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墓园冷的让人不大适应, 贺清知放上了一束花，冰冷的墓碑上女人笑的温柔又和煦。
“他没和我一起来。”
少女的声音夹带了清晨的凉意，显得冷静而理智, “他以后或许都不会来了，但是妈妈，我会来的。”
贺清知说了一会儿，便告了别，邢秩正站在不远处的柳树下等着。
“走吧。”
少女走过去轻声喊。
邢秩站着没动，贺清知有些疑惑, 随后就听见他说：“我还是得去打个招呼，不然阿姨不喜欢我。”
贺清知看着他过去，在那边站了大概半分钟的样子后才过来, 两人一起出了墓园。
到门口还有很长一段的距离, 今天本来是元旦节, 他们刚才一路过来的时候街上都是张灯结彩，只有到了郊外来到这里, 才显得有几分清冷寂寥。
路上时不时的有积水，鞋子踩在上面会发出微末的声响。
“我妈是在我刚上初中的那年去世的。”
两人并排走着，少女微微垂着头，像是在讲故事。
“那天元旦节特别冷，雨夹雪, 本来那天是不出门的，但是我爸当时约了好久的一个项目负责人忽然有空，他们就一起出去了, 我不肯，我妈哄我说要给我买蛋糕......后来回来的时候我爸喝了酒，那个项目负责人在酒桌上明里暗里就是要受贿的样子，因为这件事我爸妈在回来的路上起了争执撞上了一辆货车......”
贺清知的声音很轻，说到最后止不住的在颤：“他们坐的那辆车车头被削去了一半，当时他们是闯了红灯迎面撞上了拐弯的货车，然后我妈...我妈她扑到我爸的身上，帮他挡了......医生说救护车送去医院的时候就基本没救了......”
少女红着眼，眼里流露出脆弱和茫然，脸色再次变得煞白，像是沉浸在了某种幻境里。
这副模样明显就不对劲！
邢秩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皱眉，声音有些急：“知知？”
贺清知抬眼看他，与其说是看，不如说是在发呆。
几秒后，她猛地蹲下身去，有些痛苦的抱住了头，“我没有赶上她最后一面，手术室推出来的担架上蒙着白布，我去拉她的手，他们把我拉开......每一个人都在告诉我，你妈妈去世了，不要怪爸爸，要听话。”
“所有人都让我听话，都让我不要任性胡闹......可我其实是恨他的。”
贺清知动作微顿，抬起红彤彤的眸，迷茫的看着邢秩：“我是该恨他的对吗......酒后驾驶出了车祸是他全责，可后来他对我很好很好，但他会出差，出去出差很久，我知道他不想看见我.....因为我和妈妈长得很像。”
“每次看见我，他就会想起当初自己犯下的错，他可能觉得这么多年恕罪也够了，他还年轻，他想开启新的生活，所以娶了纪存芸......我和纪存芸有过节，我是他想抛弃的旧生活的女儿，纪存芸是他新生活的妻子，他选择帮她不帮我，我其实后面都想明白了。”
贺清知停顿了好一会儿，胸腔里充斥着她刚才急促呼吸时带进的冷空气，一时刺激的有些发疼。
她的眼眶很红，有水意泛滥上来又被狠狠的压下去，她的声音带了点不重的鼻音，裹了萧瑟寂寥的冷。
“可他不该...不该在我妈妈的忌日的时候带着纪存芸来恶心我。”
打的什么幌子？
哦对，促进感情，提前让肚子里的那个见见姐姐。
他俨然已经忽视，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知知......”
“没事。”
贺清知站起身，揉了揉有些发酸的鼻子，狠狠的吸了一口冷气，刚才乱糟糟的情绪已经彻底的平静下来。
“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说完就好了。”
贺清知已经很平静了，只剩下微红的眼眶表示着刚才她崩溃掉的情绪。
两人在门口很快打到了车，一路无话。
照旧在深水巷巷口下车，元旦节的氛围让本就热闹的老巷更加的喧闹，谈话声吆喝声食物在烹饪过程中发出的哀叹，周围越闹，就显得贺清知更加沉默。
邢秩走在她边上，没忍住一把揽住她的肩膀，想让她开心一点。
“知知你今天打算做什么？要是没有想法不然我带你去玩？”
贺清知没说话。
邢秩感受到她低迷的情绪，只缓缓地哄：“阿姨肯定不希望看见你这样的，不然我带你去菜市场买点蔬菜和肉，我做火锅给你吃吧......知知，我陪着你不怕。”
“知知？在不说话我就要亲你了。”
就在邢秩即将凑过去的那一瞬间，身后传来了一声爆喝。
“你们在做什么？！”
两人的动作均是一怔，一回头就见贺成带着纪存芸站在不远处，脸色很是不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长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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