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今日谷里来了两个陌生人,居然没被先生赶出去!”白英破天荒地主动来找花明玉,说了这么一个消息。
蝴蝶谷里花开得正艳,蝴蝶也是一簇一簇地翩然舞在花间,花明玉悠悠然地在花田里赏花吹风。
“那肯定是明教中人啊,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花明玉怀里抱着一只软乎乎白绵绵的小兔子,顺毛摸。
手掌大的小兔子嘴巴不停,长耳朵一颤一颤,任由花明玉动手动脚,温顺得很。
两年前,自从韦一笑放了一堆兔子到谷里搞破坏后,这些兔子就被花明玉圈养了起来,等爆笼了就卖给山下。
虽说兔子名义上是花明玉在养,实际上白英是逃不了的,也被她逮着去照顾兔子,还要在兔子过多时拿去卖,谁叫胡青牛不让他们吃荤呢。
为了这事,花明玉暗地里可没少念叨明教的奇葩规定,跟和尚似的。等先生不拘着她了,她一定要出谷大吃一顿。
“可是有一个不是啊。”白英反驳,“而且先生居然在治那个不属于明教的人,那个明教的人反倒被先生扔外头的牛棚里自生自灭了。”
花明玉这才新奇地转过身来,说道:“居然有这种事情?”
十四岁的花明玉已出落得婷婷玉立了,脸也长开了不少,已初具当初在移花宫时那个天姿国色的妙龄少女模样。
一只不畏生的蝴蝶扇着翅膀过来,停留在她头顶的辫子上,翅膀微微摇摆,给花明玉当了一枝天然的发饰。
白英这两年来,每次看久了她,都会不由自主的脸红,这次也不例外。只见他的脸和脖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烧了起来。
他涨红了脸,支支吾吾道:“明、明玉,你要不要去看看热闹?”
“这个嘛,谷中日子也忒无趣,去见见也无妨。”
蝴蝶一惊,又重新飞了起来,在她身边转悠。
花明玉把兔子扔给白英,兔子不偏不倚地正巧落入白英怀中,“这只小兔子就麻烦你帮我放回兔笼吧,我先走了。”
话音刚落,花明玉便用起轻功,整个人飘然而去,眨眼就不见了人影。
只留下一个呆愣愣的白英,他怅然若失,“啊……好、好吧。”
其实他想跟她一起去来着……
***
草屋内,一名嘴唇发紫,面如白纸的少年裸着上身,把后背的青紫掌印给露了出来,身上不同穴位贴上了铜片。
他眉头紧促,明显承受了非人的痛楚,却为了不在胡青牛面前示弱,反而若无其事,与胡青牛谈笑风生。
花明玉来时,见到的就是这番景象。
她敲敲门,提醒胡青牛她来了,“先生。”
“明玉,你怎么来了?”胡青牛一顿,看了她一眼。
花明玉笑嘻嘻道:“来看看先生,顺便问问先生你缺不缺个打下手的。”
胡青牛一言难尽,无奈地摇摇头。
花明玉见胡青牛也没反对,就踏进了屋子,状似无意地问道:“先生,他是谁?”
“他啊?一个无关紧要的将死之人。”
“这么说来,胡先生,你是救不了我了?”张无忌道。
“胡说!我既然决定救你,就没有我胡青牛救不活的人。”胡青牛冷冷道。
“先生,你认识他?他受了什么伤?很奇特吗?”
要知道,胡青牛可从不医治非明教之人的,要让他破例,除非……除非是有恩于他,亦或是他遇到疑难杂症,一时心痒难耐,再或者是外面那个躺着的明教弟子要求用他的一命换这小孩一命。
不过以胡青牛吃软不吃硬的脾气,还是前两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这小子中了江湖中失传已久的玄冥神掌,若非有武当派掌门张三丰以内力续命,早已一命呜呼。”胡青牛冷笑道。
“哦~所以……先生你就见猎心喜,一时……”花明玉恍然大悟。
“去去,今日的任务可完成了?”胡青牛轻咳一声。
“先生!我可是早早完成了!”
