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川想离得远点,可一提头就撞上了棺材板,上身一用力,下身就贴的更紧,叶凌江轻哼了一声。
“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双手被压牢在身下,狭窄的棺木里动弹不得,楚云川一声“闭嘴”后往上推了推,却发现刚刚叶凌江能轻松推开的棺盖现在变得纹丝不动,无奈他借力棺身将自己推到一侧,拉开了些距离,可里面并不够两人平躺,换了姿势却依旧挤在一起。
近处的一双凤眸如同夜幕星河,闪烁着幽冷的光彩,一头青丝如蛛网铺张,似是要将人心俘虏,叶凌江看得有些出神,但突然反应过来那不是星河,好像是什么财宝的光彩,他歪头侧看,一堆金银在身下暗里流光,忍不住抽出一只手来抓起一把,真金白银随便带走一些就抵过一年半载的开销了。兴奋之余,却突然发现有一堆白森森的骨头在更深处掩埋着。
他记起来了,刚刚可是一只森白骨手将自己拖进去的,这棺椁里分明有尸体,莫非现在自己就躺在它的身上
叶凌江微瞪大眼,四肢僵硬着,移回眼珠,敢看又不敢看,背下却似乎有所动静,又将他吸引而去,无意间就看到了一只头骨,黑洞虚空的眼眶似是盯着他,刚刚都没看到头,说明它真的在动他背脊骨直发凉,打了个激灵,直接窜到了楚云川的身上,拿他做挡箭牌。
“有死人”他缩了缩,想要以楚云川的身体挡住那副白骨,可安静了一会儿,好像又没了什么新动静,缓下一口气后,看到白骨以外更恐怖的眼神,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些什么白痴事情。
他对着身下人冷绝俊美的脸,微微现着怒意,发现自己正趴在其主人身上,慌乱中还牢牢勾紧了他的腰。
叶凌江心中一凉,眼神发虚,脑袋发麻,想直接死了算了。
“叶凌江,给我下去。”
楚云川明显怒了,大约觉得自己在趁机揩油,他赶紧准备脱离,可下面那副白骨好像故意似的,又在这个时刻有了动作。
叶凌江大气不敢一出,人生第一回进棺材,不懂有什么规矩,这下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但看楚云川那么气的样子,加上自己觉得也是羞愧死了,他还是不知好歹地往一旁挪了挪,然后轻轻地又挪了挪。
哪知楚云川直接将他腿捏住按在自己身体两侧,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发声,不要动作。
怎么,一会儿要下去,一会儿又不让动,怎么这么多要求,难不成又要用障眼法了吗
叶凌江心里发着牢骚,一只手撑在楚云川的左身侧,一只覆在他胸膛,因为里面高度有限,他的脑袋几乎是俯贴着楚云川的锁骨处,他觉得有些累,又想到现在跟自己紧紧相依着的人是谁,紧张和心跳便使他呼吸紊乱。
不过是长的好看,正常反应罢了。
他自我安慰。
楚云川似乎感受到了吐在自己身上的气息,脸上动容了几下,随即又感觉到叶凌江在微微动着,垂挂的发丝在脖颈间撩乱,于是在手上发力警告他安分点。
这一下来的突然,腿上一受力,双股便不由得一紧,嘴上还轻吟了一声。
一发完声,他就想拍烂自己的嘴。
这个姿势,简直和那时的春宫图几乎一模一样
身下的人似乎僵住了,眼神微闪,皱起了眉头。
最下方躺着的白骨猛地转头向上,诡异地盯着他们的方向。
他抬头挤眉弄眼地做了几个表情,摆出口型想问怎么办。
楚云川盯着他,冷不丁从牙缝里吐了两个字“别动。”
看着他脸上略微难堪的神情,似有些凌乱的气息,头一回见他这种不知所措的表情,叶凌江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慌得捏紧了他的衣服,然后像个死人低下头,错开他的眼神,完全不动了。
他刚刚是不是有反应了
身下的东西,希望只是那些金银首饰罢了
就在他们各自心里有鬼的时候,白骨的四肢也动了起来,那只只剩骨架的右手忽地举了起来,将一堆黄金链条翡翠玉石给勾了起来,发出碰撞的叮铃声响,暗光影射在他们的侧脸上来来回回,不多时又被甩了下来,黑了几分。
