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考试的时间一晃而过，贺清知去食堂的路上遇见了岳晚沂两人约着一起吃了午饭。下午那堂考数学，一进教室就看见好些人都吃完了饭在奋笔疾书，书页翻得哗啦啦响，企图用中午的这一个多小时时间将数学提高几十分。
就连夏三鸣都吭哧吭哧的趴在桌上写。
“你写这个......有用吗？”贺清知站在他背后，看着他写的一排密密麻麻的公式，不解道。
以前在北城二中，齐岱也写来着，就是每次都没用上。
在考试前必写小纸条已经全球普及了吗。
夏三鸣吓了一跳，一手飞快的摁住纸条，一转头发现是贺清知后才松了口气，整个人彻底放松瘫在椅子上。
缓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贺清知再问他话，一边说一边手动的飞快：“万一用到了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又不是秩哥，完全不用在乎成绩。”
贺清知听得微愣，刚要说话包里的手机就响了。
五班的班主任晋叶舟比其他班主任开明，对手机的使用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前提是你别亲自被抓住。
消息又是齐岱发过来的。
【今天家里的阿姨带将军出去遛弯的时候你猜遇见了谁？】
贺清知刚要回，紧接着又有消息弹过来。
【遇见纪存韵那个老贱人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拎着包从外面回来，将军一看见是她立马就朝她那边叫，差点就没拉住】
【听家里阿姨说纪存韵吓得屁滚尿流，高跟鞋都快跑断了，笑死我了】
【将军果然是你养的狗，你虽然转学了但是你看不顺眼的人将军也看不惯】
【我寻思着下次给将军买个质量差点的牵引绳，到时候我专门带着它去你们家门口晃，见到纪存韵就让将军上！】
【对了你跟你爸联系过没，这两天他好像出差了】
【知知？臭妹妹！你怎么都不回我，我在这边鞠躬尽瘁的帮你守着给你报消息，不要报酬就算了你好歹吱个声儿啊】
贺清知脸上挂着的淡笑隐去，她拿着手机转身出了教室。
四楼的天台常年没人，空旷，风吹着很舒服。
上了天台贺清知环视了一圈发现没人才给齐岱回了个电话。
手机只“嘟嘟”了一秒，那边就接了起来。
“你看我给你发的消息没？”
“看了。”
齐岱在那边笑起来：“是不是贼带感，我虽然没亲眼看见纪存韵到底什么表情，但是光想想就觉得刺激啊。”
“嗯。”
“哎你怎么听起来好像不太高兴？”齐岱听出了贺清知语气里的淡淡敷衍。
“大概是下午要考数学，怕不会？”
齐岱在手机里快笑岔气了，但还是顺着她的话说：“你不会？行你不会。”
贺清知不想和他贫，沉默了快半分钟才又问：“我让你帮我盯着的事儿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齐岱打了个哈欠，声音有些倦，“纪存韵估计被你上次做的事儿给吓得够呛，这两天贺叔叔出差她倒是规规矩矩，除了花你们贺家的钱，还是花你们贺家的钱。”
“不是我说什么知知，你干嘛非想不通要转学，你亲自盯着不是更好么。”
齐岱的话一句一句从手机里清晰的传出来，贺清知扣着瓷砖边缘凸起的水泥点，声音冷了几分。
“只要我待在贺家一天，那她就能藏得住一天，我一走我爸不在家，我不信那种事情她做了第一次不敢做第二次。”
瓷砖缝里的干掉的水泥点被扣掉落在地上轻微的一声响，锋利的尖在指腹印下一个浅红的印子。
贺清知闭了闭眼，拼命的将半个月前的事赶出脑子，有点点涩意冲上泪腺：“齐岱，他宁愿相信一个认识不到一年的女人都不愿相信他的女儿。”
手机另一端沉默，齐岱努力的找着脑子里所有能安慰人的话，可最后兜了一圈还是只说了一句“知知，你别难过”。
女孩应了一声，拼命压抑住快要突破眼眶的难过，声音却冷静克制：“要考试了，挂了。”
挂断电话，女孩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吐出来，心口处那股涨涨涩涩的感觉依旧没有消失，甚至还有愈发扩大的趋势。
