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左氏虽隐匿于世,却也是叱咤风云的存在,许多修道之人皆知此世家,他们扶济世人,起于危难,出过医圣,有过剑宗,当年有一句话则广为流传左氏定春秋。
他们不存在于四境或中境,而是在犹如世外桃源的世外之境,无路可通,不知所踪,随着这左姓世家中的人入世次数增多,关于他们的传说也越来越玄,也越来越多,只是大部分都无所求证。
因为世家人数脉络甚广,遂分为宗系与若干支系,宗系主修剑道,有一把神剑作为镇家之宝,其余则修医术、灵法、奇门遁甲、机关术、风水术等,而宗系一脉对于那些支系来说,就是高高在上的主人,并非平起平坐。
“那些都是真的。”左肖远听完,眼神锋利,“只是,你所说的一些无人知晓,并不流传于世,也不曾记于书册,而你年纪尚不足十八,不知从何得知”
“世上怎会有不透风的墙你们族中人多,总有人会在入世之后,把事儿说出去。”
叶凌江靠着墙,看似云淡风轻,却轻轻抿了抿嘴,面无血色,楚云川看到他悄悄拉紧了他的黑衣,手脚有些冻得发紫。
“哦一个隐世世家的人,从小承受的规矩可比那些宗派更加繁多,禁忌与惩罚更为严厉,你凭什么觉得,是左氏之人自己透露出去,而不是其他人空口无凭编造出来的”
叶凌江低头,嘴角微微一弯。
“若非如此,三十多年前怎会有外人来到天地之境”
左肖远瞳孔一缩,惊讶张嘴“你究竟是谁”
楚云川打量着他的神情,以他的反应与说的话,看来是被说中了。
他博览群书,确实不曾见过有什么书册记载左氏内部的东西,无非都是一些概括他们一些出名且确认过的事迹,没什么详细介绍,而其余的都是些活在人们口中的访谈传说,时隔数十年,即便灭门之时惊天动地,也早就鲜少有人提及了,他这小徒弟之前几乎足不出弥肖山,是从哪听来的这些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修士罢了,”叶凌江艰难地站了起来,将手伸进青川银莲裳中,脚下踩着冰水,忽地抖了抖,笑眯眯对楚云川说,“师尊,你给我热下水,冷”
楚云川正将眼神收回,几条火流从他指尖跑出,围住叶凌江脚下范围,叶凌江顿觉暖意浮起,哆嗦也稳了下来,他继续朝左肖远道“我的身份无足挂齿,而你灭自己满门,罪大恶极,现在还敢在此,立这种狗屁不通的规矩,过了这么多年,竟无丝毫悔意”
“我族中之事,用得着你费心无知小儿又能懂什么”左肖远嘲哼一声。
楚云川“弑父弑母,杀兄弟姐妹,诛九亲,已是罔顾人伦,天理不容,即便非你族人,我等也能以此诸多缘由将你抓入密判机,或是押入官府。若是就地束手就擒,便还能少些皮肉之苦。”
“哈哈哈,你们这些人,正义之相千篇一律,所言所语皆是苦口婆心,全是为你好。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不过是做了一件该做之事,凭何受罚”
左肖远抬头大笑,露出恐怖面貌,脸上疤痕龟裂遍布,他一抬双手,似乎无法无天。
“杀人,偿命”楚云川有些疑惑。
“他们全都动了手,全部都是凶手,自然都得身入黄泉,轮回报应”
他知道弱点是那少年郎,于是,从指缝间射出的千根针都齐齐刺向叶凌江,在昏暗的义庄内,虚弱的他几乎看不见那些毒针,却在不多时听见了它们掉入水中的声音。
“快走”还未来得及反应,楚云川已经趁机将他推了出去,一把剑忽然劈了下来,他抬手挡了一击下来,瞬间血溅东墙。
那门被撞了开来,雨声听得真切,外面树影青幽,鬼影重重。
“楚云川”叶凌江惊声大喊,惊慌地又朝他走了几步。
“要我说几次走”楚云川面不改色,语气却是有些急促了。
叶凌江看到他手臂被穿透,却依然不肯松懈放下,马上意识到,若是自己不赶紧离开,只会碍着他,成为他的包袱。
他一咬牙,一狠心,转头便跑入深林。
“师徒情深,感人肺腑啊”左肖远嘲笑了一句。
楚云川看着叶凌江离去,好似松了一口气,他用力一扯,将手抽了出来,上面赫然出现一个血口,往外泂泂流着血。
“眉也不皱,眼也不眨,果然厉害”
左肖远有些惊叹,却也有些顾虑,从眼前的人的性格看来,他很有可能是遇到方才猜想的两人之一昭夜君了。
若真是他,那就有些棘手了。
不过也好
也省得那些功夫了,一举两得
楚云川缓缓解下缠在发冠内的发带,将伤口牢牢绑紧,四周冰霜消融,几具尸体倒在那人脚下,他手中剑光迸发,看着他有些兴奋的表情,心里有些凝重。
“看来你不仅修剑,还学了不少医术、灵法,从外面的情况来看,也懂风水八卦,看来你这位少主,果真是他们传闻里说的,是百年难遇的人才。不过,你极其痛恨他们,又何必费时费力将尸体带出埋在外面,又为何要立那些奇怪规矩,想要死人”
