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以前张曦听不出里面潜藏的意思，因为大嘴巴杜子恒连着几天在他耳边念经的功劳，他觉得李楠这话说的有点不对劲。
但是说实话，他也没什么好理亏的，他和他们一样只认识沈瑶比他们多几个小时。
“萌萌眼光好，一起逛也可以给个参考意见。我实在看不懂你们女孩子喜欢什么。”
李萌毫不见外地揽着沈瑶的胳膊：“姐姐要买什么？快过年了，我想买衣服，你看什么呢？让他们聊着，他们又不懂，跟不丢就好了。”
高档商场里元旦活动的装饰还没有拆，这个时间也没多少人，从他们身边走过去的都是打扮贵气的阔太太，几个半大不大的孩子出现在这里有些格格不入。
柜姐的眼是练出来的，看这几人穿着不俗招待的也分外热情，准备了小点心和饮品招待。
张曦看了眼穿梭在花花绿绿衣服中的两个女孩子，想了想，冲着垂眸不知道想什么的李楠说：“昨天萌萌是想我一起来陪她买东西吗？”
李楠这才抬头：“不是，她想去吃快餐，顺便来这里逛逛。”
张曦笑了笑：“我妈逼我，我也没办法，你看我脸上还有黑青，顶着招摇撞市也不好看。好在就陪这半天，明天她们就回去了。谁让我们家想要人家投资，求人办事就得放低身段。”
这种略显笨拙的解释，显然李楠听进去了，依旧没什么表情，脸色却不像刚开始那么阴沉了，慵懒地吐出：“嗯。”
张曦端起杯子抿了口，思绪飘远，脑海里闪现着各种可能，最后依旧觉得他和李楠走不到那一步。李楠是那种偏冷的人，如果在一起，肯定得张曦主动，一头热一头冷这谈的哪门子感情？都说谈感情不如找喜欢自己的，他只需要回应对方的热情就好。
女孩子的购物能力是不分年纪的，尤其旁边有人做参考，更是眼睛眨都不眨。
李楠向来不喜欢这种虚度时间的活动，脸上没显现出来，心里早已经不耐烦，突然旁边的人凑过脑袋来，小声地问他：“我妈让我给她买个贵点的包，你说衣服的钱我也要掏吗？女孩也太难养了，这么能花钱。”
李楠好笑地挑挑眉：“和你比起来还是比较省的，你家送去医院的医药费，为让你上学捐建图书馆，还有你成天在外面的胡乱花销，加起来养十个女孩子都没问题。”
张曦不满地瞪他一眼：“不会说话请闭嘴，谢谢。”
李楠心里那点不舒坦总算被扫空，两人之间原本隔着能再放下一人的距离，因为张曦的主动亲近，两人这会儿能碰到彼此的胳膊。
如果说沈瑶在服饰转卖店还能克制住，到了那种贵死人不偿命的包包店完全是两眼放凶光，沈瑶毫不客气地拿了两只最新款。
张曦看向李萌：“萌萌要不要选一只？我看那边那个挺可爱的。”
李萌其实家里已经有了，但她为了自家老哥笑眯眯地问：“好好地送我包，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求我？你说说我考虑下。”
张曦顿时哭笑不得：“这不是想把你哥当救兵吗？我爸每次想揍我的时候把你哥搬出来，我就能逃过一劫，效果贼好。”
李萌眨眨眼，毫不犹豫地推了一把李楠，看没有防备的两人撞在一起，张曦还下意识地伸手去接着倒过来的人，豪爽地说：“这还不好办法，送给你，带回你家，保证叔叔天天对你和颜悦色。包住一天两顿饭，是不是很划算？”
李楠原本跟着笑，突然看到张曦的耳廓爬上一抹可疑的红色，眼睛里瞬间荡满柔波，敲了下妹妹的头：“再没正经小心不带你出来玩。”
李萌不满意地嘟着嘴，不紧不慢地往前走，小声地嘟囔：“要不要这么小气，连玩笑都不给开。”
逛完街两个女孩子去休息区补充体力，张曦给她们买了热饮和小吃，自己趁着去洗手间的功夫拿着手机查看自己的余额。
李楠见他愁眉苦脸，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张曦揉着额头叹口气：“我家张太太把我的小金库都榨干了，帮她招待人一点可用资金都不给发的。马上要吃晚饭了，我妈催我，司机在外面等着，先送你们回家？”
李楠眸色深了几分，走过去握着那只要抽纸巾的手：“吃完饭在微信上和我说一声，我给你带的那几套题这两天必须做完，我会监督你。”
张曦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监督？开视频？不要吧，你看我现在还是半个病患，需要休养。”
李楠比他高一些，抬手揉乱他软而短的头发：“两个小时，不能再少，我陪你。”
