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门被关上, 阻隔了外面邢天华愤怒至极的眼神,贺清知背对着门站着,病床上邢秩正低着头把玩她的手机。
外面走廊上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随后又归于平静,他们应该是走了。
“知姐刚才好威风呀。”
邢秩忽然笑起来,声音闷闷的,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他抬眼,形状漂亮的桃花眼眼底闪着光。
少女抿了抿唇走过来, 对上他的脸,语气淡淡:“那不然怎么办?一中鼎鼎有名的秩哥负伤在床,我要是不威风一点怎么能体现我是秩哥罩的呢。”
邢秩笑的更厉害, 瘫在床上捂着伤口说:“那你给我吹吹呗, 你逗我笑让我伤口好痛。”
他语气里夹杂了玩笑的成分, 眼睛亮晶晶的。
“我没有逗你笑。”
“那我伤口痛。”邢秩拉长了声音,显然是要靠着受伤这件事占尽便宜。
贺清知板着脸:“那是你活该。”
“对对对是我活该, ”邢秩附和着,语气可怜,“可是真的好痛,知知,不然你给我讲......”
邢秩话未说完, 身上的被子就被人轻轻掀开,少女坐在床边揪住了他衣服下摆的一处扣子,扯开了。
邢秩睁大眼睛没有动作, 衣服角被人轻轻撩起来,少女附身,对着伤口吹了两下。
腰腹的肌肤本就敏感,虽说现在受了伤上了药还缠上了绷带,可是缓缓吐出的气息带起她身上的甜香味,此刻悉数铺洒在腰腹的整片皮肤,激起一片陌生的战栗。
邢秩垂眸看她,只能看见她的头发,和光洁白皙的额头,有几缕发丝从肩上垂落下来调皮的扫在上面。
痒。
不光那块痒,他整个人都在拼命的抑制着身体里冲撞的痒。
年轻的身体躁动着,无法控制。
邢秩眼眸幽深,喉结不自主的滑动了两下。
操,真是要命了。
“砰——”
门被人兴冲冲的打开。
“秩哥,我们带了......卧槽!啊啊啊啊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夏三鸣站在门口呆滞了一秒,随后尖叫起来,扣住门把手砰的一声又把门关上,紧随其后的尚北城啥也没看见就碰了一鼻子灰。
“秩哥,你你们快点啊,这他妈在医院你们就这么乱来?我给你们守着!”
夏三鸣自告奋勇,眼前还是刚才看见那幕。
天啊,他到底看见了什么!
他竟然看见小清知附身埋在秩哥腰腹处,而秩哥微微仰头一副隐忍享受的样子......
操,这年头,车速这么猛?!
尚北城一脸懵逼,只看见夏三鸣快速蹲下来捂着脸一脸看到了什么不可说的羞涩表情。
“......”
这傻缺脑子又缺根筋吗?!
“秩哥?”尚北城喊了一声,还没说话呢就被夏三鸣打断,“你别打扰秩哥的好事!”
“?”
下一秒,病房里传来邢秩郁闷的声音:“你俩给我滚进来,北城你把夏三鸣那货的嘴巴给缝上。”
“为什么要缝上我的嘴巴?我虽然看了不该看的......”
夏三鸣重新推门进来,却不敢说了。
因为他看见了小清知板着的脸。
四双眼睛两两相望,病房里蔓延着一种微妙的尴尬。
邢秩脸上有些不自在,他很清楚刚才他和贺清知什么也没干,但是被夏三鸣一打断,脑子里那些不可言说的画面和想法顿时无所遁逃。
“你们买了什么?”邢秩咳了一声。
“给秩哥买的粥,给小清知买了一份炒菜。”
贺清知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尖有些红,从夏三鸣手里接过来晚餐,和邢秩一起吃了。
吃完后时间早就差不多了,贺清知不好再留在病房,她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走之前,她问邢秩:“邢子晗你打算怎么办?”