“何故有此一问你不早就知道了吗所以才会那么紧张让他先跑。”
楚云川冷冷地看着他“有吗”
左肖远不停笑着。
“看着的确冷心冷情。”
“逆天行事,必遭天谴,你不后悔”
“后悔我最后悔的是事情是没能更早杀了他们。还好,如今总算是寻得方法弥补了。”左肖远一脸痴迷。
“弥补死了这么久,他们早就轮回转世,谁也不例外,已经发生的事,已经做出的伤害,谈何弥补”
“住嘴”左肖远眼露凶光,“我一定可以一定可以的再有五个五个”
“我来的时候早数过了,外面少了两座坟,不是你父母,也不是你兄弟。”
左肖远眼神一变,忽然有些漂浮不定,然后镇静一笑“那两人尸首当即成灰,当然做不成坟了。”
“烈火之炎,想必也不会只有一两人被焚成灰烬。”况且坟中也不一定要有尸体,已经立了那么多碑,还差这两个吗
他不屑道“我的事也不必你操心。”
“那你又为何要立这规矩,为何不直接杀人,凑够你想要的人数”
左肖远冷笑几声“不如你还是先担心一下你那宝贝徒弟吧。”
“此话何意”
楚云川一怔,忽然有些发觉到了,方才明明一直是对方处于优势,可他却没有半分想追叶凌江的意思,而他又急迫地想要杀死修道之人,这所作所为反而背道而驰,实在有些奇怪。
“为护那些不被人捣毁破坏,我自然设了不少机关诡术,他来之时能顺着安全的小道走,可逃跑的时候,你说他会不会方寸大乱,被这场大雨扰了心神”
楚云川未回应他,左肖远却忽然故作害怕地摆摆手,他难为情地笑了笑。
“别露出这样的表情嘛,徒弟没了,再找一个便是了。”
磅礴的夜雨中,孤独的身影穿梭在缭乱的树影中。
少年手脚发麻,扑腾就倒在了地上。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按在地上想要爬起来。
可透过那些被雨水压弯的草木,他看到许多字。
生父左秋寒之墓,生母左忱缦之墓,长兄左肖谈之墓
雨水一冲,那些原本被杂草覆盖,被黄土掩埋的坟墓都露了出来,那一个个石碑之上的刻字,都显出弯折的轨迹。那些字刻得极其深,像是剑锋用力过度,不知那时抱的是什么样的心情。
一百多人,都死了
埋在荒郊野外不知名处,被自己的亲人手刃
叶凌江用尽全力,换了一个姿势,朝向逃跑的方向看去。
楚云川,千万不要有事
他躺了好一会儿,累得动弹不得,都怪这副身体,哪怕练了中级的术法,体力方面却是依旧弱于常人,都是长年累月懒出来的,几个月只足以改善,不能彻底改变。
他忽然想到一事,顶着头晕坐了起来。
父母,兄弟姐妹,堂表关系,然后更远
为何没有祖父母的
他记得左氏四世同堂,左肖远是最小一辈,按他下葬埋尸的情况来看,父母在最中间,兄弟姐妹偏远,其他更远,祖父母的就应该在父母周围才对,可是刚刚瞄了一眼,并未看见。
他拖着步伐,准备在他父母两侧与前后走一圈,绕了大半也依旧没看见,他刚想从另一边走回左肖远父母的坟头,脚下却踩中了什么。
他低下头,犹豫地想抬起脚,还没彻底松开,大地就像张开了巨口,将他吞了进去。
这是一个黝黑的洞穴,当他落地之后,上面马上又被封死,一点光也不透。
只有一条路,却感觉走不到头。
他知道刚才坠落的高度已经很难再从那里出去,于是只能看看另一边有没有出路。
可走了很久很久,一直都是一条路。
他想了这个地方的无数可能,终于,看见了不一样的场景。
叶凌江惊讶地喘不过气,看着眼前一切,却没意识到机关已被自己触发。
天女散花般落下毒雨,只要沾染上便会被腐蚀。
无处可逃。
他惊恐地看着,却无计可施。
忽然,他被一股力量提了起来,飞到了一个绝对安全的所在。
“放开我”看清位置之后,叶凌江如同惊弓之鸟,想要离开。
“是我。”
冰冷的吐息和语调异常熟悉。
“他,左肖远到底想做什么”叶凌江却无法好好缓冲心情,不敢置信地看着脚下冰封的石棺,里面隐隐约约躺着一个人。整个墓穴的中间是沾满血的符咒,飘荡在空中。
楚云川蹙眉望着“他想复活一个人。”
“你是说”叶凌江想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了谁,突然恍然大悟,一个名字立刻在脑中出现。“南”
楚云川淡然地看着他的表情。
“看来,你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忙忙忙
只有夜里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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