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一起下去吧。”
宣祈看着那道伤口, 实在放心不下。
“我们看完白布上的内容，就去找医院。”
“好。”
连奕点头。
两人一同向下面的居所游去。
白布上果然被添加了一行字：
冰火圣团在此，仙贝街52号。
冰火圣团？
宣祈在幻夜城滞留的大半个月内，打听了一些城中之事, 对于这个团体有所耳闻。
“你知道冰火圣团吗？”
宣祈问连奕。
连奕摇头, 他并不关注这些事情。
“冰火圣团是幻夜城排名前三的新人团体，创建至少超过10年, 创始人早就通过考核，升入更高级别的城市。”
宣祈轻声解释，“这个兵团在玩家当中名声不错，因为在副本中遇上这个团的人, 很可能被一路带出关。”
没有想到在考核副本中居然遇上了大团集合刷关，想必他们有不少人通过结盟卡, 集体进入考核副本。
难怪他们有这样的底气，直接在白布上留下地址, 想必冰火圣团是想迅速集合同阵营的玩家。
唯一奇怪的是，他们不怕其他阵营的人看到消息，去集合地点埋伏吗？
宣祈摇头, 对此有些想不通。
他记下白布上的地址，转向连奕道：“我们还是先去找医院吧，现在确认你的安危比较重要。”
城市中有公共水车，从路上的站牌可以查找各个公共服务点，医院应该在其中。
宣祈找到一个水车站牌，正在搜寻医院时, 听到旁边人鱼的议论。
“今天医院又死鱼了吧？”
“是啊，好几个医生被疯狂的病鱼咬伤了，听说进医院时根本看不出感染了。”
“为什么还要放外面的人鱼进来？好危险啊，现在城门口的检测手段根本不行。”
“研究院正在研究新的检测仪和疫苗，放心吧，很快就会过去的。”
宣祈听得眼睛一亮，转头问道：“你们所说的研究院在哪？”
这个站牌上没有显示研究院。
“小可爱，你成年了吗？问研究院做什么？”
站牌旁边的人鱼看着宣祈小小的身板，语带疑惑。
“我爸爸在研究院工作，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
宣祈垂头，黑发软软地贴服在额侧，表情无辜。
“我有点担心他，想去研究院看看。”
为了获得信息，有时候适当无耻一下，是可以接受的。
宣祈咽下郁闷，眨着眼睛装成所谓的未成年小可爱。
“原来是担心爸爸啊，我还以为你家里有人感染了，还好不是。”
陌生人鱼的表情放松下来，“研究院在郊外。”
他为宣祈详细讲解了去研究院的路线。
获得信息后，两人立刻赶往研究院。
研究院处于城郊，只有清晨、傍晚时有一班特定的公共水车来往于城市。
现在时间是下午，距离水车发班时间还有三个小时，宣祈便提议连奕直接带他游过去，连奕的速度不比水车慢。
连奕沉默了一瞬，最终点头。
脱离繁密的建筑群后，他巨大的鱼尾卷住宣祈，双手轻摆，迅速往郊外游去。
研究院是一栋巨大的鱼尾状建筑，高数十米，成倒三角形伫立在深海中，整栋建筑散发着淡淡的荧光，于深蓝的海底十分显眼。
在鱼尾底端，有一道银白色的蚌壳巨门，连奕减慢速度，停在门前。
“这里不太对。”
连奕左右看了一圈，眯起眼睛。
“怎么了？”宣祈没有发现异常之处。
“一种直觉，这里曾经发生过战斗。”
连奕闭目，他仿佛能嗅到水流中残存的血腥味，他的战斗本能告诉他，这里曾有硝烟弥漫。
宣祈看着银色巨门，皱起眉，难道有人捷足先登了？
“那我们还要进去吗？”
“你退后。”
连奕将宣祈拦在身后，待宣祈远离一段距离后，他鱼尾猛地一摆，狠狠撞击到巨门上。
一下、两下、三下。
三次撞击后，在轰隆隆的巨响中，蚌壳门裂出几道巨大的缝隙，一块壳直接掉落下来，足以容纳他们通过。
随着门被轰开，里面的海水同外界相通，一些灰质竟从缺口处慢慢逸出。
灰质并不多，但这足以传达出一个不好的信号，这个研究疫苗的研究院内部，似乎不太妙。
宣祈和连奕对视一眼，神色凝重。
待研究院涌出的灰质被周围的海水冲淡后，两人小心翼翼往研究院内游去。
偌大一个研究院，内部通道居然没有任何防护措施。
宣祈心中暗叹一声，看来连奕所言不错，研究院定然被人攻击过，只是不知内部情况如何。
从门口进去后，是一条长长的通道，两侧各有一些房间，一楼多是行政办公室，没有实验室和存储药品之处。
整个一楼没有一条人鱼，推开房间的门，随处可见倒翻的办公桌。
无数死去的人鱼倒在地上，他们身上都穿着同样的白色制服，睁着眼睛，满脸惊恐和痛苦。
尸体的伤口处一片惨白，淡淡的灰质从他们的尸体上散开，将周围染成混沌的灰色。
整层楼一片死寂。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即使是玩家来抢夺疫苗，也没有必要将研究员杀个片甲不留啊？
如果是土著人鱼，这些研究员的生命在疫病蔓延的时候，可是无价之宝，土著更不可能特意来此杀害研究员。
整件事情透着一片疑云。
“这里有地图。”
在一楼正厅处，宣祈发现了研究院的平面分布图。
“实验室都分布在三楼，我们先去三楼。”
宣祈食指点在地图上，对连奕道。
连奕微微点头，“走道尽头就是往上的通道，可以直接游到三楼。”
连奕在前面领路，一边扫视四面一边游。
