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祈回到房间, 将背包放下,简单梳理一遍笔记后,他闭目在房间休息一会,随后起身走向他房间的木柜, 从那里可以进入密道。
他推开木柜, 拿上手电,打开石门, 闪身进入密道中。
密道内很安静,宣祈走得很快,直接按下午探索过的路,一直走到三楼的密室中。
“谁?”
石室中, 已有一个身影,正蹲在地面检查什么, 听到宣祈的脚步声,她立刻站起来, 抬头看向门口。
正是崔设计。
“是我。”宣祈走进来,有些惊讶地挑眉。
“崔设计,没想到这么巧, 你也在密室啊。”
“嗯。”崔设计松了一口气,“我就怕是管家来了。”
“你来做什么?”崔设计看着宣祈,眼神中透着好奇。
“我来带走我弟弟的画。”
宣祈指着墙上的画像说道。
“你呢?你刚刚蹲在地上干什么?”宣祈一边问着,一边攀上石台,伸手去取墙上的人像油画。
“要帮忙吗?”崔设计避而不答,转而走到宣祈所站的石台后面。
“谢谢, 不用。”
宣祈踮脚将画缓缓取下,放至石台上。
随后他从背包中取出一块大黑布,将其盖到画像上。
“你等等。”崔设计突然喊住他。
宣祈的手一顿,回头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这张画像……”崔设计凑上前来,盯着画像仔细看了一会,语气疑惑,“我刚刚好像看见里面的人在笑。”
就在宣祈取出黑布时,崔设计隐约看到画像上的人嘴巴翘了一下,可现在看,人像又十分正常,这令崔设计颇为摸不着头脑。
“你看错了吧。”宣祈垂眸凝视画像,轻声道:“他没有笑。”
画像上的青年,黝黑的眼睛看着前方,嘴角板直,似乎在眺望远方。
“可能是我看错了吧。”崔设计摇摇头,叹了口气,“我这两天太紧张了,我真怕我们投不对凶手,都会死在这里。”
她的眉毛拧成一团,沉着脸道:
“邓保姆说被玫瑰枝条缠死的动物,血都被吸干了,我可不想死得那么惨。”
干尸实在太丑了。
“我们会投对的。”宣祈轻声安慰了一句,随后将画像彻底用布盖住。
他蹲坐在画旁,视线落在崔设计脸上,“说实话,我并不怀疑你,崔设计,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跟我讲句真心话,你来古堡,真的是为了摧毁法阵吗?”
崔设计眼神闪了一下,不作答。
这个反应已经令宣祈确定了什么,他笑了一声,继续说道:“我猜,古堡八年前发生的异变,跟你家族有关吧。”
这一下,崔设计是真正感到诧异了,她有些惊疑不定地问出声:“你怎么知道?”
“你是4月4日出生,我想这绝不是巧合,很可能是你家族蓄意所为,既然连婴儿的出生日期都算计好了,如此处心积虑,又怎么会不多做一手准备呢?”
宣祈眯起眼,语气肯定,“所以我猜,你还有一个4月4日出生的哥哥或姐姐。”
崔设计好一阵说不出话来,最后她摇着头感慨,“你真可怕,仅凭这样一点小小的线索,就猜出大半事实。”
“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瞒的了。”
崔设计叹息一声,将她的故事缓缓道出。
“我确实有一个哥哥,八年前,他来到玫瑰古堡,身上带着重要任务,可我们久久等不到他回来的消息,我们意识到他很可能已经凶多吉少。”
“于我的家族而言,他死亡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并不知道他的任务是否完成。”
“他是谁?”宣祈凝视崔设计,出声询问。
崔舌尖一抬下巴,手指向对面的墙上,“咯,就是对面画上那个男人。”
那是一个约莫二十五、六岁的青年,面容英俊,双眼闭合,脸上带着安详的微笑,那表情……竟诡异地和艾利先生死前的神态,有些类似。
宣祈看着画像,陷入沉思中。
“他的任务,是改变法阵?”
崔设计点点头,“没错,应该说我们家族的任务就是修改法阵,利用艾利先生启动新的阵法。”
“那新阵法是如黄老师猜测的那般,有召唤和换魂的双重作用吗?”
