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过去,秦府的两位小姐却依旧昏睡不醒。
得了楚云川的警示,如坐针毡的秦老爷也不敢随意去叫醒她们,他虽自己无计可施,只能听话,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吃不喝久了,两个女儿变得越来越是消瘦,眼窝深沉,真怕她们再也醒不过来,皇城选秀的日子就要临来,到时候进不了皇宫不说,李将军那边也无法交代。
当今王皇明德慎罚、勤政爱民,是全天下都称赞的明君,更难能可贵的是,位高于顶,后宫佳丽三千,可拥有女人无数的他却独宠萧妃一人。许多人到了秦嫣秦婵这个年纪,都会想挤破脑袋进宫得雨露,可她们却不感兴趣,这是让秦老爷最为难以理解和头痛的事情。
而李大将军作为开国功臣,镇远平定边境,为君沥血十余年,守下大好河山,其功不可没,无人能及,时年廿九至今无娶妻,又是宠妃之弟,亦是中境甚至其他地方女子们都想嫁的第一人选,可最近却流传出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出来王皇不爱萧妃爱将军,娶之姐姐只是为暗度陈仓罢了。
中境兴盛男风,男宠早已不是什么新鲜词,却始终上不了真正的台面,一国之母、有名有份的妃嫔定是要女子之身,其他只能做做玩笑话,暗里随意尝尝鲜便是。尤其是被传的两个人是这样的身份,让人不得不感慨,可是也同样质疑这件事,但十有是板上钉钉,若非亲眼见到,一般人怎敢胡编乱造
那谣言传的言之凿凿,听闻是宫里人看见的,在王皇翻了萧妃的牌子之后,却在后花园里和将军碰面,一夜都未去他姐姐那。此话一传,虽让人有些难以接受,可还是改变不了那些女人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念头。
秦老爷自然是不相信的,因为这位李大将军不仅十分乐意地要帮他的女儿送进宫,还答应让自己的姐姐多加照顾她们,看起来那些人根本就是想太多。
而正是如此,他现在更是忧心忡忡寝食难安。与李大将军交涉许多日,宫里的大道都已铺好,如今若说不去,岂非惹人恼怒若是如实交代,那又多了个隐瞒之罪。他秦家虽人脉广钱财足,也不敢与这等人产生过节。
于是他又千求万求,求楚云川一定要救救他们全家。
楚云川细想半天,那颗魔灵梦已碎,大家都已醒来,为什么唯独她二人无法醒来
“解铃还需系铃人,恐怕要再去找白三。他被我重伤,近日必然需要更多的梦,还会继续找人下手。”
“若是找不到呢”秦老爷问道。
楚云川沉下眼神来“到时再说。”
实在不行,还有一法。
再次入梦破坏。
可是那丝线都已断去,怎么才能进去
“师尊,”门外有人打断他的思考,“方才我在外面看到新的告示,短短数日赢州又有三人遭殃,都是昏迷不醒,分别是城东的陈氏、何氏与城北的钱氏。”
“看来他已经开始有所行动,秦老爷,我们这就出去看看,青洛,你留在府内,以防他又折回,若有任何情况发生,以此物唤我。”
楚云川交予他一只雾化云雀,可根据他的气味寻找他,与信鸽一样可传达消息,只不过它更快更准确。
“是,师尊。”青洛应他。
“你去陈家,我去何家,然后于福清街拐角处茶舍碰头,再一起去钱家。”
他看向身侧之人。
在一旁许久未出声的叶凌江恍然回过神“嗯。”
楚云川多瞧了他一眼,却也没再说什么,两人一起往外去。
“秦老爷,您先回去歇着,有什么事会让人喊你的。”青洛道。
秦老爷火烧眉毛,愁容满面“唉,这可如何是好作孽啊”
叶凌江根据秦府下人所给的路观图寻至陈家,这是个还算过得去的宅子,家中只有三口人,还有一名仆人,是找来看护他们女儿的。
没错,这家的姑娘是个痴傻儿,仅十二岁,平日何氏夫妇要出门摆摊卖些东西维持生计,没精力再去管她。去年利润不错,赚了一笔钱,才请了人过来看着,本来都是一起带到街上捆着,到落日之后再一起带回家中。一开始,这种情况十分引来往的路人们侧目,后来街坊邻居也都知道了内情,觉得夫妇俩挺不容易的,习惯后也就经常照顾他们的生意,所以日子过得还算可以。
发现大门半掩着,他随手一推就进去了。
刚走进去的时候,叶凌江就闻到一股很重的药味,好像是在熬着东西,望了两下就看见一个人坐在矮凳上,对着前面的炉子扇火,上面放着一个药壶,就是从那里飘出的味道。
