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女人离开，刘清远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一瞧，面部表情登时就有些失控。
小橘率先关了车门一溜烟的跑到刘清远身后，激动又期待的探着脑袋，好奇，“头儿头儿，我老婆跟你说什么了？”
反手将东西揣回了兜里，刘清远面无表情，“你如果能把心思放工作上，你头儿他每天吃饭都能笑出声。”
小橘嫌弃的跳开了半米位置，“噫，还是不要这样了吧头儿，我虽然没对象，但我对你绝对只有下属的衷心。”
“？”
刘清远一脸“你是傻逼吗你在说什么”的睨了一眼小橘，然后拉开车门。
小橘絮絮叨叨的跟在身后，“头儿你该不会不知道，如果随时随地想到一个异性就能笑出声这种事，是喜欢的表现吧。”
握在方向盘的手一滑，刘清远实在不能理解自己明明是在说她不务正业，怎么就扯到喜不喜欢上面了？
小新人和老黑听到小橘上来就说这样的话，也是一脸问号。
小橘摆摆手，满是无奈，“没啥，就是今天突然鼓起勇气打算给我们老大上一课，告诉他，在异性面前，哪些表现、哪些话都是说不得的。”
往常刘清远教育他们总是没有性别区分，当初实习的一个小女生，就因为承受不住刘清远的直男，哭唧唧的离开了。
没过几分钟，车内就变成了“教队长什么叫□□”的大型五教一的教育场景。
忍着没把他们丢在半路，好不容易熬到把凶手送到警局办完手续后回了酒店，小橘却紧紧地贴着墙边，左顾右盼确定其他人都回去了，才小声说道：“头儿，加油！”
刘清远：“？”
小橘露出了标准的“哟小子还装呢”的笑容，贱兮兮的拍了一下他们老大的胳膊，“老大你怎么还装呢你。虽然南溪是我老婆，但我还是很看好你们得。今晚一定要加油！一展男人雄风！”说完，捏着拳做了一个加油打气的动作，吹着口哨心情很好的离开了。
刘清远：“？？？”
好半天，他摸了摸兜里那张房卡。
那丫头，看到了？
半小时后，那张房卡依旧安安静静躺在沙发的随意一角，享受着无边的孤独。
擦着头发，刘清远把手机开了免提，王女士还在那边唠叨相亲的事，像是这个话题永远都说不完一样，嘴皮子利索的壳都不带卡的，非要把他说动才行。
刘清远敷衍的应付两声，“妈，我工作，没空。”
王女士呵呵笑，“你可拉倒吧，你们局长都说你最近闲到在办公室打瞌睡。有这功夫，还不如去见见你未来媳妇儿。我跟你说，这次的姑娘......”
“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妈你早点休息，我爸过两天就回来了。”说完，在王女士再次发动攻击时，提前挂断了电话。
将毛巾随手丢在一边，刘清远站在落地窗前，对着外面的月色出神。
明明南城跟盐城离得很近，两边的天却截然相反。
意识胡乱飘转到大雨天中，被绑架的女人镇定自若，双目黯然，嘴角不明显的噙着半点笑，整个人戾气缠身却不自知。
仍旧是雨天，女人趴在车里，浑身都有些发抖，下车的时候面色苍白，看上去叫人胸口发闷。
竞拍台上，女人大方的走上台，眼中藏着诸多不耐，却仍旧微笑着告诉大家她结婚了。
她结婚了？
刘清远嘴角抽搐了几下。
床上的手机振动了两下，他走过去一看，被她几度从黑名单拖出来的人，发了一张夜色图给他。
空中零零散散的几颗星包围着那一轮玩玩的月牙。
她说：今晚月色真美。
刘清远再度抬头，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
是挺美的。
最后，他还是把目光放到了那张房卡上面。
他原本想着，时间久了，这个无聊的游戏她自己也就腻了，看这样子，他是不是该亲自去提醒她？
听到门铃声，南溪擦头发的手顿在半空中，“谁？”
外面没人应，反倒是手机响了。
“开门。”
怔乐乐一下，南溪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快到门口的时候又折了回来找了件衣服披在身上。
门开了，刘清远心里别扭的要死，抬头的时候却有点哑然。
他动了一下脖子，货真价实的疑问道：“很冷？”
裹紧身上的羽绒服，南溪无视男人一脸“你脑子没问题吧”的表情，假装没听到，腾了个位置，“进来吧。”
从冰箱里取了瓶矿泉水，“只有水，刘队长将就一下。”说话间，她把水抛了过去。
刘清远稳稳当当的接住，门光只局限于眼前的这一片，并没有随便乱瞅。
