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居?这对少年来说是一个很陌生的词, 但他能理解其中的含义,但得好好消化一下。
妻主问他想回村子吗,这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其实根本不用这样的,他是被妻主买回来的,本来就是属于她的, 不管她去哪里他都要跟着。
“妻主去哪,我就去哪。”他没想多久就说出自己的答案。
晏殊微微一笑,与他说起今天找房子的事:“那房子不错, 反正我挺喜欢的。”
“蔡羽跟我说, 那女子是为了给老娘治病, 才急着卖房子,其实也不全是, 她家都担心那姓杨的女人报复,才会急着出手。”
“别人呢, 听闻这件事的,肯定会觉得这房子不利索,怕以后有纠葛,即使这么便宜也不愿意买。”
“但咱们不同,地契是完好的, 就算那姓杨的女人上交的凭据, 也都是与魏氏母女立下, 就算她再到公堂闹这样一出,也没咱们什么事。”
想必那杨姓女子,如果真想闹事, 怎么也得打听打听买主的背景。
晏殊十分清楚自己在这县中,别人对她的评价,混混一个,整日游手好闲,惹事生非,是正常人都不愿意招惹的。
想必打听清楚后,就不会过来闹事了。
卫如切听的晕乎乎的,他的见识太少,只知道田间地头,偶尔洗衣服是会听到村夫八卦,这类东西离他都太过遥远。
妻主说话,他只会不停的点头。
“嗯。”
晏殊笑着看他,没想到自己说了半天,就收获这么一个呆呆的嗯。
这少年,开始乍眼看上去,真的很不出彩,甚至瘦瘦巴巴的显得很弱小。
但近看就不一样了,他长长的头发用一根绳子系在脑后,不太注重整齐,一小绺落在前面,还有点俏皮的羊毛卷。
眼睛大大的,还有双眼皮,睫毛不是很长,但特别浓密,在影影绰绰的烛光中一看,立刻柔和不少。
嘴巴与当代女子审美不同,微微有些大,但正是她喜欢的那种。
不知为何,开始看着他还有些不顺眼,现在越发觉得好看了。
少年被她的眼神盯的不知所措,心跳微微有些加速,脸上不自觉的染上红晕。
“妻,妻主你不温书吗?”
慌乱之下,他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只觉得被这么瞧太紧张了,赶紧用话扯开。
“……”晏殊收回目光,心叹自己这是怎么了,盯着个豆芽菜也能看许久。
莫不是被这世界女子影响的,那方面需求比较强吧?
诶,不能再想下去,再想下去她的眼神就又要瞟,书就真没法看下去了。
不行啊,为了以后的好日子,举人怎么也要考上的,她现在要争分夺秒的好好学习。
晏殊整理思绪,拿起书本仔细研读,把自己投身到文字之中,心中奇怪的想法就消散一些。
——
“哈~”晏殊打个哈欠,感觉烛光已经有些暗,外面的天都能看出蒙蒙的亮光。
收起手中看到最后一页的书,想着当下怎么也该凌晨两三点钟了。
咦,今天的肩膀怎么这么沉?
她侧脸看去,原是少年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估计是太困,但又怕躺下睡觉会打扰到她,硬生生的坐着睡着的。
而她呢,则是读书读的太入迷,连他何时靠在肩膀上都不知道。
现在一感觉,肩膀都不是肩膀,知觉都没有了。
听说长时间压迫神经,导致局部麻木,最后失去感觉,时间太久的话会造成永久性损伤,也不知道她这胳膊有没有事……
晏殊轻轻动了动,还是没问题的。
胡乱寻思着,她把书放在枕边,然后就想着怎么在不吵醒少年的情况下,还能把他扶着躺下。
她知道,他有一些不好的回忆,因此有时候睡觉睡不踏实,稍微一有动作就会被吵醒。
看那紧皱的眉头,肯定是做噩梦了。
瞧那眼睛都闭得那样紧,看来这个噩梦还挺吓人。
还有那嘴也闭的挺紧,两片薄厚适中的唇抿在一起,没有前些天干裂的口子,粉粉嫩嫩的……
尝起来也是软软的么?