“就那样吧。”
邢秩的回答她不意外。
邢子晗和他同父异母,而邢天华刚才的态度也一目了然,带着邢子晗过来与其说是看望,但实际上却是威胁。若是报警,到时候按照邢天华的说话说不定只会说是家里兄弟闹着玩不小心刺伤了,而那些人也会因为接受邢天华的钱而封口。
可,凭什么呢。
贺清知低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病房里安静下来,谁也没有说话,大概过了几分钟,贺清知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残局,准备回学校。
在她走出病房前邢秩叫住她:“知知。”
他什么也没说,但她都清楚。
“我什么也不会做,但他会自作自受。”
贺清知碰上门把手,轻轻扭开,声音有些低:“你好好养伤,有时间我就来看你。”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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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学校已经是晚上九点多,距离晚自习下课还有不到一小时的时间。
贺清知去了操场快速的跑,不知道跑了多少圈她才慢慢的停下来,一步一步的走着。
操场的灯不是很亮,只照亮了主席台和前面那一截,贺清知的身影在操场上明明灭灭,一直走到跑步出的汗被风吹干,走到脑子越发的清醒。
“叮——”一声。
是岳晚沂发来的消息,问她今晚还会不会回来。
她回了要,随后朝教学楼去。
离下课还有十分钟,她爬上三楼,看见四处通亮的教室,脚步一转上了高三的楼层。
很安静,教室里大家都在埋着头学习,像是透明盒子里的上了发条的机器。
她一间一间的找过去,没有,都没有。
去哪儿了?
贺清知细细的喘了一声,看见高三九班教室里钟佳艺坐在前排埋头翻阅卷子,她低着头,露出一截漂亮脆弱的脖颈。
快速的扫了一圈,九班空了几个位子。
她眸底暗了一瞬,感受到校服兜里手机正在振动。
贺清知顿了顿,抬步朝楼梯间走。
身体掩藏在黑暗里,电话被接通,齐岱的声音里藏着跃跃欲试。
“知知,我这边准备好了,我刚给你发消息你怎么不回?”
“没看见。”
“那你......”
“人没找到,你发吧,我要他们自己来找我。”
“行那你自己小心点,有什么事儿跟我打电话......嗐邢秩咋样了?该不会病歪歪的躺在医院吧哈哈哈,我就知道他老大的位置肯定是别人见他长得好看让他的。”
齐岱暗戳戳的比较,“他还要你保护,哪有我这么厉害......”
“闭嘴。”
“......”行他闭嘴。
挂断电话的瞬间,晚自习下课的铃声也适时响起,校园又再一次被喧闹包裹。
回到寝室以后,寝室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回来了,焦永晴和她打了一声招呼。
贺清知回应后,抬眼看过去见焦永晴还在和谁打着电话。
“你又不回来?陈玉君我说你怎么回事,你明知道今晚上阿姨要查寝你还顶风作案......”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
焦永晴不耐烦:“行了我知道了,阿姨在外面喊的话就帮你,但要是进来了就谁也帮不了你了。”
焦永晴挂断电话,钟佳艺适时问:“今晚玉君又不回来吗?”
“嗯。”焦永晴随口应了一声。
“玉君她......我也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今晚她不回来肯定又是因为和薛志伟一起吧。”
钟佳艺像是不经意时说的话,脸上还挂着她惯常的柔弱甜美的笑,“又要麻烦你帮她签到了。”
焦永晴皱了皱眉,没继续和她说下去。
晚上十一点,宿舍楼准时熄灯。
大概快十二点的时候,楼下忽然传来了听不太清楚的说话声,随后是阿姨抱怨教育了几句。
有人在这时候回来了。
贺清知躺在床上静静等待着,过了大约五分钟,她才慢吞吞的起身,开门出去。
走廊上漆黑一片,只有两边楼道亮着紧急指示灯,绿幽幽的。
中间那道铁门透进来的光相互延伸到两侧走廊,很快就被黑暗吞噬了。
陈玉君压抑着怒气上楼,平时熄了灯走着还挺害怕的楼梯和走廊在此刻心中暴怒的怒火下,似乎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她脚步不算太重,但此时夜已经深了,一点细微的声音都能在这个时候被无限放大。
爬上六楼,绿色的紧急指示灯发出微弱的光,照在地上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陈玉君既烦躁又害怕,只能加快了步子,想着刚才在一楼她应该从另外一边上来的,那样也不至于走着这么害怕。
走到一半,通向楼顶天台的铁门有风挤进来,陈玉君有点后悔一时冲动了。
她本来今晚上是和薛伟出去玩的,连房都开好了,谁知道收到了一条短信录音。
是那天下午在艺术楼边上围墙那里她和薛志伟打电话时说的话!
