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李兄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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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小元惊恐不已, 拼命将手里的那块古玉往陆昭明那边塞。

    “大师兄,这个我不能收”张小元心中紧张, “我觉得伯母不是那个意思”

    “我娘确实是这么说的。”陆昭明蹙眉,他有些不解,“将来遇到愿意将随身玉佩赠与我之人, 便将此玉回赠给他。”

    张小元面红耳赤, 一时竟不知该要如何回答。

    陆昭明想了想, 又补上一句“依我娘所言,若赠我之物并非玉佩只要是那人贴身且极重要的物事,我也该将此玉回赠给他。”

    张小元“”

    张小元捂着自己的脸,有些哭笑不得。

    伯母孩子不能这样教啊

    就大师兄这一根筋的脑子,他不误会才怪

    可是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他反倒是不知该要如何与大师兄解释了。

    直接和大师兄说伯母的意思是定情信物这误会太深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可若不说,他拿着人家父母留给儿媳妇的玉佩总归有些不像回事。

    张小元忽而又想起他二人还在成衣店中, 几名店伙计都聚在一旁看热闹, 他万分尴尬, 匆匆一拉陆昭明的手,道“大师兄, 你先随我出来,我再和你解释”

    陆昭明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被张小元拽着跑过街角, 绕进一条无人的小巷之中, 张小元这才停下脚步, 将陆昭明给他的那块古玉重新拿了出来。

    他在心中想着能否将这古玉直接挂在大师兄的腰上做配饰, 却又见这古玉有所残缺,做玉佩挂在腰上,好像略有些奇怪,只好叹气,略有些支吾地同陆昭明说“大师兄,伯母的意思,应当是是让你将此物当做是定情信物。”

    陆昭明一怔“定情信物”

    张小元只觉越说脸上越发烫,可他也只能喃喃小声道“对方将随身玉佩送给你,你再将此物给他那不就是定情信物了吗”

    陆昭明觉得张小元说得好像有些道理。

    张小元将古玉放回陆昭明手中。

    “所以这玉我不能收。”张小元小声道,“大师兄,你也切莫再将这古玉随意送人了。”

    陆昭明想了想,仍是将古玉拿给他,道“你就当此物是个质押,待我将玉佩还给你了,你再还给我。”

    张小元一怔“啊”

    陆昭明一本严肃“总不好让你随随便便就将如此贵重的东西放在我这儿寄存。”

    张小元“”

    大师兄,这又不是当铺怎么好像还做你来我往的生意。

    张小元哭笑不得,想将古玉再塞还给陆昭明,陆昭明却已在朝着巷子外走了,张小元快步追上,陆昭明却坚决不肯将古玉拿回去,他一时没有办法,只好暂且将那古玉放进钱袋之中,反正大师兄没有将这玉佩当做是定情信物的意思,今日过了,两人再将玉换回来,他就当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时候已不早了,若再不往将军府走,势必要错过与文肃远约好的晚宴。

    陆昭明却在巷口顿住步伐,抬头看了看一旁的屋檐,喃喃道“走上面好像会快一点。”

    张小元“”

    他依稀记得那次陆昭明醉酒后拽着他在屋顶上跑,他不想再体验一次那种风驰电掣的感觉,可还未等他拒绝,陆昭明已揽着他翻上了屋檐,张小元匆忙开口大喊“大师兄我自己会走”

    陆昭明却已搂着他跃出数步,一面道“这样快一些。”

    他是真的一点也没觉得哪儿不对劲,只是觉得这样能快一些,这速度比那日醉酒可没缓和多少。张小元只好惊恐抱着他的胳膊,脑海里全都是回去后一定要向花琉雀请教轻功,好好学习,再不要让大师兄这样带着跑了。

    他们顺利在将军府晚宴开始之前赶到,将军府有管事在外等候,那人年纪已长,站在门外,见他二人进来,脸上原是带着笑的,目光转到陆昭明,微微一怔,像是有些惊愕,抬手揉了揉眼睛,片刻方才再露出笑容,同他二人行礼,引他二人一块进去。