宣祈追问。
“我不知道。”崔设计摇摇头,“我们家族只是有修改法阵的具体方法,并不知道法阵的作用。”
这可真是奇怪,全家人为了一个不知有何作用的阵法,奉献终生。
宣祈感到无法理解。
“你们都不明白法阵的作用,为什么这样前扑后继地去做这件事?”
“因为,这是神明的愿望。”
崔设计双手合十,轻声祷告了一句。
神明?
艾利先生将一位恶魔奉为神明,这二者是同一人吗?
“你家族和艾利先生一样,都是那位神明忠诚的信徒?”
宣祈试探着问。
崔设计冷笑一声,“我们跟艾利这种人可不一样。”
“他是神明忠诚的信徒,微笑着祈求神明的恩赐,但我们不同,”崔设计的声音激昂起来,语调猛地拔高,“我们是神明宠信的奴仆,我们永远效忠于神明,无条件为他达成一切愿望”
“他的目光所指,便是我们的剑光所向。”
说是奴仆,不如称其为狂信徒更合适。
崔设计脸上的神情,是一片狂热,那狂热中,还夹杂着对艾利的不屑,仿佛信仰更虔诚,便更具优越感。
“我明白了。”宣祈微微点头。
他将画背到肩上,跳下石台,“崔设计,很感谢你的实言相告,我先回去放画,等晚上我或许会再去找你们,回见。”
“再见。”
宣祈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出石室,从密道中返回房间。
此时,时间已经达到傍晚,他将画挂至墙上后,有女仆来敲门,言晚餐已经准备好。
宣祈洗净手,走到餐厅,玩家们已经在餐厅集合,交流着下午的所得。
其实,大部分线索已经在之前找过,现在找出的新线索,不过是佐证了某些玩家述说的往事,如黄老师女朋友躺在病床的照片、邓保姆真正的身份证、王司机的赔偿记录……
晚餐宣祈仍旧点了一份三分熟的牛排,结束时,他舔净嘴角带血的酱汁,双眼微眯,神情放松中,带着微妙的享受。
晚餐结束,宣祈拿着笔记本,一一敲开每个玩家的房门,与他们逐一交谈。
确认大家最后的投票意向。
“我问你们怀疑谁,是希望所有玩家不要分散票数,我们八个人,八张票,分票可能会导致两位嫌疑人平票,使凶手逃脱,所以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你的真实怀疑人选。”
宣祈作为安全玩家,说出的理由十分有说服力,不少人思虑后,还是将投票意向告诉了宣祈,但大家都保持同一个说法,虽然怀疑某个人,不过在后续搜索中搜到其他关键证据,或许会改变投票人选。
统计好大家的投票意向,宣祈迈着轻快地步伐返回房间,他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又忍不住起身打开行李箱,那里面有一瓶瓶装红酒。
“叩叩——”
正在宣祈伸出手时,突然响起敲门声。
他皱起眉,走到房门处,打开一道门缝往外看去。
门外,那个神秘的长发男人身着黑色长风衣,站得笔直,微微昂头,神色惬意。
宣祈将门开到一半,半边身体倚在门上,遮住身后的房间。
那是一个戒备的姿态。
“苏医生,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凶手先生,晚上好。”
连奕右手抚胸,微微欠身,绅士一般
宣祈怔住,随后情不自禁笑起来,仿佛不可置信一般,反问连奕:
“苏医生,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
连奕嘴角微弯,他的手插在风衣口袋中,视线落在宣祈身后的房间内,轻声道:“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宣祈侧身,摆出一个请的手势,“请进。”
连奕径直走进宣祈房中,一直走到茶几旁的沙发上落座。
“苏医生,你深夜前来我的房间,就是为了跟我开个玩笑?”
宣祈坐到连奕对面的沙发上,表情疑惑而好奇,不见丝毫慌色。
“我并没有开玩笑。”
连奕唇角微弯,“凶手先生,你玩得非常好。”
“最开始,你是嫌疑最重的人,但你从没有试图摆脱嫌疑,而是跟着所有人一起认真分析,做出努力找凶手的样子,这副姿态,令不少人对你改观。”
“第二天,顺利洗脱嫌疑后,你又迅速在人群中确立领导权,将局面控制在自己手心,同时试探众人的态度,选定合适的背锅人选。”
“你的玩法非常高明,如果我所你料不错,你刚刚应该去每个玩家的房间走了一趟,确定大家最后的投票意向。”
连奕摇着头笑了笑。
“你说得十分精彩。”
宣祈笑着鼓鼓掌,“但一切是建立在我确实是凶手的前提下,你说我是凶手,你有证据吗?”
