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腮的存在, 面具根本无法贴合到脸上。
宣祈的手指僵在脸侧，一时之间无法动弹。
“为什么要遮住自己的脸？”连奕注视着宣祈的眼睛，语气中带着淡淡的不解，“你长得很好看。”
上次在街道上惊鸿一瞥, 虽只看到部分五官, 但连奕确认，那不是一张有严重缺陷的脸, 远远达不到要被特意遮住的程度。
“我……”
宣祈含糊了几句，没有说出具体缘由。
他幼时因为容貌和身体问题，饱受歧视和欺凌，即使伤口随着时间流逝慢慢愈合, 但陈年疤痕却不易消去。
这只是个游戏。
宣祈心中默念了几句，游戏里, 他从没有怕过什么。
游戏的概念给了他勇气，他终于抬手, 从脸侧开始，将面具缓缓撕下来。
他的脸，终于一点一点暴露在连奕的视线下。
先是白皙细腻的肌肤, 随后是微微下垂的桃花眼、挺翘的鼻梁，以及略微苍白的唇。
他有一张精致到极点的脸。
五官经上帝之手精心描绘，组合得恰到好处，尤其是那双潋滟的桃花眼，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似含着脉脉温情。
宣祈略有些忐忑, 他垂着头往上看，目含波光、眼睫微颤的样子，带着他本人都不知的脆弱诱人。
连奕眼睑颤了下，盘在身后的鱼尾不由自主在地面拍了一下。
随后他移开视线，清咳一声道：“以后不要再遮住脸了，你若是想要与人结交，不可能一辈子不展示真容。”
“我明白。”
宣祈轻轻点头，却没有应诺。
他讨厌自己的脸，但连奕没有任何异样的神色，给了他信心，宣祈松了口气，摆动鱼尾浮起来。
“我们走吧，你来的路上有发现其他玩家吗？”
“我不确定有没有其他玩家，我在路上似乎经过了一座城市。”
连奕转头看向远方，他来时似乎经过了一处海底建筑群，那里有很多贝壳状的圆顶建筑，里面隐隐有歌声传来。
他当时急着赶路，没有进去细看。
“你还记得地方吗？我们先去那里看看吧。”
只有先找到其他人，才能获得具体消息，他们两个已经在此耽误太长时间，或许已经落后于人了。
“我记得。”
连奕点头。
两人说定，便立即动身。
他们穿过迷宫入口的透明水膜，游入混浊的海水中，宣祈明显感觉到周围的阻力变大了，没想到水膜外的区域，海水密度居然这么大。
是因为这些水中混着的灰质吗？
宣祈眉间皱起。
周围的水中均匀混着直径不足毫米的小灰点，若是细看，能发现每点灰质外层都有一层细细的绒毛，时而延伸时而缩短，仿佛有生命一般，密密麻麻，让人一见便生出一种不详之感。
他游过那群死去的巨鱼旁边时，忍不住停下来，眼睛惊骇般睁大。
水中的灰质一点一点渗进一块鱼肉之中，那块鱼肉很快就失去血色，变成苍白的一团，紧接着肉质边缘开始变得糜烂，慢慢粉碎成一片新的灰质，融入周围的海水中。
“这是怎么回事？”宣祈忍不住惊呼出声，他才发现，不过短短功夫，那些死去的鱼群，已经消失了一半。
连奕戴着手套，伸手在一块完全糜烂的肉上微微一搓，那块肉彻底碎成粉末，化作灰质缓缓散开。
“吞噬和同化。”
宣祈点头赞同，“仅观察现状，确实像灰质渗入死肉中将其吞噬后同化，只是不知这种同化作用是否能作用在活物身上。”
目前这片区域就他们二人是活物，宣祈可不想成为实验品，他抬头对连奕道：“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吧，这片水域中的灰质越来越浓了。”
他话音一落，便感觉腰间被紧紧箍住。
宣祈低头一看，连奕长长的鱼尾卷在他腰间，将他拉至连奕身畔。
“你这是做什么？”
宣祈有些不适地扭扭身体，他的腰被连奕鱼尾的上部紧紧缠住，从远处看，他小小的一只，几乎是整个人窝在连奕的腰腹部。
宣祈头一次发现，他一个男人……居然能如此的……小鸟依人。
他和连奕的体形相差太大了。
宣祈嘴角抽了抽，心中郁闷难言，同为人鱼，为何差距这么大？
“你太慢了。”连奕语气淡然，“我们需要尽快离开这里。”
行吧，这个理由无可辩驳。
宣祈才学会用鱼尾不久，再加上体力等诸多原因，速度跟连奕相比，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抓好。”
连奕话音未落，身影已经飞速射出，在水中破开一道长长的水浪，如利箭一般冲向远方。
冰凉的海水直扑到宣祈脸上，巨大的冲击力带来一阵刺痛。
那样惊人的速度之下，水浪汹涌，宣祈根本睁不开眼睛，也无法张开嘴巴。
他只能伸手紧紧圈住连奕的腰，闭目埋首在连奕腹间，他甚至将那条被水冲击得左右摇摆的鱼尾，悄悄藏在连奕巨大的鱼尾下。
宣祈无法分辨时间空间，只记得连奕温热的体温和他身上淡淡的、如清茶一般的馨香。
也不知过了多久，连奕的速度开始减慢。