    张小元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发怔。

    他看向陆昭明时,头上冒出了他心中所想,他同文肃远一般,好像都在陆昭明身上看到了李寒川与郡主的影子。

    李寒川惯穿白衣,张小元虽未见过李寒川,可他想大师兄如今多少是有些神似的,他想起这件事,担心文肃远觉得他们忽而回去换了身衣服有些刻意,便趁着那老仆未曾注意,小声与陆昭明说“大师兄,待会儿他们若问你为何换了衣服,你随便编个借口,说自己原先的衣服脏了坏了,切莫说是我特意为你买的。”

    陆昭明不知他用意何在,却还是点了点头。

    他们进了将军府,跟着进了将军府的花园,还不到有一个时辰功夫,佘书意竟已与文肃远熟络了起来,一行人坐在院中小亭内闲谈,佘书意最先看见他二人进来,便觉眼前一亮,想着果真人靠衣装,陆昭明换了身衣服,好似一下更俊了几分,举止间一瞬便多了几分潇洒气度。

    而后是戚朝云与他们微微一笑,道“我当陆少侠去了何处,原来是回去换了身衣服。”

    陆昭明照着张小元的吩咐,说道“方才在马车上时,不小心将衣服弄脏了。”

    “我不小心将茶打到了大师兄身上。”张小元顺口接话,“只好匆匆忙忙带大师兄换了身衣服。”

    他目光诚挚,戚朝云并未多想,文肃远也跟着转过身,不过朝外一看,几乎怔在原地。

    他眼中的陆昭明,同当年的李寒川相比,有说不出的神似,不过李寒川行事不羁,略有些吊儿郎当,可郡主却同陆昭明一般一贯正经。他看着陆昭明,欲言又止,最后回过目光,停顿片刻,忽而开口与陆昭明说“我听佘贤弟说,你师从王鹤年”

    陆昭明点头“是。”

    “王鹤年可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文肃远似是已有所指,道,“不知陆贤侄武功如何”

    陆昭明答“只是略通一二。”

    文肃远哈哈一笑,道“倒也不必如此自谦。”

    他转身与身侧老仆说了一句什么,文亭亭在边上眨眼,有些惊讶,还忍不住凑到张小元身边,小声与张小元说“我爹好像要试你师兄的武功。”

    张小元想了想屁股飞天武林大会,忽然有些害怕。

    他也退了一步,凑到陆昭明身边,与陆昭明说“大师兄,好歹是将军府上的人,给他们留些面子。”

    他说完这句话,文肃远让人去叫的人便已上来了,那人似乎是文肃远的副将,比陆昭明还略年长一些,文肃远想让他们比试,张小元觉得文肃远或许是想试一试陆昭明的身手,好判断陆昭明与李寒川的关系。

    只是那副将又算不得是江湖中人,军中人训练有素,偏好集体作战,与江湖大不相同,陆昭明武功又高,那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不过片刻,便被他一脚踹倒。

    张小元捂住自己的脸,大师兄果然一点面子也没给。

    自己的副将如此丢人,张小元不知道文肃远会不会生气,他有些紧张,扭头看去,却见文肃远微微张着嘴,瞠目结舌,头上缓缓浮起几句话。

    「这这是李兄说的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

    「李兄分明说此招是世外高人令狐大侠亲自教给他的,这江湖上除李兄之外,再无人会用此招数他为何用得如此熟络」

    「他与郡主同姓,面容相似,又会李兄的独门绝技,难道他真的是」

    张小元“”

    等等,什么平沙落雁

    这招式他怎么从来也没听过

    207

    晚上一顿饭,文肃远吃得心事重重,隔上片刻,便要打量陆昭明几眼。

    饭间他终于忍不住犹豫开口,问陆昭明“陆贤侄,方才你用的是什么招式”

    陆昭明一怔,摇头,道“我忘了。”

    文肃远略有些失望。

    陆昭明蹙眉思索,有些犹豫,道“好像是什么落雁”

    文肃远按捺不住心中激动,问“这是你师父教你的”

    陆昭明摇头“好像不是。”

    佘书意当然知晓这招式并不是王鹤年传给他的,陆昭明与人打斗时总有些出格举动,譬如丢剑踹屁股,佘书意都不知道他是跟谁学来的,可他会察言观色,他见文肃远当下的反应,猜测此举或许与李寒川有关系,他便故意说道“我师门剑法中,着实不曾有这一招。”