那东西发出骨头与骨头之间的扭动声,在转动着脖子,“咯噔咯噔”地,听着十分渗人。
叶凌江这辈子还没见过什么死人,更别说跟死人同棺相对了,要不是楚云川在,他早就吓去半条命了。
“呜”
从白骨口中发出低鸣。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尸变控尸鬼
楚云川啊楚云川,快些想办法吧
骨细身窄的尸骨从下面直直坐了起来,从他们身边的位置破出财堆,歪着脑袋扭了扭,然后举起手来,轻松抬开了棺木顶盖。
外面的光线依旧很弱,甚至更暗了一些,楚云川躺着,看见上方青绿的顶端,画着一个大圆,边上刻着古怪的花纹,中间绘制着神秘的图腾,年岁久远,石顶已剥落许多片块,依稀可见的是一只巨鸟翱翔。
不是刚才那间墓室了。
白骨站了起来,踩着看似随时会裂开的脚踝跨了出去,没想到他身上的衣服还没腐烂,光鲜亮丽地仿佛刚织绣好一般,最可怖的是,那是一件喜服。
叶凌江还没搞清楚状况,俯着的他只听得楚云川的心跳好似有那么点快,也不知道那白骨走远没有,他已经按捺不住想要弹开几十,不,几百尺外了。
还在盘算着,忽然他就被楚云川按住肩,掀到一旁。
“你干”
还未来得及问完,那尸骨的头突然从棺沿又探了进来,两个眼眶中央冒出了红色光芒,上下两排牙齿不停打架,咯咯笑着。
余惊未定,楚云川的剑已飞出,在空中低鸣,向尸骨天灵盖刺去,尸骨像是后脑有眼,反应极快,一瞬间就躲开了,可躲过之后,它又伸进头来,宛如鬼魅要吞噬他们。
趁空隙时间,楚云川拉起叶凌江便飞了出去,可才看到外面景象,两人不约而同都露出了惊异的神情。
四下里,几尊铜像无序地摆放在这间墓室里,或笑或哭或怒,但无一不目视着这口棺材。
角落里,还有格格不入的一盆素心兰。
叶凌江脚刚沾地,几座铜像竟都动作了起来,操着各自的武器袭来,刀剑斧头,枪锤叉矛,统统指向他们,像要替天行道。
他冷静着头脑,知道这下面一定是什么机关陷阱,于是跳上尽头的石床上,楚云川脚尖一点,向上而去,铜像们的动作戛然而止。他跃至叶凌江身旁,两人被诡异的红色罗帐所包围。
森罗白骨亦静了下来,从棺木中捞起一件百鸟朝凤地喜裙,上面还有一片红盖头,它阴森鬼笑,递到床上人的眼前。
在石床的两侧,蓦地亮起一排红烛,才看清还有一张石桌,上面放置两盏铜器,一银色酒壶,上面都贴着一个“囍”字,在像门一样的地方,也贴着同样红色的剪纸,这里俨然似一间恐怖的婚房,靡靡火光照彻异样的地方。
“那有东西好像。”
眼尖的叶凌江看见石桌上有一红色的纸,轻声说道。
短短眨眼功夫,就到了楚云川的手里。
外面写了字致吾妻。
打开看,是一封信
“殷素吾爱,十年之期已至,吾将守约前来,十年来日日思夜夜想,盼可早日再见,可惜建殿期限一日不可少,肠断头白,幸有你,无论如何困顿痛苦,我皆能熬下,皇天不负,苍天有眼,十年不算太长,长夜漫漫,终夜尽天明。”
叶凌江沉思了一会儿“看来应是生前怨念不平或愿望未达,否则不会被召醒之后,第一想法就是来到这间墓室。不过这里说的建殿大约就是上面的神殿,一个匠人,怎会有属于自己的墓室呢除非,他是领头者”
从这封信上,还看不出什么更重要的线索。
“千年前,清河洲遭天灾,被神秘人救世,后建殿供拜,也许了解了这座陵墓,会知晓一些事情,比如两方结界通道的封闭之法。”
陵墓
没错,叶凌江想起来那重要的事了,他做的神器“封灵”,就在寂夜墟,就在“神眠之地”,“神眠之地”就是这里
“这旁墓室安放的尸体只有一副,会不会是这个殷素,而不是写信的人”
楚云川见那穿喜服的尸骨低头哈腰,将手中的衣裳递来。
“想知道旧梦重圆,需做局中人。”
他伸手接过,腕上一旋,大红盖头落在叶凌江头上,双手一抖,嫁衣已披在他身后。
“穿好。”
叶凌江怒了“你怎么不穿”
隔着红盖头,他只听得楚云川一声冷哼。
“这难道不是你最擅长的吗”
叶凌江一口气堵在胸口。
但若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也只能照做了。
他将手臂伸进去套好,把扣子纽齐,看起来像是那么回事。
那尸骨又在床前放了一双红绣鞋。
“我不是三寸金莲,这不就露馅了吗”
叶凌江透过盖头下方看见,着急道。