他终于停下来，松开宣祈，用鱼尾将宣祈送开一段距离。
宣祈的神色还有些恍惚，他甩甩尾巴，竭力让自己定下心神，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片海域的温度很低，或许是在海底更深处。
周围没有任何鱼类，只一些荧光贝类和海草，将整个海域染成梦幻般的五彩斑斓，飘渺动人的歌声至底下传来，如同海底童话。
这里的水很干净，没有混杂任何灰质。
宣祈的视线一直往下移，落到海底的建筑群中。
那是由五彩的巨贝构成的建筑群，占地一眼望去看不到边，歌声正是从里面传来。
这似乎是城市。
或许这个副本正是讲述某个海底文明。
宣祈和连奕对视一眼，俱微微点头，随后他们一前一后，向海底潜去。
越是离得近，宣祈越是能听到人声嘈杂。
一道巨大的拱门前，排着长长的一队人鱼，他们身上的装扮与宣祈类似，都是海草短裙和贝壳项链，鱼尾的颜色各异。
这里是人鱼的国度，那道拱门就是城门，一群身着铠甲、头戴防毒面具的人鱼在城门前挨个排查。
连奕游在前面，他看了一眼城门口的队伍，正欲排至后面时，突然感觉到海草裙裙角被扯了一下。
他往下一看，只见宣祈的右手紧紧揪着他的裙角。
接触到他的视线，宣祈仿佛被烫到一般，迅速缩回手。
连奕眉梢微挑，看向宣祈。
宣祈神色淡定，十分正模正样，表情严肃地开口，“我们快去排队吧。”
这副正经淡然的样子，丝毫看不出这个人上一秒还紧张得去揪同伴的裙角。
连奕眼中浮起淡淡的笑意，并不戳破宣祈。
他高大的身躯正面向前游去，将宣祈完完全全挡在人群外。
两人很快排好队。
宣祈深吸两口气，再次在心底叮嘱自己：这只是一个游戏。
他的神情渐渐沉着，身上的气势凌厉起来。
“请问这是在检查什么？”
宣祈探头看向前方。
那些身穿铠甲的士兵模样人鱼，用仪器给每一条人鱼都作了细致的检查，还有士兵在一边盘问一边记录。
宣祈前方的一条黄尾人鱼回头，惊讶道：“你是哪里来的人鱼，居然不知道现在进城要进行检查吗？”
“你不会是感染者吧？”他的神色孤疑起来。
宣祈摇头。
“我和我弟弟一直是单独生活，因为要采购生活必需品，才来城市的，我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要进行这样严格的检查，我们不会不能进城吧？”
黄尾人鱼视线在宣祈和连奕身上来来回回扫视好几遍，结结巴巴指着连奕道：“他、他是你弟弟？”
不怪他这样惊讶，这条金色尾巴的人鱼，几乎是他这辈子中见过的最娇小的人鱼，而金尾人鱼嘴里的弟弟，却是他平生所见最高大的人鱼。
这样体形相差巨大的人鱼，是兄弟就已经够令人惊讶了，结果娇小人鱼居然是兄长？
黄尾人鱼的视线立即古怪起来。
连奕回头看了宣祈一眼，幽深的眼底看不出任何情绪。
宣祈神色淡然，没有一丝一毫心虚之色，仿佛连奕真是他的亲生弟弟一般。
他抬起下巴直视黄尾人鱼，“是，他是我弟弟，你还没说这里到底要检查什么呢？”
宣祈自认为也没什么好心虚的，毕竟连奕在鬼捉迷藏副本中，可是亲口叫过他哥哥的。
他现在更关注检查目的。
黄尾人鱼嘴里的感染者这个词，令宣祈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啊，检查进城的人有没有被感染。”黄尾人鱼回神，开口回答，“最近海底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疯病，感染的人变得疯狂嗜血，而且攻击力很高，在城里造成很多动乱。”
他凑近压低声音，“这个病蔓延太快了，医生说很可能具有传染性，所以要对进城的每个人进行检查？”
传染？
感染的人变得疯狂嗜血？
宣祈想起那群疯狂的巨鱼，还有那些诡异的灰质，心中一禀。
“你知道这个病的源头吗？或者说，病人除了疯狂嗜血外，还有其他特征吗？”
黄尾人鱼垂头想了想，以不太确定的语气道：“我听说，我也只是听说啊，据说死去的病人尸首都消失了，周围只留下淡淡的灰色污渍。”
闻言，宣祈的一颗心渐渐沉下去。
这个说法跟灰质在鱼群中造成的效果太过相似，宣祈不得不思考，他和连奕已经被感染的可能性。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被萱萱传染了，今天在屈臣氏买东西，导购说微信买单后会随机跳出100减50的优惠券，我看前面两个人都先买了一瓶水，拿到优惠券再付款。
我就跟着去买一瓶水，好吧，我不止买了一瓶，我买了三瓶，付款三次都没有随机到优惠券！
黑人问号？？？
最后还要拎着重重的三瓶水回去，我难受
——————
感谢墨韵江南小天使投出地雷，生日快乐~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