    文肃远看向陆昭明的目光已极为笃定,他连喝了几杯酒,忽而又问“陆贤侄,你会用小李飞剑吗”

    陆昭明一怔“啊”

    文肃远道“就是丢剑,丢得准吗”

    文亭亭在边上插嘴“可准啦,江湖第一采花大盗花琉雀,他都砸下来过”

    文肃远更加激动。

    张小元眼睁睁又看着文肃远头上冒出了一行字。

    「李兄说了这招是一位世外高人寻欢大侠教给他的,这江湖上除李兄之外,再无人会用此招数,他也许真的是李兄的儿子」

    张小元扶额捂脸,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他原先觉得那凌霜剑李寒川是位了不得的正经大侠客,可如今看来,大师兄打架踹人屁股,动不动便丢剑砸人,还是幼时受了李寒川影响保不齐那可就是李寒川教的。

    大师兄的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陆昭明一脸茫然,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剑,微微皱眉,方开口说“我已经不丢了。”

    文肃远问“为什么”

    陆昭明答“会弄坏。”

    他们这对话着实诡异,边上戚朝云与裴君则面面相觑,萧墨白的眼睛反倒是越睁越大,上上下下打量着陆昭明,口中喃喃自语,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看不见我变脸。”

    文肃远又问“陆少侠,会喝酒吗”

    陆昭明摇头。

    他上次酒醉,闹出那么多事,他已决定这辈子打死他都不会再喝酒了。

    文肃远已激动得恨不得从原地站起来。

    「李兄也不喝酒据说那是许多位世外高人告诉他的,喝了酒,拿剑的手便会不稳,连手都不稳了,那还算什么剑客,他果然是李兄的儿子」

    张小元“”

    张小元呆了。

    不,等等。

    大师兄的爹到底认识多少位世外高人

    208

    一餐饭到最后,文肃远看陆昭明的目光越来越热络,却始终未曾与陆昭明相认。

    张小元已对李寒川产生了万分好奇。

    宴毕,文肃远与文亭亭送他们出了将军府,戚朝云等三人照常乘着他们的马车回去,而张小元他们的马车旁则还等着一名车夫。

    佘书意小声同张小元解释“我不大会赶车,你们走了后,我便雇了一名车夫。”

    他一面说着,一面掏出一张银票递给那车夫,那车夫却不敢接,只是战战兢兢地与佘书意说“大大爷,这银票太大了,小小小人找不开”

    张小元瞥了一眼佘书意手中的银票,一千两银子莫说这车夫找不开,这街上大抵就没几家店铺找得开的。

    佘书意一怔,说“可我没有散碎银子”

    张小元已在摸自己的钱袋了。

    他生怕师叔下句话就是剩下的银子赏给你了,那可是一千两银子他舍不得,他记得方才为大师兄买衣服时,店家找给他些散碎银子,正要将碎银拿出来,却忘记了大师兄给他的古玉也在他的钱袋中。

    他抽手时一不小心将古玉带出了钱袋,惊得他急忙伸手去抓,边上陆昭明正好也瞥见了,恰也伸出手,陆昭明接到了那玉,而张小元慢了一步,抓住了陆昭明的手,他心中尴尬,缩回手与陆昭明道歉,喃喃道“大师兄,对不起,是我不小心。”

    可陆昭明却与他微微笑了笑,说“无妨。”

    大抵是今天一切顺利,陆昭明的心情略好了一些,张小元松了口气,正要接着往下说话,眼角余光却瞥见一旁的文肃远突然睁大了眼睛。

    张小元心中咯噔一声,觉得不好,匆匆要将那玉佩收回钱袋中去。

    可好像已经来不及了。

    文肃远的头上叮叮叮冒起了字。

    「那不是李兄和郡主的定情玉佩吗」

    「难道他才是李兄的儿子可他看起来年纪还小」

    文肃远沉稳的神色中终于透露出一丝震惊,目光在陆昭明和张小元二人之中转来转去,好半晌方呆呆停在半空,头顶又冒出了一句话。

    「李兄,郡主,你二人泉下有灵,可曾知晓」

    「你儿子,断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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