人
龚处长表情复杂,一所大学,里面的那些资深教授是最不好惹的,这是大学的根本,关系到整个学校的评级,而且那些教授都是老资历,在圈内也很有名气,手上都教出过不少博士,甚至博士后。
龚处长两个都惹不起,在顾校长和几个教授之间衡量,还是倒向了教授。
他说“这其中有一些小小的误会。”
龚处长专用分界线
他太了解顾仁德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所以被人教授直接找上门来说要塞人的行为很是惊讶,多问了一句“钟老,您这是,哪一出啊”
钟老是脑内科出名的院士,人脾气比较好,也能说得上话,性格有点老小孩“小龚啊,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啊这么大的事,不跟我们提前打声招呼,自己就商量着办了。”
龚处长小心翼翼“钟老您,很看好这个项目”
钟老唉了一声“你在这跟我打什么哑谜呢,看好的不是我,是校长啊,他这人,我还是了解的,不做无来由的事是不是上面又有新动作了从哪里听的风声”
他看龚处长一脸不知道要怎么说的痛苦表情,啧了一声“算了,知道你们谨慎,我不打听就是了,你帮我个忙,我有个学生”
龚处长“”
他看着面前一脸深思的顾校长“这事儿,我也拒绝不了啊。几个教授求到我面前来了,又,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总不能说我们也没底吧”
顾校长从靠椅上站起来,原地走了个来回“你等等。”
正在原地踏步的顾校长突然站定,一拍手掌,乐了“好好啊”
把龚处长吓了一跳“您,您这是”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就发疯了
顾校长一脸高深莫测“没错,龚明啊,我确实听到了些风声,今年教育要大改前所未有之大改你我要响应国家号召,积极启用全新教育模式”
龚处长被这出整蒙了“啊”真的假的
顾校长点了点桌子“你下午的公告就这么写。”
龚处长“”感情是糊弄人的啊他没忍住“那,那要是被人揭穿了”
顾校长一脸痛惜“那只能怪那个给我传递风声的人了,可恨,枉我跟他这般好的关系”
你怎么还演上了啊
龚处长内心咆哮,面上竟也跟着沉痛道“可惜了我那条中华。”
顾校长立刻朝他投去谴责的眼神敲竹杠过分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不是很,粗,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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