连奕插在口袋中的手终于拿出,他摊开手心,白手套上有一个小小的透明塑料袋,侧面已经破开一个小口。
宣祈看着那个塑料袋,瞳孔猛地缩小。
他语气平静,好奇般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我在黑衣服落下的花丛中捡到的,我捡到它时,袋子中还残留有水珠。”
连奕将水袋丢至茶几上,语气淡漠,“就是从那时起,我开始怀疑凶手的真正行凶手法。”
“我是第二个进入厨房的人,当时我打开冰箱检查过,冰块模具中已经缺少了一块,也就是说,在两点半时,模具中最后一排角落中的冰,并不存在。”
“后来我找到厨师询问,他是否放了冰块模具进冰箱,厨师先生做出了否认的回答。”
“当时,我就确认,凶手就是你。”
“你是第一个进入厨房的人,上午,你就将冰块模具放入冰箱,装水时,你特意没有将角落中的格子注入水。”
“那个格子,从头到尾都没有冰块。”
连奕顿了下,看着宣祈脸上的微笑渐渐僵住,他眼睛微弯,继续道:“冰块诡计,这个词语用得真是精准。”
“所谓冰块延时装置,不过是个诡计罢了,你就是在六点左右杀人,从头到尾都没有使用冰块延时,你只是将玻璃球丢下,在木柜上撒上水珠,随后用蜡烛烧断渔线,打破花瓶后,离开书房。”
“我说得对吗?”连奕注视着宣祈,唇边含笑。
“所以呢?你认为我是凶手,你要向其他玩家告发我吗?”
宣祈凝视着对面的长发男人,眉间蹙起。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连奕轻轻摇头,“我来找你,是想和你结盟,我欣赏你的玩法,我认为我们可以成为队友。”
他拿出一张卡牌,放至茶几中央。
“如果你同意,请收下这张牌。”
这是一张结盟牌,只需在牌面上签上名字,即可结成队友,日后一起绑定参与游戏。
宣祈冷笑一声,请问他还有其他选择吗?
如果他不同意这个所谓的结盟请求,恐怕明日投票,他就是板上钉钉的凶手。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那张牌,轻声道:“我同意。”
“那么,合作愉快。”
连奕站起来,一直走到宣祈身前,向他伸出右手,“你好,我叫连奕。”
这是这个长发男人第一次主动走近他,突破那一个身位的间隔距离,并且说出了游戏世界绝不轻易泄露的真名。
宣祈知道,这意味着认同,意味着这个神秘的男人亲手揭开了他身上的第一层面纱。
但宣祈的视线落在连奕的白色丝绸手套上,心中有股微妙的不爽。
他没有摘手套。
他还是没有摘手套。
宣祈看了一眼那双白手套,最终伸出右手。
“你好,我叫宣祈,合作愉快。”
这一瞬间,两双手,紧紧交握。
一个看似脆弱的结盟正式达成。
在此刻,宣祈绝没有想到,他们日后会一同走那么远、那么远。
达成目的后,连奕便绅士地退后一步,温声向宣祈道晚安,告退。
他的脚步十分放松,似乎真心实意为这个结盟约定的达成,而感到欣喜和愉快。
宣祈目送他离开,良久,他吐出一口气,从柜子里拿出两个玻璃杯,放在茶几上。
他又转身拿起行李箱中的红酒瓶,用开瓶器转开木塞,往两个杯中倒上半杯。
透明的高脚杯里,血一般鲜红的液体轻轻摇晃。
那里面并没有散发出甘醇的酒香,而是一股淡淡的异香。
宣祈端起其中一杯,对着墙上的画像遥遥举杯。
“Cheers.”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有个小天使猜中凶手了,不过是使用三长一短选最短,遇事不决就涂C的蒙题大法。
我给她发了红包,but她好像没有意识到自己猜中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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