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色短裤的主人——程慎被姚嘉人规定只能站在玄关处,“没有给你准备拖鞋。”
吃了变相的闭门羹,程慎有点不悦。
就地放下手里抱着的两个头盔,腾出手来向姚嘉人接过自己的黑色短裤,程慎堵着气解开自己的腰带。
“打住——”姚嘉人说:“让你上来只是怕你等太久——别破坏规则。”
姚嘉人会变脸。
紧缩在自己怀里颤抖着的也是他;对自己冷淡要求“别破坏规则”的也是他。
程慎以牙还牙:“你也打住——我是挂空档来的。专门来取回我落在你这儿的裤头。”
用恼羞的态度逞强着说,脸却红着。
姚嘉人“噗嗤”笑了:“刚才电话里不是说:吃早点来的吗?”——拆穿程慎不高明的谎话,姚嘉人把另一只手里端着的三明治放在鞋柜上:“吃吧。”
程慎硬着头皮“大大方方地”在姚嘉人面前光着屁股,完成了穿好裤头再穿好裤子的整套动作;席地坐在玄关地板上,大口吃着姚嘉人给的三明治,觉得自己像个受人施舍的小乞丐。
实在没面子。
不知道姚嘉人又转回屋子里面忙什么。一块三明治两口下肚,程慎忍不住搭话:“不让我进屋,是嫌我脏吗?”
姚嘉人没听清程慎在说什么,向程慎“哈?”了一声之后呵止猫道:“不要过去!”
小猫不听姚嘉人的命令,还是走过来了,蹭着程慎的膝盖撒着娇——因此程慎有点小得意;卖力地用手指轻挠着猫下巴,于是猫便舒服地“咕噜”了起来。
姚嘉人绕过鞋柜隔断,看着玄关处的一人一猫,“啧”了一声苦恼着:“算了你还是进来吧……”
程慎站起身来脱掉鞋子,只着袜子直接踩在地板上走进姚嘉人的屋子里,打了个喷嚏。
姚嘉人嗔他:“迟早死在我屋子里——记得抽空去做个球蛋白测试。”
“哦。”程慎乖乖点头。姚嘉人上一次就说过“你可能有点轻微的动物皮屑过敏”,程慎没当回事儿——自己从小到大摸过那么多猫那么多狗,也没察觉到。
可姚嘉人那天就发现了——大约是觉得自己在那个关头频频打喷嚏有点煞风景,姚嘉人用嘴唇轻啄了一下自己的鼻头:“别不当回事,万一很严重呢?”
那个游戏里,程慎把这个片段记得最清楚。
——是真的关心我?还是在向我予取予求的关头上,临场演绎一个“贴心”角色?
9:40分姚嘉人收拾好了一切,对着穿衣镜整理着衣服,准备出发上班。
程慎抱着猫,鼻头已经因频频打喷嚏而发红了,闷声闷气着抓紧最后机会,用抱怨来暗示:“我以为规则是公平的,没想到全由你定……”
姚嘉人指了指墙上的挂钟,搬出程慎刚才在电话里的说辞:“好像时间不多了——你没那么快,会不会来不及?”
程慎又觉得没面子了。放下猫,板着脸不说话,揣着满腔遗憾,凑来穿衣镜前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仪容。
姚嘉人侧身给他让开一些空间,又转回身来帮他拆开了臃肿的领结:“弟弟就是弟弟——花花肠子兜不住。”
“……”
“周末。”姚嘉人抬眼看他:“周末再陪你一次,可以吗?”
这下程慎板着的脸放松些了,点头连连。低头看着姚嘉人纤细的手指缠绕着领带,帮自己打出一个精致漂亮的车夫结。程慎突然有一点期待萌生心头:这个情景如果是每天都可以体验一次的……那就好了。
刚这般想着,抬眼看镜子时,程慎又看到了姚嘉人床头贴着的那张《生活向导》……
5、“别再去爱谁。”
-
姚嘉人像个谜。
脸孔上总挂着一幅云淡风轻的笑脸。眼神并不清澈简单,里面盈漾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暧昧,玩味着观望一切。
在他面前,程慎频频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程慎了解自己的个性——是个内核里有些强势的人;喜欢掌握事态、讨厌失控局面。
可姚嘉人带给了自己人生中最大的一次失控。
两人第一次接触的契机是顶头上司陈攻安排自己“带新人”;约局吃了一顿饭的那晚,陈攻安排程慎“送姚嘉人回家”——因为姚嘉人喝了点酒。
那晚程慎措手不及地迎来了他的初体验。
大学时候精力过剩的男生世界里,流传着一种不入流的“传说”:如果第一次是由“姐姐”带领着,那将会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体验。
程慎当时对这些无聊的言辞嗤之以鼻。
如今回想,倒觉得似乎也对——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把姚嘉人定义为“姐姐”。
在那之后,程慎有一次向陈攻讨教经验:“陈哥我问你——就是……如果……愿意发生……那件事,是不是就意味着是相爱的?或者说至少有好感?”
陈攻这个糟糕的老男人给出一个听了令人不悦的回答:“不是——有不少人是可以把这两件事分得很开的。”
“你呢?”
“我……有点分不开,不过……中间值吧——你小子问这个干什么?”
“我好像喜欢上了我的……‘玩伴’……”程慎丧气:“可开始之前对方强调了‘不许代入感情’,我也答应了。”
“‘玩伴’?——这小姑娘气场够大啊!还给你制定规则——HALO的吗?”陈攻一脸惊讶,后又“噗嗤”笑出声:“需不需要哥给你办个成人礼?”
程慎没回答关于对方信息的问题,只恼羞着看陈攻:“你跟郑监都学得油了!”