花明玉可不吃这套,她看向刚才起就盯着她和胡青牛瞧的那个小孩,问道:“你是什么来历?居然会受这种稀罕的伤?”
张无忌听到眼前只比他大一些的漂亮女孩子突然朝他发问,不禁有些发怔。
“……怎么不回话?”花明玉见他一时没了反应,不禁有些郁闷。
张无忌反应过来,“我叫张无忌,你又是谁?”
“你就是那个……张无忌啊。”花明玉了然,原来他就是韦一笑口中,那个被名门正派逼死父母的孩子,“你可以叫我……花姐姐。”
如今花明玉正值青春年少,身高比张无忌高了一截,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张无忌一时沉默下来。
“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我被玄冥二老打伤,花……花姑娘,你能否救救外面的常遇春常大哥,他…他是明教弟子,为了救我才……!”张无忌开始病急乱投医,这位姑娘一看就是蝴蝶谷里的弟子,说不定、说不定能治常大哥的伤。
“你这小子,我可告诉你,求她没用!”胡青牛呵呵一笑。
花明玉不擅针灸,而常遇春的伤却恰恰要用针,她可救不了他。而这方圆两百里地,可没有一个正经大夫,全是只会看些头疼脑热小毛病的庸医。
“先生,你小瞧我!”花明玉这下可不服气了。
“你大可以一试。”他就不信向来不碰针的花明玉能为了个陌生人去拿针,针在她手头上就没听话的日子过。
“我先去看看再说。”花明玉道。
反正她热闹是瞧过了,张无忌的伤她也就只能看看,治不了,眼下也就去看看另一个,顺便打听下江湖近况了。
“啊,我也去!”张无忌急急道,他要去看看,常大哥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小子,你命不要了?”胡青牛瞅着他身上的铜片,这里还没结束呢。难得一见的奇症,他可不能让他轻易死了。
“你就不必跟来了,放心,我不会把你的常大哥怎么样的。”花明玉手搭在门上,转过头说道。
花明玉也不等里面的人回答,就闪身离开了,难得的机会,她不能错过。
***
荒乱破旧、杂草丛生的牛棚里,一卷破席子在角落里铺开,上面躺着一个捂着胸口咳嗽不止的重伤大汉。
花明玉缓步走进牛棚,站到他面前,“你就是常遇春?”
常遇春一惊,抬头一看,问:“请问姑娘你是?”
“我的名字是花明玉。你告诉我一些江湖上发生的大事,还有里面那小孩的事,我就帮你看看你的伤势,不过不保证治好哦,这笔交易你意下如何?”
常遇春先是一喜,但又摇了摇头表示拒绝,“多谢姑娘好意,江湖上的大事我可以告诉你,但事关无忌小兄弟的事,常某并无权力告知给姑娘。还请姑娘自己去问他吧。”
“……还真是奇怪的坚持。”花明玉点点脚,“那你先告诉我,江湖上的势力分布以及名人,还有现在的朝代……”
“姑娘从未出过蝴蝶谷?”
“这不是废话嘛!”
“……既然姑娘想知道,常某也不隐藏。如今蒙古人霸占中原,残暴无性,弄得天下纷乱,百姓妻离子散,苦不堪言………”说道这里时,常遇春双手握拳,一脸痛恨。
他一路走来,蒙古人把中原百姓当成畜生一般对待,甚至杀伐暴虐,他恨不得喝蒙古兵的血吃蒙古兵的肉。
花明玉右手托腮,左手搭在右手的手臂上,陷入沉思。
蒙古人霸占中原,非汉人执政。原来这里是元朝,那下一个朝代便是明朝了,听常遇春说的话,天下已乱,也是该改朝换代了。
“那江湖中的势力呢?”花明玉再问。
“江湖门派众多,武当七子闻名天下,只可惜张翠山……”常遇春顿了顿,又转向别的话题,“峨眉派的灭绝师太………”
“那明教呢?是什么处境?”