晏殊向来是个行动派,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哪能坚持的住啊。
亲一下,就亲一小下,不会把他弄醒的……
她在心里悄悄告诉自己,然后吻上那期待许久的唇。
晚上喝药的时候他吃蜜饯了?中药的味道掺着枣还挺好吃,像红枣味的茯苓膏。
其实茯苓膏她更喜欢吃茶味的,清香适口,那下次要不要给他换成加糖的茉莉花茶配药呢?
晏殊缓缓闭上眼睛,打算轻轻撬开他的牙关进一步探索,哪知道牙关自动就放松了。
这是……
她微微睁开眼睛,发现少年不知何时醒的,正愣愣的看着她,似乎脸颊有些红?
每次她怕吓到他,怕他想起以前某些天的回忆,所以都会停下来。
可今天瞧他的眼神,似乎没有害怕和抗拒,多了一份迷糊和依赖,这两种微乎其微的东西,对此刻的晏殊来说,无异于一把火。
她再次闭上眼睛,同时用手遮住少年的双眼,她要他和她一起体会。
“唔……”
不知过去多久,晏殊似乎已经不满足于这个吻,不老实的乱动起来。
少年格外的听话,没有丝毫抗拒。
她去抓他的手,那冰凉的触感一下就让她清醒过来,微微平复自己的情绪,才放开少年。
不行,起码这一个月不可以,他身体还没有恢复,她不能那么禽/兽。
“我,我没忍住……”
瞧着少年水汪汪的眼睛,晏殊赶紧说道。
后者摇摇头,嫣红的唇牵起一抹恬淡的笑容,那笑带着安逸和羞涩,绝没有害怕,一切尽在不言中。
“妻主快歇息吧,天亮就要去衙门上工呢。”少年声音带着浓重的困意。
晏殊点点头,把他冰凉的小手攥紧,塞进被窝里捂热,才安心与他一同睡下。
——
第二天,如料想的一样,她果真顶这个大黑眼圈去的衙门,而且这个黑眼圈还有一天一天增加的趋势。
没办法,又要上班又要读书学习,时间实在是不够用。
尤其是对于别的考生来说,看这些书算是复习,但对她来说,就跟学习新的知识一样,都要从头记忆。
万事开头难,中间难,结尾更难。
“没睡好?”蔡羽自从昨天跟她溜达一趟回来,今天就跟认识多久的熟人似的,过来打招呼。
晏殊点点头,顺便揉揉自己的眉心,晚上看书实在是太伤眼睛,尤其是在烛光下。
她感觉这一场学习下来,等到科考的时候,没准都要有轻微的散光和近视了。
也不知道其他的书生是否也这样读书,都近视了又该咋办。
蔡羽不知道她要参加乡试的事,立即投来一道暧昧的目光:“你可要注意点身体,虽说是初尝滋味,但也要适可而止,太久了男人可是受不来的。”
晏殊瞪了她一眼:“我在家看书练字来着,你想歪了!”
她是没想到,这还有个公然就敢说黄的,还受不来,啧。
不过少年那么弱……
看着她脸上千变万化的表情,蔡羽不厚道的笑出声来,周围的衙役小吏都在看着她。
心中还在想着,她什么时候与新来的文书关系那么好了?
话说,开玩笑是开玩笑,但她们从来不敢在县令面前开。
所以听到后堂传来的脚步声,蔡羽就果断回到自己的岗位去,脸上表情立刻就严肃了。
现在晏殊看到苏珺有点想笑,觉得她就跟现代的班主任似的,只要一到达现场,学生们立即安静下来,乖的跟小白兔一样。
不过当下场合不允许她笑出来,只得偷偷憋着。
“咳,升堂!”