她有些烦躁。
天台上的风大了些，就连太阳都被云层遮住了，风吹在脸上越清醒，她就越理智，越理智，就越记得清巴掌重重落在脸上时细细密密又热又麻的痛。
贺清知匆忙逃开，走了没几步却停住了。
上天台的楼梯口被人挡住了——
邢秩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他斜靠在墙上，长腿搭在栏杆下边，微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指尖夹着的烟头火光正一明一灭的闪着。
火焰灼烧烟草腾起的烟雾夹杂了尼古丁的味道，竟然奇异般的让贺清知冷静了下来。
邢秩动了动，微微一动就站直了，内勾外翘的黑眸盯着贺清知瞧。
少女微微不自在，错开和他对视的眼神。
她不知道邢秩来多久了，是否听见了她说的话，又是否能从她说的话里联想到什么。
只是还来不及等她思考出结果，少年就忽然出声：“咦你该不会是和你异地恋男友分手了吧，眼圈红红的，你这样下去夏三鸣那个大喇叭肯定就开始嚷嚷，然后陈顺风会让整个年级都知道我来找你，然后你哭着下楼了。”
“你找我做什么。”一出声，贺清知才发现自己嗓子哑的有些厉害。
少年盯着她的眼睛又看了一眼，“啧”了一声，然后摸出手机翻出她之前看过的那个贴吧帖子给她看。
“这个呗，发帖子的人也是个傻逼，哪里看出来我讨厌你了，我校服都还穿在身上呢就说我不要了，瞎呢。”
“夏三鸣说你前两天就看见了，那你怎么不解释？等着让人抹黑我高大威猛英俊帅气的形象？”
“你觉得我解释会有人听吗？”贺清知心情好了些，反问他。
“有道理。”邢秩点点头，想了个办法，“那不然从明天起你就搬下来和我同桌，时时刻刻形影不离，到时候我看还有哪个不长脑子的煞笔胡说八道，。”
贺清知提醒他：“明天还是考试。”
邢秩眉尖微微拢起，觉得考试烦人，但又不好明说，好在想起了老晋说过的考试完后分组坐的事。
顿时少年眉眼舒展开，语气里带了几分轻快愉悦：“那不然你和我一组呗，秩哥罩你。”
话落，贺清知抬眸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邢秩有些不自在，就见少女一把抓住了他夹在指尖的香烟，塞到嘴边吸了一口，涩口的味道钻了整个口腔，她猛的咳嗽起来。
“贺清知，你皮痒？！！”
邢秩被她的动作惊到，小心翼翼的拍着她的背，又不敢用太大的力气，因此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可嘴上却没停：“你疯了！这玩意儿是你能碰的吗！谁给你的胆儿学什么不良少女？”
少女弯腰咳了半天，眼泪都飙了一些出来，小脸咳嗽的有些红。
她缓了半天，看着手里即将染到尾巴的烟，觉得难抽死了。
一把塞给邢秩，又咳了两声。
“还给你，这么难闻你什么癖好。”少女一脸嫌弃。
“？”
邢秩愣了一秒差点又被她带偏，“贺清知我警告你你别转移话题，这东西是你能碰的吗你就抽嫌命长啊。”
少女没说话，站着被训了一通，最后还是感觉嘴巴里涩涩的不舒服，她盯着邢秩，邢秩一脸恨铁不成钢。
“......”请问你有什么立场恨铁不成钢。
下一秒，一颗糖就被撕破了包装被一只手塞到了女孩的嘴里。
淡淡的甜味开始在舌尖弥漫。
贺清知愣了，抬头看见少年冷冰冰板着的脸，手里还捏着一张糖纸。
几秒后，她才脑子缓慢的转了转，问：“你竟然随身带糖？”
“......小卖部买烟的时候送的不行？行了你快走别在这儿挡着我看风景。”少年耳尖微红，像被人说破了心思开始凶巴巴的。
贺清知也不揭穿他，慢吞吞的朝楼下走，口腔里甜味愈发浓郁。
牙齿咬了一下，糖立刻碎成了几块，有细碎的糖渣裹着她的舌尖。
是酥心糖。
她记得小卖部不卖这种糖。
邢秩是个大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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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考完试回教室，大家都总算能松了一口气，一天的考试下来似乎已经耗费了全部的精力。