他们在尽头的通道处游至上方。
三楼的状况跟一楼类似，四处都是散落的仪器和伤口泛着灰质的尸体。
“这些研究员的死，到底是什么人做的？”
宣祈看着地板上的尸体，咬牙问道。
“应该是玩家。”
连奕凝视伤口片刻，下了结论。
“你看他们的伤口，很多都是刀剑所伤，我们在集市中已经发现，人鱼国其实没有人类的金属武器，刀剑只有可能是玩家带入游戏中。”
“没错。”
宣祈俯下身，翻开一具人鱼尸体，“你看这个，伤口处有灼烧的痕迹，在水底出现烧伤，这只可能是玩家的技能造成。”
可玩家这样做是图什么呢？
没了研究员，他们在疫病横行的副本中，同样相当危险。
推开中心实验室的门，他们在这里翻看仪器，看是否有最新的检测仪。
正查看时，突然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你们是军队派来的人吗？”
“谁？”
宣祈回头，只见实验室角落的墙壁上落下一块悬板，一条紫色尾巴的人鱼从里面冒头出来，眼中还带着警惕之色。
他上身穿着白色制服，应该是研究院的工作人员。
“你是这里的研究员？”
宣祈放柔声音，“我们不是坏人，我有亲人在这里工作，一直联系不上他，所以来看看。”
“你亲人是谁？”
紫尾人鱼神色微松，仍确定一般问。
“他叫陆羽。”
宣祈随口说了一个名字，这是那具带有灼伤的尸体铭牌上的名字。
“原来是陆教授的亲人。”
紫尾人鱼吐了个泡泡，摆动鱼尾游出来，“我叫陈飞，是这里的初级研究员，你怎么称呼？”
“嗯……我叫陆仁。”宣祈胡诌了一个名字，“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今天上午，一伙强盗闯进来，将研究院的人杀了个遍，还把疫苗都抢走了。”
“什么？”
疫苗全部被抢走了？宣祈的手在身侧握紧。
“你还记得那些人鱼有什么特征吗？”宣祈转而询问玩家的信息，既然疫苗已经被抢走了，那就想办法再抢回来。
“他们大概有十几条人鱼，攻击方式很奇怪，我从未见过那么锋利的武器，比鲨鱼的利齿还要厉害，他们都带着面具，我不知道他们具体长什么样子。”
陈飞回忆道。
“如果你再见到那伙人鱼，能认出来吗？”宣祈凝视陈飞问。
“当然可以。”陈飞立即点头，“我死都不会忘记那些人鱼的身影，只要再让我看到他们，我一定可以认出来。”
“好，会有机会的。”
宣祈颌首，冰火圣团既然留下地址，想必大多数玩家都会前往白布所写之地汇合，到时候他带着陈飞去辨认，他一定要抓到这伙人。
“对了，你知道怎么做检测吗？”宣祈指着连奕，“我弟弟曾经接触过感染的病人，我怕他也被感染了，想检测一下。”
“他是你弟弟？”陈飞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
“没错。”宣祈面不改色。
连奕在旁挑眉，不置一词。
“好吧，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陈飞面色古怪地收回视线，“你们跟我来，我带你们去做检测。”
陈飞带着两人走至一台巨大的仪器前，整个仪器如棺材一般，黑漆漆的，看不出材质。
“谁要检测，躺进去吧。”陈飞推开仪器的门。
连奕皱着眉看了里面一眼。
宣祈眼睛露出笑意，问陈飞，“这玩意很多人鱼躺过吗？”
“没有，新仪器，没人用过。”
陈飞话音刚落，连奕已经配合地躺到仪器里。
见此，宣祈握拳抵至嘴边，有些忍俊不禁。
“你也进去啊。”陈飞看着宣祈，“笑什么呢笑，还不进去。”
“我吗？”宣祈睁大眼睛。
“可以一次性检查两条。”
陈飞将宣祈推进仪器后，关上门吐槽，“磨蹭什么呢，要是陆教授在这，就要被骂了，你是陆教授亲人，咋学不会他的精髓呢？动作要快，要快！”
陈飞后面的话，宣祈已经无暇去听，他靠在连奕身上，从皮肤接触的地方开始，一点一点发烫，热意一直漫延到全身。
宣祈不敢观察连奕的神色，他知道连奕有洁癖，但他同样能感觉到，连奕对于与他的身体接触，并不如想象中那样排斥。
可宣祈仍不敢放任视线。
在这样黑暗的、封闭的环境中紧紧依靠在一起，呼吸交互，总会带给人一种奇怪的别扭。
一分钟的检测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及至陈飞将检测仪的门推开，宣祈几乎是立刻从里面游出，在一旁急促地呼吸。
倒是本应不适的连奕，慢条斯理地从检测仪里出来，揉着手腕问陈飞，“情况怎么样？”
陈飞眉间紧皱，“你们两个人都被感染了。”
他指着连奕，“你的腮部、背部都有感染痕迹。”
“至于你，”他转向宣祈，“你的腮部有明显的感染痕迹。”
“你们是在灰质浓郁的环境中停留过吗？你们都被感染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元旦快乐呀~
新的一年考试顺利、工作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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