突然,他脚下一空,被人打横抱了起来,好像随时要仰翻的他赶紧勾住楚云川的脖子,惊异之余,立刻反应了过来,脸上发烫。
还好隔着布,看不见。
石桌上的银壶突然自己悬空浮起,向两个杯盏里倾倒着琼浆玉液。尸骨咯咯继续笑,请他们去喝交杯酒。
楚云川身形一动,轻松落在石椅上,他将叶凌江放坐在对面,然后自己也坐了下来,自己举起杯来又推一杯在他手心。
叶凌江悟到意思,也举起杯来,两人双臂相勾。
尸骨手舞足蹈,似乎高兴地不得了。
楚云川装模作样地“喝”了几口。
他也将酒盏拿进盖头之内,再出来时已经空杯。
杯盏落桌,铜像们忽地又动了起来,却是往四处散去,背过身,不再看向他们。
一本册子被一只白骨手上放在石桌上。
那是刚刚又从棺木里捞出来的。
楚云川翻了翻。
“交杯定结发,洞房夜花烛。”
后面后面竟是教习的
他微微一惊,看向眼前之人,一身红衣凤凰于飞,红盖头上绣着鸳鸯戏水,在脑中快速地思考着,那白骨一直盯着他们,似乎在等待着下一步完成。
送佛送到西,演戏演到底,楚云川又将叶凌江抱起,放在石床上,然后俯身在上,将红罗帐扯了扯,完全遮住了两人的身影。
“等时候过去就行。”
片刻之后,叶凌江却毫无反应,任由他摆弄,这可不太像他平时的作为。
他感到不对劲,立即掀开了那盖头,看到身下的人竟然面无表情,呆滞地看着上方,两只眼睛失去了瞳孔,与瞳仁融成了一体,像灰蒙蒙的浓雾在里头氤氲,逐渐在侵蚀剥夺他的眼白。
方才的酒
他以为叶凌江不会傻到真的喝了下去,事实证明自己还是太高看他了。
外面的尸骨大概发觉里面没有声响动静,猛然探进头来看着他们,它的头来回歪扭着,似是用各个角度分辨他们有无循从自己的安排。
现在是不得已才到这种地步,若非为了了解这里的事,若非他现在变成这样
他踌躇许久,深思熟虑过后才决定下来。
楚云川用余光打量尸骨,轻轻解开叶凌江的衣裳,扔了出去,将喜被一拉盖上,不让看得真切,可身下人现在没有任何反应,只得自己来瞒天过海。
反正他现在没有意识
心中思量万千,才缓缓靠近,尸骨目不转睛,直愣愣地看着。
他心一横,直接将双唇覆了上去。
叶凌江就像是死去了一般,安静地平躺在石床上,即便楚云川现在在以他觉得羞耻的方式对待自己,也丝毫没有作为。
尸骨的头转地越来越快,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不满。
直到楚云川用法术使被子浮动,看起来像是做着什么,尸骨才满意地离开。
他立刻保持了距离。
确认那骸骨已被欺骗过去,楚云川才掀开被子坐在他的身侧,摸了摸叶凌江的脉搏,惊觉缓慢微弱到几近没有跳动,好似被钩魂夺魄了一般。
倒是自己,比平日跳的要快了许多。
不悦的情绪涌上心头,可他竟然没有感到抵抗或厌恶,只觉得心情复杂,这才是最不悦的。
楚云川侧过眼,心中其实有不少疑惑。
他不是傻子,叶凌江变化良多,总归是看得出来的,十年红妆,十年纠缠,十年痴傻,都在他跳崖后烟消云散,仿佛脱胎换骨,成了新的人。
只是,他仍是他,多年的厌烦一朝不能改,却悄然有了变化。
自己也察觉不到的变化。
此刻,外面的烛火渐渐暗了下来,仿佛是为了不惊扰珠联璧合,百年之好。珠帘红帐内,夜冥红暗,似是悱恻绵绵,实则一个心如止水,一个心神不宁。
寒月冥冥,红烛昏昏,只消此情此景。金风玉露相逢晚,春色深,掩画屏。
罗帐曼曼,狂花乱乱,可待今夜今辰。几回欲问晓乌啼,惊宵梦,正。
不知是哪里的女人在低吟唱和,从遥远的地方飘来,哀声又婉转,明明是喜事,却像是有着永无止境的悲情,在这座古陵内悠远飘荡,阴森黑魆的诡异色调,由消失的光阴中一点一滴地浮现,嵌入无回的魂魄里,成为深刻的烙印。
作者有话要说叶凌江下线一会儿。不要走开,马上回来。
楚云川内心复杂
v后将会勤更,不定时修文不改动剧情,不影响已观。
微博偶尔会发福利懂不懂就看各位宝贝们的悟性了。
总而言之,感谢每个观阅的朋友,我会努力进步的
再,打个预防针不会虐,只是剧情需要,会有这么个“组成份子”,会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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