这话可扎了常遇春的心了,明教光明磊落,只因是从异域流传而来,却被那些个所谓的名门正派视作邪教,群起而攻之,就差跟过街人人喊打的老鼠一个待遇了。
“花姑娘……”常遇春一脸愤懑不平。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了。”花明玉制止了他,这表情,什么话都别说,都写在脸上了。
这个邪教,意外的有点与众不同啊。
“我想知道的你已经告诉我了,接下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势。”花明玉蹲下来,把手搭在他的脉上。
她眉心微蹙,有一股外来的阴寒之气在破坏他的五脏六腑,若不及时诊治,则会危及性命。
据先生所著的医书记载,需要施针,这伤,她还真下不去手。
花明玉收回手,立起身来,说道:“你这伤需要施针,若你能找来懂穴位懂针灸的人,我可以指导他下针为你疗伤。”
常遇春一喜,还没来得及道谢。
花明玉又出声,“不过,我要问张无忌一些我想知道的事情,若他不告诉我,我也不告诉你一些后续疗法。”
昔日在韦一笑那里偷听来的消息,她一直耿耿于怀,总觉得这跟她的任务有点关系。现在张翠山夫妇的孩子送上门来,她可不得抓着人好好盘问。
虽然有点趁火打劫、戳人伤疤的嫌疑,但眼下,顾不得那么多了。大不了,大不了就当她欠他个人情算了。
“这……”常遇春收敛起了喜意,若是他能活是最好,但他也不愿为了自身而勉强张无忌啊。
“你要问什么?只要你能救常大哥,我愿意告诉你!”张无忌突然现身,冲着她说道。
“无忌小兄弟,你怎么来了?”常遇春又惊又喜,“你的伤势如何了?胡师伯可有救你?”
“常大哥,我好多了。”张无忌朝他笑道,“花姐姐,你说你能救常大哥,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
张无忌抿抿干涩起皮的嘴唇,“那好,你问吧。”
“你是武当派张翠山的儿子?”
张无忌点点头,垂下了眸子,眼里是对当日惨剧的悲痛。
“你父母为何而死?那些名门正派为什么要逼死你爹?”究竟是什么秘密,能让这些名门正派连外表的光鲜都维持不住了?为财,为武功还是其他什么?
“无忌兄弟,若是你不愿,大可不必说出,我常遇春不会拖累兄弟你的!”
“常大哥,我没事。”
花明玉悄悄翻了个白眼。这两人兄弟来兄弟去,搞的她好像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让他们两人选择其中一个去死一样。
张无忌颤了颤身子,似回到了昔日父母惨死的那一日,他晦涩道:“当初,我爹娘带着我从冰火岛回到武当,在太师父的寿诞上,那些人为了我义父谢逊的下落,逼死了我爹娘。”他眼里闪过无数情绪,有痛恨有懊恼。
若是他当初没说义父未死,他爹娘是否不会就这样惨死,他也不会落到如今这幅将死不死的局面。
“你义父谢逊?他可是明教四大法王之一的金毛狮王谢逊?”花明玉抓住了重点。
金毛狮王谢逊已失踪多年,没想到居然是和张翠山夫妇一道去了,还认了他们的儿子作义子。
“……没错。”
可若是单单只有一个谢逊,那些个名门正派必不会如此简单就与武当撕破脸皮,公然在武当派掌门的寿诞酿成如此惨剧。这个谢逊身上,又有什么他们想要的呢?
“你可知,他们为什么如此急于知道你义父的行踪?”花明玉探究地看向他。
“只因……我义父他拿到了屠龙刀。若是你……你也想要知道我义父的下落,就算死,我也不会告诉你的!”张无忌语气强烈起来,像只竖起了全身尖刺的刺猬。
原来任务要的屠龙刀在他义父身上,这下可真麻烦了。这娃子受了太多刺激了,还是别再刺激他了。不过,好歹也算起了个头。但是系统要的是残片,这是什么?