换来陈攻闹着给来的一拳头,和一声轻叹:“我太能理解你的心情了:明明自己陷进去了,可对方却依旧悠游自在一身轻松——这感觉真的很……但是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啊……程慎,你答应了,就要做到遵守规则,别越界,不然会出局。”
程慎愤愤地抽完烟,暗叹天下老男人都有着同一副可憎面目……
——哪怕是陈攻这种被自己认可的“好家伙”都一样。
到办公楼下的时候先让姚嘉人下了机车去公司,程慎自己去了停车库停车。
今天要去郊区酒店现场勘景。
10点半左右时模特公司和服装公司的负责人都到齐了,陈攻郑一叫上程慎姚嘉人一起去会议室里和客户碰头,开了个小会。
“两辆车——”陈攻安排道:“郑一你载秋天和秋芒过去;我载程慎姚嘉人,和肖恩。”
郑一忙着骚扰他的“心灵氧吧”秋天大公子,听罢陈攻安排才抽回神来,贱笑着连连点头:“都行!你说咋就咋!”
开完了小会,郑一和秋天上厕所去;姚嘉人带着肖恩去打印一些资料;秋芒回人资办公室整理东西。只剩陈攻的时候,程慎八卦:“和郑监进度飞速啊!”
陈攻斜睨他一眼:“臭小子怎么八卦起来了?——哪有什么进度……没进度。”
“没进度?”程慎不信,笑道:“那互动,看上去明明已经是老夫老妻了!”
“老夫老夫。”陈攻纠正他。
程慎连连点头:“我说错了——陈哥你真够憨。”
陈攻后知后觉自己又在逻辑上犯了错误,怒瞪程慎一眼,又捞起衬衫下摆来苦着脸观察纹身处,小心地用手指压了压痒意:“结的痂已经掉一大半了——再三天吧……三天后请你吃喜糖!”
陈攻说后半句的时候转回了头来冲程慎笑——逼近而立之年的老男人,脸上的笑却有点儿像未经人事的少年。
“行,我等着。”程慎点头:“替陈哥开心!”
-
郑一撒着尿,跟隔壁秋天感叹:“那个模特公司的负责人……肖什么来着?——长得可真好看!”
“好看吧?”秋天也认同:“肖恩——他就是陈学长前男友。”
郑一吓得差点儿滋到手上:“我操!……陈攻的口味是这样的啊——那我是不是彻底没戏了?!我现在去整形还来得及吗?”
“整啥形……你不挺帅的吗?”秋天边提裤子边研究起郑一的脸:“和肖恩比是少了点儿美艳……但还是帅的!有点儿自信!——兄弟挺你!”
郑一明显是真的丧气了,呆在那边尿完都不记得收枪。
察觉到郑一好像认真苦恼起来了,秋天赶紧拿出自身经验安慰他道:“你整形也没用——陈学长要是能接受你,你长得再MAN他也吃你这菜;他要不喜欢你,你换颗美人头他也不会理你的……”
郑一忧叹,觉得一直上不了垒的根本原因也是自己的确不是陈攻的口味——肖恩那副白嫩的脸蛋,千娇百媚的眼神,朱唇皓齿……往谁身上一靠甜甜地叫一句“哥哥”,谁不得当场软了腿?……这下好了,自己不够漂亮,还跟陈攻撞号。
秋天反省了一下自己说的话,觉得可能还是没有安慰到郑一,又补充道:“其实你长得挺干净的,至少是日系美少年那种路线的!只不过是气质的问题——你平时把刘海放下来来挺乖的,你今天干嘛梳个大背头?!”
“我就是贱——我心血来潮觉得背头帅……我咋知道他前任是这个路线啊……输惨了输惨了!”郑一洗着手,恼火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了半天又皱着眉头:“秋天,当受……疼吗?”
秋天脸红着“啧”了一声,并不想回答这个白痴的问题,先拐出了洗手间去。
11点准时出发。
众人下到了停车场,按陈攻的安排准备分车坐的时候,郑一突然作起了妖,拉住陈攻的胳膊:“那啥——我崴了脚了,疼,不能开车。”
陈攻疑惑:“你刚才不还走挺溜的吗?”
“就现在崴的!”郑一不容分辨,来开陈攻副驾的门:“我要坐你的车!”
陈攻大概知道郑一是什么心思,心底里暗笑,嘴上刁难他:“那让客户开?多不好意思。”
“秋天不算客户,是自家兄弟!”郑一不觉得不好意思,还在言语上划清界限孤立肖恩,伸手把车钥匙从车窗递出来。
身为“客户”的秋天倒是替自己的兄弟做好了打算,跟郑一手里拿过钥匙:“没事,我来开郑一的车——肖先生也来我这边吧,正好可以聊聊以后业务上的合作。”
顺带着就把肖恩也从陈攻身边拐走了——郑一用眼神对秋天千恩万谢。
却不料肖恩不肯轻易被摆布,绕到另一侧拉开陈攻车的后座门,坐在了驾驶座正后方,帮秋天从内侧推开另一扇门:“聊业务合作的话,当然也要和HALO的郑监坐在一起呀!”
四两拨千斤,高招——秋天暗暗感叹,有点招架无力。
在心里把秋天和郑一两个幼稚的臭弟弟狠狠踩了两脚,秋芒从秋天手里夺过钥匙:“郑一的车我来开。那小程和小姚和我一辆——这么定了,赶紧出发!”
郑一隔着车窗,看到秋芒瞪向自己的眼睛里清晰地写满了“愚蠢、幼稚、不识大体……”等诸多负面词汇。
郑一后脊发了凉,赶紧觍着脸闭上眼装死。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