这是基本的礼貌。
“你先等会儿，我取个东西。”
南溪是真没想到刘清远会来，她早就做好了回到南城后自己带着证据去找他的打算，所以那东西还被她放在行李箱里。
南溪取东西的这几分钟里，刘清远把等会要说的话重新组织了一遍，结果组织完才发现，也就那么一句——
我们不合适。
在他看来，南溪只是出于好玩才会有那样的想法，并且她的“好玩”已经开始影响到他的生活，但他总不能说出“玩够了吧，玩够了就不要缠着我了，挺没意思的”这种话，怪让人难堪的。
实际上他这会儿忽略了一个问题本身，那就是，比起前者来，后者这种无意识让人难堪的话才符合他本来的人设。
人从卧室里出来了。
趁着这几分钟，南溪换了身衣服，就是头发还湿漉漉的散在肩上。
“你——”
“我今天其实是——”
两人同时开口。
南溪歪了一下脑袋，湿漉漉的头发从肩上滑了下来，带着水滴，落在了光洁白嫩的小腿上。
刘清远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目光直束束的盯着她的眼睛，丝毫不往下走。
“刘队长是有话要说吗？”南溪问。
不知为何，明明话到了嘴边，刘清远却有些难以开口。
南溪神色有那么一瞬间僵硬，随后抢先开口，“还是我先说吧。”说着，她把一个U盘放在了桌子上。
“有关于华誉旗下主播强.奸未遂并杀害女友的案件，刘队长怎么看？”
这个案子......
“看来果然跟南女士有关系。”刘清远扫了眼那个U盘，已经猜到了十之八九，“这个案子并不是我们刑一负责的。”
南溪耸肩，“我知道。我之前有去警局提供过证据。”
所以那些人才会一直跟踪她，甚至想要她的命？
刘清远眉头紧锁，“那案子已经有了结果。”
对面的女人不答反问，“那你认为那个结果的真实性有多少？”
“华誉”这个案子本来就是热门案，因为所牵涉到的人员都是近来比较热议的，加上又是直播平台出的事，所以案子一出就在网上掀起了不小的浪花。
因为有小橘跟小新人这样的网络沙雕在，这案子刘清远听过了不少版本，眼下南溪就这样目光澈然的盯着他，突然间，他就有些烦躁，甚至抬不起头来。
说到底，这案子能成现在这样，他们警方有逃不掉的责任。
无视证据、受贿以及干不过权力。
...
外面空气闷热，迎面吹来的热浪让刘清远更加燥闷。
解开了两颗衬衫扣子，他盯着手中的U盘不深不浅的出着气。
几分钟前南溪的话还在他耳边回荡。
她说：“我不是相信警方，在我这里，他们早就没了什么信任可言。我只是相信你。”
“相信眼前的这个刘清远。”
心情突然拨云散雾，刘清远重重的出了口气，他拨了一通电话给冯局，好说歹说，冯局总算是默许了他私下重新调查此事。
起身活动了一下关节，刘清远顿时觉得空气也没那么闷得慌了，正准备回去，身后一阵“噔噔噔”的声音。
他侧身一看，南溪正迎面向他跑来。
“呼~赶上了，我刚刚有话忘记问了。”
她脸上泛着红晕，微微喘着气，就是头发也乱糟糟的，一路急急忙忙跑过来的样子。
“嗯？”
南溪平复呼吸后，很认真地问，“这一次，我可以申请警方保护了吗？”
刘清远愣了一下，点头。
“那是一队负责我的人生安全吗？”
点头。
“那这个人能是刘队长吗？”
刘清远没被她绕进去，反应很快，“我会让小橘跟着你。”
小橘是女生，方便。
南溪失落的“哦”了声，随即又扬上笑脸，“刚才，刘队长是不是有话要说？”
“......”刘清远没想到她还记得这茬，正纠结要不要把那话说了时，她再一次先了他一步。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有些事情，别人不需要说出来，她就已经能读懂了。
神色如常，她接着说道，“我也正打算告诉你，以后我不会再拿着睡与不睡这个问题缠着你了。”
刘清远又开始烦躁了，心里像是堵了块石头。
“嗯，这就好。”他听自己这么说。
不用他说那些伤人的话，挺好。
殊不知，下一秒，就听南溪问——
“那，刘队长缺老婆吗？有钱有颜还不黏人。”
有风吹过，带动着她的发丝。夜色下，那张少了修饰的脸更加明艳动人。女人满心满眼都是笑，那双平日里黑到看不到光的眸子里，在某一瞬间，忽然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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