那人穿的很朴素,只是一件灰色的麻布衫,卷着袖子,手上有很明显的茧子,看起来是用惯了器具,干多了重活,可能是有点累又背对着,他仿佛没感觉到有人进来。
从里头传来妇人哭哭啼啼的声音,听不大清楚在说些什么,只能听到“命苦”、“早知如此就不该”这样的字眼。
“请问”
叶凌江的声音将那人吓了一大跳,从凳子上转身过来,那凳脚差点都给扭断了,看到一个陌生人就在这里,那人似弹跳了起来,站起来惊讶问他“你是谁怎么随随便便就进别人屋子”
“冒犯了,在下是离渊宗弟子,听闻赢州近日总是有邪祟作怪,特地来了解情况,为得是尽快抓到该邪魔,解除这些可怜人的梦。”
叶凌江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
这个人年纪跟自己差不多,看来是请来的那个看护,熬的药是什么
“哦难道你是那些什么修仙之人”这个小兄弟冷静了一点,见叶凌江点点头,突然朝里头大喊,“陈大婶有人来了”
里面的人哭泣的声音忽然中断,隔了一会儿,从里面走出两个人来,一个看起来三十好几,是个男人,脸色不大好,皱着眉头不想说话的样子,另一个妇人擦着眼泪,红着眼睛,先开了口。
“这位公子,是”
“他说他是修仙人士,来给咱家解决问题的”
那小子摸了摸额头,揉了点脏东西下来,然后用手搓了搓,往前一吹,开始抓起其他地方来。
叶凌江从他身上转移开视线,对那名妇人道“可否让在下看看您女儿的情况还需确认一下,才知道跟我所知道的是不是同一回事。”
“剑仙是那些仙山上的剑仙吗剑仙,您赶快来看看,我女儿已经三日没有醒来了”说着便把他引至内宅。
那个叫小颖的小女孩躺在床上,看起来睡的很安稳,嘴角勾着笑,似乎梦里有好事。
只看一眼,就能确定是那家伙所为。
叶凌江忽然想起来,那夜他被送入梦中,是因为那颗灵力球,里面蕴藏着什么力量,延伸出丝线至他心间,给他塑造梦境,楼下那些人也是。而其他州城与这个姑娘,还有秦家两位小姐似乎都不是这样,她们心间没有连线,好像只是单纯地被施了法倒头昏睡,而所做的梦,似乎是本来就存在的。
意思就是,她们是自己做梦,而非被造梦。
这种情况,似乎更加棘手。
难道,要进入她们的梦里,才能救她们吗
可是,除了魇魔,其他人要如何进入别人的梦呢
“她是忽然就睡了过去吗”
那妇人赶紧回答“没错小颖儿每天夜里都睡得很早,所以白天都不会贪睡,可是那天白天她忽然就倒下了,一觉不起”
“在你们面前倒下的”
“不是,我们都不在家,是澈子说的。”
澈子,那个小兄弟吗
叶凌江又来到外面问他。
“对啊,她在跟我玩,本来我挺累的,还想着她怎么还不休息,天天这么闹腾,我还那么多事情要做。可是一想完没多久,忽然她就倒下了,我还以为我乌鸦嘴了呢”那小兄弟表情甚是夸张,看起来像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
“你是说,当时她就在你身边,而边上根本没有其他人在这前后,都没有”
“没有啊”
不需要现身,不需要接近也能够让人入梦
或许他对魇魔了解的还太少,还要问问楚云川。
“剑仙啊,我女儿还有救吗她痴呆这么多年我们也养下来了,可不想花这冤枉钱,到最后还是打水漂”
叶凌江张开嘴,有些惊讶。
这个妇人在说些什么
“当时我就说了把她扔了,你非要养,说什么少给点吃的凑合着拉扯大就行,到时候给她塞到有钱人家那做个小妾换银子,想得倒美这种傻子我就知道没好事,这么多年白给她喂饭了”
那男人终于忍不住了,开始指责了起来。
妇人一听马上嚎啕大哭“还不是你做的孽管爽不管养,那时连打胎钱都没,现在还来怪我不然你要我怎么办怎么办好歹摆摊子的时候因为你这女娃别人还多照顾生意哎,我命真苦啊”
男人听完沉默半晌,回屋里头去不管她了,就剩下她一个人坐在地上撒泼嚎哭。
“婶啊,你省省吧,哭又不顶用,我干活去了。”
估摸也不是一回两回了,那小兄弟似乎见多了这场面,好像没什么感觉,又坐回矮凳上拿起破扇子摇着,打着哈欠。
他们好像都忘了还有旁人在。
叶凌江站在原地,一时无话,心情颇为复杂。,,,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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