出学校的一路上都能听见或两三个或三四个一起在对答案，对到和自己相同的自然是高兴，对到不同几人的脸色都变了变，后又开始嘻嘻哈哈的讲其他好玩的事情去了。
贺清知刚出校门口就听见岳晚沂在叫她。
“知知，你今天下午考的怎么样啊。”
岳晚沂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
自从上次岳晚沂弄丢饭卡贺清知请她吃了一顿饭以后，两人的友谊就迅速建立起来了。
岳晚沂性格害羞腼腆，说个话常常会脸红，贺清知每次看见都稀罕的不行。
“嗯......还成吧。”
“对了知知，摸底测试的成绩周四就能出来啦，你有想好和谁同组么。”岳晚沂一脸期待，“不然我俩一起组队吧，就是还差四个人。”
想起下午邢秩发出的组队邀请，她看了眼岳晚沂期待的眼神，试探的问：“要是我们和邢秩一组怎么样？”
“好啊！”岳晚沂十分爽快地答应了。
倒是贺清知有几分不可思议，邢秩在学校一直都是走的骨头硬打架狠暴脾气的野路子，一般人见了他都绕道走，岳晚沂这个小兔子倒是一点不担心。
正想着，岳晚沂就挽着贺清知的手臂，看了眼周围后才压低了声音道：“知知你别看邢秩在学校里的传闻很可怕，但其实他很好的。”
“......怎么说？”
贺清知以为这里面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内情，结果就见岳晚沂十分认真的来了一句：“他长得就像好人啊。”
“？”
姐妹，你怕不是对好人有什么误解。
“你确定，他长得像好人？”
“像啊，知知你也像，你俩都长得好看。”
“？？”
好人是用长得好看来评判的吗！姐妹！！
岳晚沂还生怕贺清知不信，睁着圆圆的眼睛严肃正经的告诉她：“我看人很准的。”
贺清知点头，哭笑不得。
两人一起回了家，第二天的考试如期举行，考试完后一中的老师发挥了他们批改试卷的特长，果真就如岳晚沂所说在周四上午成绩就全都出来了。
陈顺风先是给全班报了消息，然后蹭到邢秩座位边上来。
少年照旧懒洋洋的趴在桌上睡觉，跟睡不够似的。
陈顺风激动的摇醒他，在邢秩不耐烦想打人的眼神下躲到了夏三鸣边上，两人迅速保持了安全距离。
“秩哥，咱们组除了夏三鸣和尚北城，还有两个位置空着呢，不然把崔泓也拉进来。”
邢秩喝了点水总算清醒了些，拒绝了：“剩下两个是贺清知和......”他戳了戳少女的肩膀。
“岳晚沂。”
“噢对岳晚沂。”
陈顺风激动了：“有女生！我的妈呀我以为我们会是和尚组来着！秩哥我爱你。”
他伸手就要抱住邢秩，结果见邢秩桌子底下的长腿动了动立马又往后跳了一步，刚好撞在从后门进来的晋叶舟身上。
“陈顺风你给我回位置坐好，激动什么呢你以为你考的很好？”
陈顺风一溜烟跑回自己座位：“不不不老晋我错了，我这就走这就走。”
晋叶舟拿着厚厚的一摞卷子进来，全班顿时规规矩矩的都坐回到自己座位了。
考的怎么样，大家心里都有数，谁都不敢在这时候挑战五班的最高掌权者。
晋叶舟走上讲台，脸色看不出好还是不好，他把卷子放好，问：“你们还想不想自己组队坐？”
“想！！！”底下像是将音量键开到了最大。
“那你们考的这都是什么成绩？！”晋叶舟气笑了，“平均分比六班一分，比七班少了两分，五班成了高二理科班垫底！这就是你们答应我的会好好学习？”
全班一阵死寂。
“这次的账和上学期期末的账加起来咱们一起算！”晋叶舟环视了一眼后话又峰回路转，“来吧，谁先说几条咱们班的班规，说了你们换位置做，说不对就我来安排！”
“勇于追求好成绩！”
“遵守校规，遵守班规！”
“要拥有强烈的集体荣誉感！”
“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一个中心是学习，两个基本点是卫生和纪律！”
......
“没了？”晋叶舟翻了翻卷子。
夏三鸣看了看周围，“蹭”的一下站起来，大声道：“不能不知廉耻的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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