张曦被我陪你这三个暧昧的字搞得一阵乱，狼狈地快步走出卫生间。
李楠双手插在口袋里不紧不慢地走在后面，之前这人死皮赖脸讨好自己的时候都没羞，现在怎么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了？
张家对两位客人十分重视，连张老板都把工作推后陪着，饭桌上热闹不已，沈夫人被人当贵宾招待这一天过得也十分舒心，明确说回去以后会和老公商量与张家合作的事，也邀请他们到自己家做客，两个孩子年纪相近，也该时常走动，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吃完饭一众人坐在客厅里吃水果聊天，张曦说自己要去上楼做题，张老板听了和颜悦色，点头让他上去。
张曦刚在界面敲字还没发送那边已经发来视频邀请，接通李楠那张俊逸的脸占据了整块屏幕，他的头发还湿着显然刚洗过澡，米白色的家居服略有些宽大，使他看起来更加慵懒。红色的唇微抿，一句废话都不说：“那就开始吧，两个小时，不能分心。”
说是监督不过是为彼此找了个伴而已，各忙各的，谁也不打扰谁，偶尔会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
平静没多久，张曦的房门被人敲响，沈瑶不好意思地进来坐在张曦旁边，小声地说：“他们聊的话题都好无聊，我就在这里坐一会儿，好不好？”
张曦做题正上瘾，满脑子都是公式随口应了一声，拿起笔利落地写下答案。
哪知还没过五分钟，就有点受不了耳边的聒噪，抬头看了眼视频里拧起眉头的俊脸，张曦一阵无力。
“你做的题都好难啊，好多我都不会，能不能给我讲讲？”
“为什么学习你们还要开视频？我们班只有男女朋友才这么做，你们这样会让人误会的。”
“张曦，我可不可以加你的微信，等回去了我要是遇到不会的题能不能来问你？”
从视频里传来一道尖锐刺耳的声响，终于让沈瑶那张喋喋不休地嘴停歇。
张曦看李楠那张几近没表情的脸，心里也有点不耐烦，这个女孩子实在是有点……不可爱，索性直说道：“你高看我了，我是班里倒数的学渣，最近惹了事，学校劝我转学，我在做准备。不好意思，时间有点紧，我想一个人学习。书房里有电脑，你可以去看剧。”
沈瑶不太情愿到底脸皮薄只能去了书房，在门咔哒一声关上，李楠不悦地说：“加长半个小时，把门锁上。”
两个半小时大脑高速运转，加上这一天在外面陪人，让他止不住地打哈欠，刚想说自己熬不住要去睡了，李楠先开口：“差不多了，明天你来我家还是去外面咖啡馆？”
张曦揉着酸痛脖子，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眼睛里漾着水意：“我去你家，学累了还能躺一躺。明天一早就去，你别睡懒觉啊，我可不想再被抓去机场送人。不行了，熬不住了，我要先去洗澡。”
张曦说着拿着家居服去了浴室，直到他出来，看到视频还没挂，依旧能看到李楠那张脸，还有漂亮的锁骨，他不知道在想什么，盯着一处在发呆。
张曦拿着手机钻到被子里躺下，觉得两人现在还真有点谈恋爱的样子，这么一想自己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匆匆说了声晚安就挂断了。
张曦自然不会知道为了度过属于两人的第一个周末，李楠霸道地要求好不容易放一天假的李母带着李萌出去玩，给他和张曦独处的空间。毕竟也是两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约会。
李母为了不给儿子增添麻烦，直言会带妹妹去公司，希望他们有个愉快的周末，但不能做坏事。
饶是向来沉稳的李楠也觉得脸似火烧，没好气地说：“帮他改卷子而已，都在想什么啊？”
回到卧室半靠着床头躺下来，想起今天张曦苦着脸说小金库时的痛心疾首，他在想等两人真正在一起了是不是也该给张曦发零花钱？
也许有些话还是早点说开了好，这么不清不楚地横在那里总是觉得不踏实，尤其是张曦的那些过往，抖一抖能掉一地的渣滓。
明知前面是一条可能沉没的轮船，他几经挣扎和彷徨最后还是毅然走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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