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过是个很普通的清晨罢了。
安室透从梦中醒来。平淡的梦境从睁眼的那一刻起就逐渐地褪去了色泽,他也没有刻意去回想。
摆在床头的电子钟上的数字告诉他现在还早。窗外的天色依旧是暗沉沉的,安室透拉开了窗帘,让黑夜的风吹入室内。
他在心里捋了一遍今日份的日程安排。
先洗漱,然后下楼跑圈,这时候可以顺便把狗给遛一下。借着回到公寓,把自己收拾一下自己,吃好早饭,去波洛咖啡厅打工。
他记得今天下午毛利事务所会有委托人上门,到时候他还得抽空去旁听一下。
毕竟他可是毛利小五郎的关门弟子嘛。
不过,在做这一切之前,他得先把自家的小狗哈罗喂饱才行。昨天哈罗把食盆里的狗粮吃得精光,要是不在它醒来之前把食盆填满,这只小白狗大概会爆发出大脾气吧。
一般来说,这个时间点,哈罗大概还在睡觉。
睡觉的场所可能是他的被子上,可能在他的床下,也有很大概率会是沙发的软垫里——但不太可能会是哈罗自己的狗窝。
身为哈罗的主人,安室透已经完全摸透这只小狗的心思了。
可奇怪的是,今天哪儿都没有看到哈罗。
不在床下,不在被子上,更不在沙发里。
安室透在公寓转了好一圈,竟然都没有见到哈罗——只有一地的狗毛。
按说睡前哈罗还在的,怎么一觉醒来就不见踪影了呢?
通往阳台的落地门倒是敞开了一条小缝。
莫非是跑去阳台了?
安室透依然还是很困惑。
他知道哈罗一般是不怎么会主动跑去阳台的。
但眼下也就只剩阳台没有去找过了。
拉开窗帘,推开落地窗。从隔壁透出的淡色灯光映照在了自家的阳台上。
这个时间居然还开着灯吗……?
印象里,隔壁的公寓已经空置了很久,大概从他搬进来起就没有被租出去。
有人住进来……似乎是上周的事情?
不过安室透倒是不知道隔壁的住客是谁。
这位新邻居神神秘秘的,几乎不怎么出门,上下楼也从没有遇到过。
如此一算,安室透倒是还从没有见过这位新邻居。
“哈罗——?”
安室透试探性地喊着。
隔壁的灯影摇曳了一下。
安室透听到落地窗滑动的声音。
有人走出来了,怀里抱着一只小狗。
“先生,这是您家的狗吗?”
站在隔壁阳台的女性怯生生地问他。
她穿了条素白的长裙,厚厚的粉色毛衣开衫看起来很是温暖。说话时,飞扬的裙摆同柔软的话语一起落在了安室透的心里。
月光为她透绿的眸子镀上了一层浅银的光泽,光与影将她的面孔塑造得格外立体。
安室透一怔。他看了看邻居怀里的哈罗,目光却落在了她的脸上,心里倒是在认认真真地分析哈罗会跑到邻居家的可能解答。
这栋公寓的构造比较奇妙。相邻的两家阳台挨得很近,就只隔了短短的一小截距离而已,触手可及。阳台栏杆恰又平坦,足以容纳一人站立。
在以上种种先决条件之下,想要去到隔壁的阳台,简直就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想必调皮的哈罗就是这么跳到隔壁家去了吧。
久久没有等到他的回答,那位女性倒也不恼,只是抿唇一笑。正想说些什么,齐肩的黑长发却被风吹乱了,她不得不停下未尽的话语,用手将散乱的发丝捋到而后,才继续说了下去。
“也不知道它是怎么跑到我家阳台上来的。我已经把它喂饱啦,下次您可要小心些呀。”
她依旧是笑着,走近了些,把狗递到安室透的手上。确定他真的好好地抱住了哈罗,她这才小心地松开手。
天还未亮,风也依旧冷彻。安室透能感觉到她指尖冰凉的温度。
安室透总算是回过神来了。
“啊,谢谢。麻烦您了。”
安室透道了声谢,避开她的目光,却依旧在悄悄打量着她。
眼前人的面容同印象中没有多大差别,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她看起来依旧像是当年那个怯生生的高中生,只不过没有那么胆小了。
但她说话时那浓重的京都腔却已经完全听不出来了,变得平平淡淡,是很精准的标准语发音。
这份违和感,一时间竟让安室透踟蹰了。他的心中一阵空落落的,有些不敢确定这位陌生的新邻居是不是他过去曾遇到的那个人。
正苦苦思索着,她出声了。
“哦对,您应该不认识我吧。我月初的时候才刚刚搬到米花,很抱歉,前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所以一直没来得及上门拜访您。”
她很笨拙地一笑,向安室透伸出手。
“我叫雾岛——雾岛桐崎。这是个怪名字吧。”
念起来有些绕口且奇怪,要是写成汉字又很像是男孩子的名字,因而每次自我介绍时,她总是会不好意思地笑一笑。
安室透眸光一动。
是的,是她。
雾岛桐崎。
时隔八年,在毫无期待的情况下,安室透与她重逢了。
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自我介绍才好了。
他想了一会儿,才说。
“我叫……安室透。”
“哦,是安室先生呀。”桐崎认真地一点头,“很高兴认识你。”
她好像并没有认出自己……
安室透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件好事。
两人站在各自的阳台上,一言不发地对视了一会儿。桐崎很礼貌地笑着,安室透也是。
但是就是没有说话。
因为他们都不知道应当说什么才好。
“啊……我……”
桐崎指了指自己家,正想说准备继续去工作了,但一个异样的声音却打断了她的话。
“咕——”
两个人的肚子居然同时叫了起来。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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