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尔在厨房蹲了半天, 既看懂了长得像线团的龙须酥到底是怎么来的,又十分满足地从厨房端走了现做的大盘龙须酥。
还不忘道声谢,而后在厨房一众妖灵的目光中划拉开道空间裂缝, 高高兴兴地迈腿跨回了自己的房间。
剩下的几个妖灵面面相觑。
“这位得主子看中的路儿姑娘似乎有些能吃啊。”一妖小声道。
倒不是他不乐意做, 而是, 这食量未免也太惊妖了些。
其实之前露尔的食量比起普通人就要大得多,但想着能进国师府的应当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他们也就没怎么在意。可这回总算见到真人,哪曾想竟、竟这般娇小, 跟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啊。
另一妖瞥他, “能吃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了。人家长得可爱, 主子还喜欢, 能吃怎么了”
只要主子乐意, 别说吃一盘了, 就是每顿吃上一筐吃一车都没问题。
又一只因为拉龙须酥拉得手酸的妖也点头赞同, “对啊,况且用民间人类的话来说, 能吃是福嘛。”
虽然手酸了点但酸并快乐着
看看人家小姑娘拿到龙须酥的时候多高兴, 这可是给主子做饭从来都没有过的成就感
主子本就不喜好食欲, 难得国师府里有个这么捧场他们厨艺的,不想吃才要愁呢。不然他们厨房的存在都没什么意义不是。
另一边。
露尔盘腿坐在床上吃龙须酥, 仰着脑袋一口一个, 腮帮子嚼得鼓起, 细碎的粉末沾到嘴边, 又被她迅速舔掉,不浪费一点残渣。
“唔,甜滋滋的。”她眯了眯眼。
能一下子吃这么多龙须酥还不用牺牲自己被咬真是太幸福啦。
而就在露尔享受的时候,一个湿哒哒的小白团慢吞吞地从床下爬出来,似乎是察觉到床上的动静,高兴地原地蹦了蹦,然后努力顺着床柱往上爬。
露尔吃着吃着,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手上正要拿龙须酥的动作停下,扭头跟床柱上巴巴往她的小毛团对上视线。
“团团”露尔呆住。
她又仔细多看了那小毛团两眼,终于确定了是她的团团,“你不是在宿逸甫那边吗”
“怎么回来了”
露尔下意识伸手想把扒床柱上的小毛团接下来,然而看着小毛团一身白里透灰还湿漉漉的毛发,又突然收回。
她眨了眨眼,不太好意思地诚恳道,“你好脏哦。”
她有点不太想碰它来着。碰了就不能继续吃龙须酥了。
小毛团睁着一双黑豆眼无辜地跟她对视。
露尔心软了,“唉,好啦好啦,咱们可是好朋友,好朋友之间才不会互相嫌弃。”
她先把手里的盘子放到一边,转而掏出手帕,端端正正地垫在手上,这才把浑身脏兮兮的小毛团抱在手帕从床柱上接了下来。
手帕瞬间被晕染开一片灰黑的水渍。
“你不会是泥地里滚过来的吧。”露尔叹气。
却还是任劳任怨地下床去桌上倒水给灰黑团子洗澡。
灰黑团子似乎是有点受打击,没吭声。
“不过你到底怎么回来的”露尔把小毛团放进她没用过的茶杯里,又倒了温水进去让它泡着。
一边兀自琢磨,“宿逸甫还跟我说他少了你就没人陪着玩,还保证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怎么就照顾到让团团自己跑回来了。
而且司则仪好像说过团团之所以能大老远从高原来国师府,是因为高原有空间裂缝可皇宫里应该没有吧。皇宫离国师府可不近,要坐好久的马车。
小毛团趴在水杯里仰头看她,抖毛,“噗,噗,啦”
“什么”
露尔闻声低头与它对视,圆眼眨了眨,自以为听懂了,“是不是饿了”
小毛团摇头。
“额,渴了”
再摇头。
“想睡觉了”
继续摇头。
露尔拧起眉头,思考片刻后,倏地恍然大悟,“是不是宿逸甫欺负你。”
小毛团总算不摇头了,转而极肯定地点点脑袋。
露尔迟疑,“可是他应该不至于欺负你啊”
宿逸甫虽然审美有点问题,熏龙归熏龙,但本性应该是好的
小毛团伤心欲绝地沉进水底。
露尔一噎,立刻义愤填膺地拍桌“我就知道他是条坏龙”
“你快洗澡,洗好澡我带你去教训他”
小毛团这才满意,“噗呀”
然而,它一路跋山涉险从皇宫回了国师府,实在是累得没精力,还没等从茶杯里爬出来,就不自觉泡睡了过去。
露尔看得心疼,一边摇头叹气宿逸甫真是条渣龙,边伸手把小毛团从水里捞出来擦干,然后送去床上睡觉。
紧接着,看小毛团睡得香甜的露尔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像也有点困,于是也爬上床,高高兴兴倒躺在小毛团身边。