当时听完就知道肯定是贺清知那天录的,但她也不是那么害怕,因为到时候真要有什么她大可以咬死了说自己不知道。
后面薛志伟进来她将这事儿说了看见薛志伟一下子冷掉的脸色才发现了不对劲。
问了半天问不出什么答案,薛志伟只让她一定要把这个录音解决了,要不然到时候若是蹲局子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她感到后怕起来,她如今高三,她虽然成绩不好但学了艺体,再加上家里有些关系到时候高考一过她是肯定能去一个稍微好点的大学的,可若是像薛志伟说的要去蹲局子......
她绝对不能让这件事情毁了她的前程。
陈玉君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眼里闪过一抹狠。
今晚上她一定要让贺清知删掉那条录音!
陈玉君掏出手机摁亮,刺眼的白光晃的她眼前有些模糊,她定睛看了好几秒才看清楚时间。
十二点快十分了。
要是她装成一些东西去吓贺清知,说不定就什么都妥协了。
陈玉君捏紧了手机,摸到包里的钥匙,加快步子打算快速穿过。
谁知刚走到通往楼顶天台的那截路,陈玉君猛地停下——
几步外墙壁上靠着一个人。
“等你好久了。”
声音有些低,在黑夜里重重的打击着耳膜。
陈玉君先是一愣,下意识的就想尖叫,可黑影却比她动作更快,腰部蓄力朝她扑过来,捂住她的嘴,一手抓住她肩膀将她按在两节台阶上。
轻微的响动,在这个时间点并没有搅动起什么涟漪。
陈玉君瞪大眼睛,接着身后铁门透进的月光,看清楚了贺清知的脸,她拼命的想要挣扎,却始终挣脱不开,后背被压在台阶上动弹不得。
又是这样,又是和上次在艺术楼那边一样!
贺清知低头看了一眼陈玉君,脸上的妆画的很浓,眼线勾的有些重了,加上这时候她瞪大的眼睛和扭曲的表情,看着怪丑的。
贺清知皱眉,凑近她道:“别这样看着我,挺丑的。”
“......”
贺清知松手,稍稍往后退了一步,陈玉君重重的喘了几口气,整个人还惊魂未定,心脏似乎快要从嘴里蹦出来了。
缓了一分钟,陈玉君才撑起手肘,眼神紧紧的盯着贺清知,语气警惕:“你要干什么?这里是学校。”
贺清知笑了,一步跨上台阶坐下,居高临下的看着陈玉君,漂亮的杏眸很沉,很凉,和外面透进来的月光相差无几。
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陈玉君只觉得后背发凉,她缩了缩,下一秒下巴却被捏住,抬起来。
“不是应该我问你要干什么?”
贺清知语气很淡,“问你话,你想做什么?”
“我...我,我什么都没做!”陈玉君咬紧牙齿,怕这次又像上次被吭,憋足了气不说,“倒是你,发那种语音给我是什么意思?”
“什么语音?”
“你别装傻!那天在艺术楼,我打电话的时候你不是全听到了吗?”
“哦。”
贺清知眉梢微挑,有些无趣的撒手。
陈玉君声音恶狠狠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怎么样?”贺清知轻笑一声,“你坑蒙拐骗走邢子晗,将他带到了市区的一处待开发的烂尾楼,你知道后来薛志伟他们做了什么吗?”
