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洪荒开天创世而来的众仙神大能都肩负着某种职责,譬如女娲主创生,西王母掌生育,不周山古龙神撑天柱,青朱白玄四圣兽镇四方……其中三清教主掌管教化之责。
三清最初只开了一个洞府授课,后来生灵渐多,大课教不过来,三位道祖就分别开一府,挑了各自的学生去。
上清祖师比之太清、玉清来得随性许多,没有拜入洞府却偷偷混在群中旁听的门人众多,师公也并不在乎,任由他们听去,能不能学会随缘。
反之玉清祖师则是位严师,一旦认下学生就非得把人教会,学成之前休想偷懒耍滑,出去玩儿也是没门的。
总体来说,上清是搞科普的,玉清那边属于深造。
至于太清道祖,最是两袖清风,像个乐呵呵的退休老教授。
他老人家弟子倒是也收,但自家关起门来教课,外面人不大知道太清门下到底学什么、学成了什么样子,又很少看见太清门人在外走动,太清洞府在众仙道眼中就成了摸不着的无底深渊,寻常不敢接近。
很久以前,师父还未独自开一洞府修行之前,我随师父住在师公灵宝天尊的洞府附近。
上清门下人实在太多了,我师父那样孤僻的顽石性子居然都数得出几十来个能说上话的同门,可见是真的多。
人一多,品种就杂,上清祖师又不管事——他想管其实也管不过来,于是门下瞎几把修炼的弟子不算少。
当时天地规则十分宽松,各族修士在天道的纵容下如野草般胡乱疯长,什么路数都有。修着修着莫名其妙变了品种的……还挺多。
蛇化蛟、蛟化龙这个修行路线就是那个时候的遗留产物。
我摸着九妹额上生出的鲜嫩鹿茸般柔软的小角,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可有哪里难受?”我问。
九妹摇头,许是我表现得太严肃,让九妹不安地微微发抖,轻声问:“小云姐姐……我修炼错了吗?会死吗?”
我摸了摸她的头:“安心,既然没有哪里难受,应该是不要紧的。”
虽然修了个神秘的发展方向,但九妹是人族,脆弱的人族之所以能从洪荒一路活到如今成为大地上数目众多的生灵,就是因为人族具有超乎了仙神预期的适应力,九妹又是继承了女娲神力的后人,长个龙角也许不打紧……
可能,大概。
毕竟我没有见过一模一样的实例。
莲衣少年挎着乾坤圈不大高兴地靠在门口,为劈头挨了一顿训愤愤不满。
我朝他看了一眼,不禁扶额。
太乙真人的大弟子灵珠子本是一件法宝蕴灵而生,投入凡胎转世为人,自戕之后散尽七魄三魂又以莲花之身重生——他自己就是个稀里糊涂变了多次品种的例子,当然不会觉得女娲人族修出蛟龙路线有什么不好。
从他的角度倒是真没做错什么。
“是我一时着急。”我连忙起身,向少年行了歉礼,“既然九妹无碍,便是我的错怪,对不起,还望你见谅。”
哪吒愣了一下。
他性格刚硬,偏身边的人也多是硬脾气,与人相处有了矛盾几乎都要硬碰硬冲撞一番,很少被对方诚恳致歉,乍一听到对面先服软了反倒稀奇得浑身不对劲。
“……也没什么。”少年憋了半天才回道,“我也不对,师父讲课时确实多有漏听。”
呃,那可能不是你的锅。
乾元山金光洞的太乙真人是玉清祖师那一脉的,教课集精确、效率、刻板为一体,上清门下经常发生的一不留神修错方向、将错就错撒腿狂奔而去的情况,玉清门下根本不会发生,自然没什么经验,也不会想起来特地教与弟子。
哪吒大概是自小吃的软套路太少,顺着毛稍微一撸惊人得好哄。九妹修炼之事暂且搁下不提,眼前还有紧要的陈塘关大水一事。
我将从昆仑山七神女处打听来的消息和盘托出,点出要解陈塘关之危,关键在于藏于龙宫中的那份玉帝谕旨。
“这好办。”哪吒听了倒是冷静,平淡地说,“我去把那老妖龙再打一顿便是。”
“……”
我开始有点同情东海龙王了,虽然此事是因龙王挑食非要吃童男童女而起,但面子被削成这般一点都留不下,划海称王的水族龙王做到这个地步真是很惨了。
这时代人命卑贱,龙王对童男童女的念想虽算不上大错,但也绝不是什么正确之事。
他活该。
活该归活该,该点明的重点我还是要和哪吒解释清楚的。
“关键不是龙王如何,你便是将龙王也抽筋扒皮,只要玉帝手谕仍在,陈塘关的雨依旧会下。”
而且玉帝缺人乃三界知名,哪怕龙王管得不怎么样好歹也有个管事的,真把龙王打残了干不了活,玉帝定是会来追问的,闹到玉帝面前事情就麻烦了。
“那怎么办?”哪吒虽然闹过一趟海,但还不至于不知轻重到这种地步,听进去不能直接打龙王一顿了结便认真烦恼起来。
“玉帝手谕在凡间算是宝贝了,想必龙王不会带在身上到处走,应是供奉在龙宫中某处。”
“好!那我去一趟龙宫。”
我姑且问一句:“你找到了龙宫,要从哪里着手寻找呢?”
“我听说龙宫有个宝物库?先去那里头看看,若是找不到——大不了将那老妖龙的窝震塌了,总能翻出来的。”
……我觉得不行。
我叹着气在百宝袋中翻来翻去,幸运地找出了不记得谁送的避水珠。
“干什么?”哪吒有些不高兴道,“你还要看着我别坏事儿吗?!”
我瞥他一眼,道:“说什么傻话,我当然是要跟去帮你。”
少年一听又变得高兴起来。
真是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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