她盯着小白毛球看了一会儿,扭头搂过床角的金灿灿,又把被子拉过来盖住一人一球,迷迷蒙蒙地眯起眼,没多久就跟着睡了过去。
皇宫。
跟前来献媚的宠妃亲热完,宿逸甫怡然自得地站在廊道上欣赏难得的雨景。哪怕这雨已经下了两三日了。
不过身为喜水性的龙,他一直觉得这种气候很舒服,甚至恨不能天天下雨,下大雨,下暴雨。
但司则仪不喜欢下雨,除了必要的气候需求,那简直是能不下雨就不下雨。
宿逸甫自己也能呼风唤雨,却也不好光明正大地挑衅司则仪,于是就只能跟着司则仪布置好的天气来。
“啧,一条龙居然不喜欢下雨,真是奇了怪了。”宿逸甫摸摸下巴,“也没见他少洗几次澡啊。”
这天天待在浴池里,跟下雨天难道有什么区别
这么想着,宿逸甫又下意识地在对面的殿院内搜寻小白球的身影
近段时间他跟那颗球达成了某种共识,他给它一堆吃食,它不来折腾他,安安分分待在对面这座寝宫活动,也算井水不犯河水。
只是这几天那颗白球可能是觉得无聊,一直在试图让他陪它玩。但宿逸甫又不是闲得没事做,就是真没事做他也是陪宠妃,陪什么球玩。
宿逸甫想想自己这几天对那颗球的冷淡,突然有些过意不去,还是撑伞去了廊道那头的宫殿。
然而,找了一圈,他在外间与内间都没找到那颗白绒毛球的身影。
“奇怪,”宿逸甫放慢步子往回走,思索,“这么颗球能蹦去哪。”
正巧一名宫女端着餐盘迎面走来,见到宿逸甫,连忙蹲身行礼,“见过陛下。”
神色间还有几分不可察的张皇。
宿逸甫抬眼,觉得这名宫女有点眼熟,忽然道,“你是先前朕派来伺候那颗白球的”
宫女踌躇片刻,还是点头,“是的陛下。”
“那球去哪了朕怎么没看到。”宿逸甫挑眉。
宫女咬了咬唇,终于硬着头皮道,“小主小主今早便不见了。”
嗓音还带上了一丝惊慌的哭颤,“奴婢早晨惯例来送早膳,没瞧见小主,便以为小主是去哪里玩耍了,也没多在意。但方才又来送午膳,才发现今日送来的早膳竟丝毫未动。”
而丝毫未动以小毛团看到什么吃什么的性,那只能是从早晨就没回来过。
“今早就不见了”宿逸甫皱起眉头。
他又回头看了眼空空荡荡的宫殿。
那颗球,应该不会觉得他这里没意思,跑回去找小龙了吧。
宿逸甫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虽然他一直对那小毛团不太上心,更热衷于跟自家宠妃亲亲热热。但,到底养了这么久,他可不想看到白毛球被司则仪手撕的场面。
国师府。琼西苑。
晚膳并没有等到露尔的司则仪在敲门无应后,推门进屋。
没走几步,赫然入目的就是露尔脸埋床的睡姿,气息呼在软乎的被褥上,恬静祥和。还是难得的人形状态,而不是一条大大咧咧的银白小龙。
司则仪垂眸。
他记得,他回主院之前,露尔就在他卧房睡了许久。
不过小龙睡得多,应当没什么问题。
这么想着,司则仪上前俯身,抬手想把露尔的睡姿调整回来,余光却忽地瞥见她手里搂着的白绒小毛球。
蹭在露尔的肩颈处,同样睡得憨熟。
司则仪动作微顿,定定看着被子底下露出来的那搓白毛,眸色微深。
这只球,似乎是先前小龙遇到的那只,雄性幼崽
那时候司则仪倒还不在意这只小妖是什么东西,如今看着却莫名碍眼。
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地伸手将小毛团从被窝里拎了出来。
小毛团徒然惊醒,小豆眼懵懵地跟司则仪冷漠的凤眸对视。
它一下就被吓得颤了颤,刚洗干净的白毛战战兢兢炸起,炸成了个更大的毛球。
就在司则仪蹙眉,打算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忽地探进一个脑袋。
他侧眸瞥过去。
宿逸甫尴尬笑了两声,“好、好巧。”
巧,巧个脏话的巧,紧赶慢赶居然还是晚了。他就知道放这颗球回来肯定会大事不妙。这不醋缸直接就给翻了。
“咦,小龙去哪里了,怎么没看见小龙”
宿逸甫在司则仪的视线下有些不太自然,还好他哪怕是雨天也依旧打着折扇,于是扇着扇子四处张望,试图转开话题。
司则仪“她在睡觉。”
“哦,在睡觉啊”宿逸甫点点头,而后倏地一愣,迟疑看向司则仪手里瑟瑟发抖的小毛球,“是,跟它一起睡”
司则仪“嗯。”
宿逸甫
球啊,别怪爹不救你,实在是你往哪跑不好,非得往人心上人、哦不,龙的被窝里钻这不等同于钻他宠妃的被窝,换他他也想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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