苏大县令撩起袍子,威严的坐在公堂椅上,目不斜视,直看前方。
她目光看向脸憋得有点抽筋的晏殊,总觉得她有些怪怪的,但一时之间又说不出来。
等堂下的衙役拄着棒子敲完威武之后,县令大人才有发话。
“今日没什么状子,本官便借这个时间,说一下……”
县令大人一张嘴,晏殊就停笔了。
今天是休沐日的前一天,一般递上来的状子在前两三天都处理完了,所以今天基本不用开堂。
本来呢,一般这天都用来总结前几天所做的事情,总结一整天,工作也算结束了,第二天放假,轻轻松松的。
但县令来之后,就改了规矩,偏要大家在一起总结,就跟领导开小会似的,开起来就没完。
晏殊昨天睡了两个时辰不到,今天自打来以后,脑子就一直浑浑沌沌的。
现在一听讲,直接自动带入课堂状态,拄着胳膊就睡着了。
最先注意到她的不是县令,而是眼观六路的蔡羽。
她一直很想知道晏殊跟县令到底是什么关系,今天就正好有这么个机会。
“昨天那个状子,让你等去探查之时为何回来那么慢?若有下次,便要罚了!”
县令眼睛瞪起来,看一下晏殊旁边的两个衙役,那两个人被她一个眼神瞪的,低着头许久没敢抬起来。
苏珺在收回目光之前,不经意的扫向晏殊,没想到她正闭着眼睛拄着脸,竟然当堂睡着了。
这边蔡羽也注意到她的眼神,等着这位县令发火。
在这里办事久了,多少都知道一点关于县令的事,听说她是个大将军,边界退下来的,主动请辞来到这里。
从平时的行为作风也能看出来,关于她的传说所言不虚。
一般将军都有个毛病,眼里揉不得沙子,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睡觉,后果可想而知。
苏县令盯着晏殊有一会,堂上小部分人都注意到了,正当大家以为她要发火的时候,没想到她却别过脸去,批评下一个人。
就这么放过晏殊了。
自从这件事以后,县衙里的人对晏殊都是客客气气的,在私底下疯狂猜测她跟县令的关系,但别无所获。
——
晏殊只是觉得自己打了一个盹,没用多长时间,县令的小会就开完了。
她揉揉眼睛,正巧蔡羽就挂着笑脸迎了过来,似乎比昨天还要亲切热情?
“我已经告诉魏氏女儿,你有空闲吗?咱随时都可以约她出来。”
晏殊想了想,自己倒是没什么事,于是说道:“就一会儿吧,等下工之后咱一起去。”
“好嘞,到时候我在衙门门口等你。”蔡羽挥挥手,转身去做自己的事。
结果晏殊还没收拾完东西,就又被人叫到县令那里去了。
苏珺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睛下面那一圈黑尤为明显,让她把要说出口的批评,又咽了回去。
“这几日都在读书?感觉如何?”
她转身低头拿起笔练字,以免对上晏殊的脸,又忍不住想批评她。
后者有种被家长问及学习成绩的感觉,想了想才说道:“也有许久没看书,还是有些生疏,正在尽把以前的回忆起来。”
她哪是回忆以前,以前就是大脑一片空白,她就是重新学习,但又不能直接说。
“是有几年没学了,你当年考秀才的时候,可是本县最年轻的秀才,我记得很深。”
后面的苏珺没说。
自从晏殊,算做是原主,考完秀才之后名动一时,紧接着,家里就出现了变故。
她也不好好读书,将家里东西变卖一空,到处去厮混,渐渐就被人忘记了,只知道她是个混混,不晓得她秀才的身份。
这孩子现在能重新想通,要去参加乡试,她还是挺欣慰的。
“读书自然很重要,但也不能缺了休息,如果实在撑不住,适可而止。”
实在撑不住,也不要在她的堂上睡觉,不然下次她可就没法容忍了。
这话县令没直接说,还是希望晏殊可以意会。
后者现在脑子里还想着最年轻秀才的事,这句话也就留了个印象而已,并没有深思。
晏殊点点头:“谢谢大人的关怀。”
苏珺看着她,总能从她的长相而想到另外一个人,她的父亲。
“我这没什么事,就是叮嘱你一下,有事就先走吧。”
她怕再看下去,又会想起那个人,想起以前糟心的旧事,一发不可收拾,会毁了她现在的安于平淡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蝶梦酱滴雷,么么哒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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