“和我无关,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陈玉君不清楚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虽然薛志伟一直说什么事情也没有,但是她每次想要追问细节薛志伟却总是会打断他,甚至在今晚上她收到那条录音,薛志伟明显就不对劲!
陈玉君只是下意识的分析,这件事情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人知道和她有关。
“不知道没关系,我可以跟你讲讲。那天你应该知道邢秩会去,哦对你们就是针对他才带走邢子晗的,但是你知道现在邢秩在医院吗?”
“医院?”
“薛志伟教唆邢子晗刺伤了邢秩,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你觉得等邢秩出院以后会放过你们吗?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陈玉君呆住,显然没料到事情的发展是这样,看她还是下意识否认:“不是......”
“你别急着撇清关系,真的。这件事的开头在于你带走了邢子晗,所以后面薛志伟他可以死咬着不承认,但你不行......你涉嫌拐带小孩,后面又教唆小孩刺伤他哥,我想你既然能找到邢子晗想必你也知道他俩的关系,所以你觉得邢秩他爸会怎么处理你们?”
“那......那你想怎么办?”
陈玉君越想越怕。
“这事总归是薛志伟想帮崔泓出头所以才卷带进来你的对吧。”贺清知看她一眼,提醒。
“对对对,是崔泓一直跟薛志伟抱怨。”陈玉君连忙撇清关系,“我以为就是单纯的想威胁一下,我没想干别的。”
“这事儿其实也挺好办的。”
“怎,怎么办?”
“约出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崔泓不知道去哪儿了,但我想你肯定知道。”
陈玉君重重点头:“我到时候告诉你......我可以回寝室了吗?”后背还有些疼。
“别急。”
贺清知微笑。
“还,还有什么?”陈玉君平时本就属于狐假虎威的性子,这几次和贺清知的正面交锋早就吓破了胆,此刻看着贺清知笑,后背又是一阵凉。
“我给你讲个故事,关于咱们这座寝室楼的。”
“?”
“不长,还挺有趣的。”
“你背后这扇铁门看见没,知不知道为啥老是用这么粗的铁链拴着?”
陈玉君回头看了一眼:“不,不知道。”
“当时有个女生晚上爱梦游,经常半夜三更的开了寝室门在走廊上走,通常就在走廊上转悠两圈就又回到寝室睡觉了,然后好多人都听见脚步声了,这事儿就传的有点广了。
过了半个月,当时转来了两个女生,平时就爱欺负同学啥的,她们摸准了夏天宿舍里没有空调寝室要断电,好些怕热的寝室会直接敞着门或者不关紧睡觉,那天晚上他们凌晨过后就将头发弄得乱糟糟的,还专门化了妆,特地穿了一身白衣服,想去吓吓别人。
谁知道那天刚好碰上那个梦游的女生,两人刚刚摸上六楼,还没走多远呢就碰上了,当时看着那个梦游的女生身上裹着床单朝他们的方向走过来,那两个女生刚开始还没在意,以为是碰上了同道中人,便跟着凑过去,谁知道刚走到那道通往楼顶的门那里,那两个女生刚要说话就听见梦游的女生自说自话,‘你们去哪里啊’,那两个女生一愣,说了。然后梦游的女生没理,自顾自朝楼顶走,拉开那扇铁门出去了。那两个女生看得后背发麻,就又听见她指着外边说跳下去就和我一样了。
......
最后那两个女生吓懵了,随手抓了一块砖就朝那个梦游的女生身上砸去,最后听说梦游的女生砸伤了头,又因为梦游的时候被人强制喊醒,醒了以后看见化了妆头发乱糟糟的那两人,当场吓晕后面身体就出了毛病退学了,然后那两个恶作剧的女生也吓得够呛,自己转了学再也没出现过,后来那道门就被锁住了,用了一条大铁链子,学校勒令不准再说这件事情,只是有人说那个梦游的女生得重病死了。
后来学校为了安全,这才将这道门锁了......”
陈玉君瑟瑟发抖:“......”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我外公身体不舒服晚上去了医院,所以我没来得及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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