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两还贵, 掌柜有些汗颜,她并没有加多少价,人家偏偏还跟她讨价还价。
晏殊面带笑意,知道她并没有抬多少的价,但是能讲一些是一些, 她还记得以前三文钱买一个包子的经历呢。
拿起那个墨锭,用指甲轻轻敲,能听到发出的声音不是那么清脆, 还有些沉闷。
掌柜的自然懂鉴别方法, 如今对上晏殊满带笑意的脸, 只能叹息道:“好吧,给你便宜些, 二两九钱不能再少了。”
掌柜的便宜力度,没有达到晏殊的预期, 于是她用手在墨锭表面按压几下,松开之后指尖已经黑了,那是墨痕。
同时她又伸手,将那墨锭放在掌柜面前,用手扇风让她闻味道。
敲击的声音清脆与否, 是否坚硬防水, 味道不能太香或太臭, 还有质地的细腻或粗糙,这都是鉴定品质的方法。
如今这墨块被晏殊点出来,样样样都没有达到好的水准, 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了。
“得,这下算是遇到行家,二两三钱绝对不能再少了,好歹给我留点吧。”
晏殊自从拿着那墨锭,就一直没有松手,因为她知道这东西最后一定是她的。
她本想讲到二两银子,毕竟这东西利润还挺大的,但看掌柜那一脸便秘的颜色,想想就这样吧。
“您还需要些什么?”一般文人都不讨价还价,因为觉得有失体面,有辱斯文。
但这个女子,明明只简单说了两句话,就叫她主动提出降价,也是个不一般的。
掌柜的怕晏殊再呆下去,还要把价格讲得再低一些,想要送走她。
后者自然明白她心中所想,不过也不会如她的意。
这次被县令炸出来李白的诗,倒是给她提了醒,以后练字还是要在家练,这样也好处理。
虽说她知道自己是个秀才,可家中四壁光光,笔墨纸砚全都没有,她要练字必须购置些才行。
“挑只羊毫,价格适中的就可以,再随便来两沓宣纸。”
掌柜听她要的东西,想了想还是说道:“羊毫太软,兼毫软硬适中,建议还是选择后者。”
晏殊摇头,羊毫最软但写起来字更连贯。
她写字用力,用狼毫和兼毫有时候会把纸戳破,这些天她用县令的兼毫,手上还要控制着力度,实在是麻烦还累手。
“不必了,我惯用羊豪。”
她既说的如此坚定,掌柜的不予多劝,知道她是行家,也不坑她,取了这价格适中的笔来,还算诚心。
抱着宣纸还有买的笔墨,晏殊从书店里走出来,轻轻叹了口气。
她得尽快想些赚钱的办法,不然再过阵子,她连字都不敢练了,毕竟都是消耗品,太过耗钱。
走着走着,她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想要回头去看,却不成想刚转过脸,就被走过去的路人撞了一下。
那人的力气太大,晏殊一时间没有准备,怀里的东西没抱住,散落一地,墨锭在地上摔成了两半。
她刚想说话,可那人好像跟没撞到人似的,直接快步走的没影了,她连喊回来的机会都没有。
没办法,晏殊只得自认倒霉,幸好只是宣纸脏了一张,断掉的墨锭也可以用,其它倒是没有影响。
收拾完东西,她看见地上竟然多出一张写字的纸,伸手捡了起来。
只见上面写着杂乱的一行字:有人要警告你,最好不要去参加乡试,否则后果自负。
这是什么乱码七糟的?警告她不要参加乡试,可她本来就没打算参加呀。
站在街上,晏殊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四下看去行人匆匆,没有一个像是能塞给她字条的,肯定就是刚才撞她的那个人。
如此一想,那个人必然是故意撞她的,怪不得撞了人还要当做若无其事的走。
可是为什么有人要警告她不参加乡试,还要后果自负,这是什么情况?