“问问而已,别那么大惊小怪。”花明玉皱了皱眉头,“我对你义父的行踪没兴趣。”暂时没兴趣。
她练了系统给的万花武功也有三年多了,可惜平日里谷中根本没有跟她对练切磋的,练得再多也是纸上谈兵。
她无法得知自己的功夫在这个世界的水准,这种情况下,还是别暴露自己的目标为妙。毕竟,这个世界,可不是她所在的那个和平安稳的年代。
“……”张无忌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他低下头去,“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没了,多谢你告诉我这么多。我可以救你的常大哥了。”
张无忌猛的抬头,眼眶泛红,喃喃道:“多谢。常大哥,你有救了!”
“无忌兄弟,常遇春欠你一条命。”常遇春躺在席子上,勉强抬手对张无忌抱了下拳。
“先别谢我,要想救他,还要靠你。”花明玉后退一步,摆摆手。
“我?”张无忌疑惑。
“不错,你在七天内去先生的药房内把穴位背熟,到时我教你下针。你认得越快,你常大哥就好得越早。”让她下针,这辈子都别想了,她有种永远能扎歪针的天赋技能,看到针就头疼。
“好!”张无忌下定了决心,“常大哥,你等着我,无忌一定早日来替你疗伤。”
“好兄弟,我等你!”
***
三日后,张无忌在花田里找到了在打坐练习养心诀的花明玉。
长长的茎叶托着各色的花。硕大的花朵高度到了花明玉的下颔,随着清风微微摇曳。有几朵花挨的近了些,几乎能贴上她白皙无暇的脸。
“花姐姐,”张无忌等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我已经记熟人体穴道,请你帮忙救助常大哥吧。”
花明玉睁开眼睛,对着他笑了笑,“可记熟了?”
张无忌点点头,“记熟了。”
“那走吧。”花明玉起身拍了拍衣服。
花明玉也不用轻功,而是迁就张无忌的速度,一步步走过去。
一靠近牛棚,张无忌脚步都加快了几分。
“常大哥!我来替你疗伤了!”
“无忌,好,好!”
这几日张无忌与常遇春夜夜一同宿在牛棚里,感情更是日益倍增。
花明玉姗姗来迟,比之刚才,手里多了一套钢针。
“这是钢针,比普通金针银针要硬上许多,张无忌,到时听我命令下针,记住,一步都不可出错,错一步你的常大哥就没了。”
常遇春拍拍张无忌的肩,“无忌,不要怕,无论如何,我常遇春都不会怪你的,快下针吧。”
张无忌低头看着这套针,紧了紧拳头,下定决心道:“常大哥,我不会让你死的。花姐姐,我准备好了。”
“好,你分别在他紫宫、中庭、关元、天池四穴下针,此乃人体要害,不可用力过猛,需刺入半分,留半分在外。”
“好。”张无忌听后,一一拔出钢针刺入穴道。
张无忌下针后,眼巴巴地看着常遇春,生怕他有何不测。
不久后,常遇春咳出几道黑血。
花明玉帮其诊脉,静默片刻后,“这伤勉强算是治了个半好,我给你一张方子,你按方子上的去抓药。”
不过,针灸一道,果然博大精深,力道难以捉摸,常遇春的伤与她预估的还是有所偏差,她还是有些托大了,只能希望,后续的影响不大吧。
傍晚时分,斜阳夕照。
花明玉来到胡青牛房门外,敲了敲门。
“先生,您在吗?”
“明玉,何事找我?”胡青牛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先生,我未经您同意,擅自救治常遇春,您罚我吧。”能套出这么多消息,被罚一场也是值得的。
胡青牛轻哼一声,“你要治是你的事,关我什么事!不要因为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来找我。我要睡觉了,你走吧。”
话虽如此,胡青牛房中的灯依然亮着。
看来先生今日是不会见她了,不过,他也没生她的气,可喜可贺。
只是她这几天总是心神不宁,这是为何……
***
武当派
江枫立于崖峰之上,衣衫随风扬起,远处是滚滚的云海,印着晚霞,红透了半边天。
他拔出了手中的剑,低头注视许久后,抬头看下远方,握剑的力道逐渐加强,他下定了决心。
他等不及了,他要下山去,寻找那个,他三年以来念念不忘,一直刻在心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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