一时之间毫无头绪,也想不明白,晏殊只好收拾情绪,回客栈去了。
与她走的时候一样,少年并没有乱动,而是在床上躺的好好的,让她放心了许多。
掩去脸上的沉思,晏殊习惯性把想不出来的东西放一放,先做眼前的事。
研墨抄书之前,她先拿起那本据说是人人都有的书,仔细读里面的内容。
之前虽然抄书,但她却并没有往心里去,脑子里想的都是卫如切。
如今有了别的思索,自然也就沉下心来去看。
细读之下,晏殊微微皱眉,策论合集?这东西在学子之中,真的该人手一本,因为考试要考的。
可是县令为什么要让她抄这本书呢?不可能是老来热血,还要再重回去考一下吧,想想都没那个可能。
既然县令不是要科考,又在她请假的时候提起乡试的事儿,最后还送来这本书,那它所代表的暗示就明确了。
县令想让她参加乡试。
有人警告不让她考,有人送书暗示她考,这其中的含义就耐人寻味了。
“有意思,看来这场考试是躲不过了。”
一个人警告,一个人暗示,充分调起来她的好奇心,让晏殊很想知道自己考过以后会是个什么下场。
爷爷以前就说她是个不守规矩的,不是她打破规矩,就是她受不了规矩而避世隐居,绝对没有适应一说。
所以越是有人挑战她,越是能激起她的战意。
在短短的时间内,晏殊就做出决定要参加乡试,那么接下来要准备的,就很多很多了。
首先,她要复习很多书,没钱买书就去找县令,借着看一看还是可以的。
然后就是准备盘缠,毕竟考试的地方在州府,不是小小的一县,总需要赶路的。
这一点倒不用担心,她的银两还够用,足以支撑考试赶路住宿的花销。
剩下的她还没想好,等以后再完善。
打开县令让她抄的这本书,把之前自己抄过的内容都看了一遍,在心中记个大概,等晚上再读一遍,估计也就记全了。
紧接着就是着手抄书,这次在进行抄写,可跟上次不走心是完全不同的。
她都是认真的默读,然后在心中大致能背下,才会着手去抄,用以加深印象。
这样抄书非常费时间,大约是以前的五倍,简直犹如龟速,不过学习的感觉倒是让晏殊挺快乐的。
这策论就是出一个题,让你想出解决的办法。
此书中收录的,是往届策论之中拔尖者,每篇都非常有趣,条理清晰,让人看着就头脑清醒。
甚至有的人解题另辟蹊径,别出心裁之余又不失稳重,让晏殊这种生活在信息爆炸时代的人,都觉得很新奇。
忽然之间,身边有隐隐约约的光芒靠近,她别过脸去,见少年正燃起一根蜡烛,端着烛台向她这边走来。
读书读的太认真,时间流逝就很快,已经到了傍晚,她都没有察觉出来。
伸了个懒腰,晏殊见少年乖巧地把烛台放在桌上后,习惯性的伸手去摸他的脑袋。
“饿了吗?”
少年想要摇头,但他真的饿了,最后挣扎之下还是点了头,一双眼映着火光,亮晶晶的满是期待。
收回自己的爪子,晏殊说道:“正巧我也饿了,我找小二要个菜去。”
说完话,她就直接推门下楼去,现在咋说也是个饭点,这客栈里就两个小二,着实有些忙不过来。
再者,晏殊也没有让人给自己送饭对习惯,向来都是自食其力的。
没下去多久,晏殊就端着个托盘上来了,上面的东西还不少。
“快把桌子腾出来,你猜我刚才在楼下看见什么了?真是没想到,在这还能遇到奶牛。”
少年听她的吩咐,赶紧去家桌子上的宣纸小心收起来,空出放饭菜的地方,然后将托盘上的东西一一摆在桌上。
他眨着眼睛看向晏殊,不太明白妻主为啥下趟楼取菜,看到一头牛会这样开心。
小脑瓜不灵活的他,想也想不明白,就被晏殊直接按在了座位上,一双筷子贴心的塞在他手里。
“你先吃着,我要下楼跟那牵母牛的人商量商量去。”
牛奶这个东西,营养价值很高,补钙是她最基础的功能,还有其他的很多好处。
少年现在营养不良,一看就是缺钙缺铁缺锌,其他两样晏殊暂时没找到食补的,但补钙今天她是遇到了,所以开心的很。
“妻主……”
少年放下筷子,水灵灵的眼睛盯着被关上的门,妻主都还没有吃饭,他怎么可以先吃,一定要等妻主回来才行。
晏殊这一去,就是不短的一段时间,可把少年担心坏了,因为他并不知道,瞧见牛特别高兴的妻主,下楼到底要干啥。
吱嘎——
终于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准确的说应该是用脚踢开的,因为妻主正端着两个冒热气的碗,根本就没手开门。
将那装着牛奶的碗放在桌上,晏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才对少年说道。
“原来你们这儿不喝牛奶啊,我跟那牛的主人说了半天,她才答应下来,因此耽误不少时间。”
没人喝牛奶,就证明牛主人不会挤奶,就可以再证明,她要上手操作,奈何晏殊喝的奶不少,动手的倒是第一次,时间都浪费在这上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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