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护罩怎么会碎？”
“发生了什么？？”
“海神庇佑！女王陛下为什么还不再次开启防护罩？”
“天啦, 我哥哥就是感染灰质后发狂死掉的！我不要，我不要感染这鬼东西。”
人鱼群彻底骚乱起来，不断有惊慌的叫声响起，周围推推搡搡, 大家捂着腮侧纷纷往医院奔去, 医院设有隔离区，似乎是此时唯一安全的地方。
宣祈压低声音, “林文州，你贴膜没有？”
“贴了，刚去城门口等你们，保险起见, 就在两腮贴了膜。”
林文州同样小声回答。
这话说得宛如天桥底下贴膜的地下接头一般，他们此举纯属无奈。
在这样周围暴乱的环境下, 若是暴露他们有防护手段，恐怕当即会被拥挤而来的人鱼潮生撕了。
“现在怎么办？”
“先跟着人鱼群走。”
现在鱼潮拥挤, 逆流走寸步难行。
整个人鱼群分往几个地方，有一批去医院，想混入隔离区, 有一批去药店，想问有没有保护性物品，最后一批一路游至政务中心，大声抗议，要求立即启动防护罩。
宣祈他们便混在第三批人当中，谨慎观望着情势。
政务中心的大厅, 声音嘈杂，工作人员尽量大喊着维持秩序，但无济于事。
面对危及生命安全的灰质，群情激愤的人鱼们已经失去了理智。
宣祈和连奕回到人鱼城时，是黎明时分，人鱼们足足闹了一两个小时后，到了上班的点，才被安抚下来。
这时，主事的人终于出现在政务中心前台。
那人居然是宣祈他们的熟人，他有一条紫色的尾巴，穿着深蓝工作制服，神色正经。
正是陈飞。
上一次见面还是三四天前，那时陈飞因为研究院之事，处于失业状态，没想到这么快他就成为了政务中心的工作人员，看情况，他混得还挺不错。
陈飞手里拿着扩音器，声音响遍整个大厅。
“我知道大家都很焦虑，但我希望大家能够稍安勿躁，安静听我说几句。”
“女王陛下的为人大家都清楚，她深爱她的子民，也深知自己她的使命是保护人鱼族，此次防护罩碎裂一事，绝非她所愿。”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防护罩还没有升起来？”
有人鱼在底下大声质问。
“我很抱歉。”陈飞的表情悲戚，“这一切都是上面的阴谋！”
“什么意思？”
“关上面什么事？”
人鱼们议论纷纷。
“就在刚才，地震发生的时候，女王陛下调动全部能调动的人马，去组织修城事宜，王宫因此疏于防范，有心怀不轨之人混入其中，毁坏了防护罩的能源中心。”
陈飞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女王陛下发觉能源中心被毁后，拼命维护，甚至不惜损耗自己珍贵的人鱼珠……可惜，她最终只能维持住几个小时，在黎明时，希望破晓时分，我们迎来了毁灭。”
“防护罩，彻底破碎了。”
“不可能！你一定在撒谎”
“怎会如此，还能修复吗？”
“女王陛下没事吧？”
…………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人鱼群，再次轰吵起来，这一次，他们的眼底渐渐染上恐惧和疯狂。
“女王陛下，正在接受先知的治疗，希望海神庇佑她能安然度过。”
陈飞双手做出祈祷的姿势，闭眼祷告了一声，下一瞬，他睁开眼睛，眼神锋锐如刀，声音铿锵有力：
“现在，我们人鱼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正需要大家同心协力，一起度过难关！先知预言：末日即将来临，唯一的生路就是战斗！”
“我们人鱼族，每一条人鱼都是天生的战士，我们拥有最矫健的身姿，最灵活的鱼尾，最锋利的利爪，是海洋当之无愧的霸主之一，我们为捕猎而生，为战斗而生！”
“我问你们，战争，你们怕不怕？”
“不怕！”
“当然不怕！”
“人鱼是天生的战士！”
陈飞的一番话彻底点燃人鱼族的热血，为了深受爱戴的女王，为了敬仰的先知，为了胜利，人鱼从不畏惧战斗。
但是，有一个问题：灰质感染。
没有人鱼想变成一个疯子。
陈飞笑起来，不断点头。
“很好，女王陛下从不会亏待勇士。”
“请大家不用太担心灰质感染一事，实际上，研究院之前推出了一套治疗方案，这段时间在医院推行后，效果不错，我想，灰质感染一事很快就能结束。”
他的话几乎将大厅的人心都安抚下来，可惜的是，意外发生了。
政务中心大厅左边角落，突然起了骚乱。
一条人鱼突然发狂，飞扑到他身前的人鱼身上，紧紧勒住那条人鱼的脖子，从后面不断啃咬那条人鱼的两腮，尖利的牙齿一口下去，便啃下一大块肉。
他吞下血肉，吸在伤口上不但发出“咄咄”的吸啜声。
“啊！”被咬的人鱼吃痛之下，大叫一声，拼命挣扎起来。
旁边的人鱼们冲上来，扯开二人，将发狂的人鱼按倒在地上。
那条人鱼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声，挣扎时，散开的头发间，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球。
那血丝似乎在他眼睛里涌动，画面恐怖又诡异。
人鱼们被震住了一瞬，这给了他机会，疯狂的人鱼力气大得不正常，他挣脱开来，再次扑向之前被咬的人鱼。
那条人鱼本就在惊吓当中，情绪还未平息，看到他扑来，反射性拿起腰间的武器，直直插入疯人鱼的胸口。
“噗——”
鲜血喷涌而出，将周围的海水染成红色。
疯人鱼喉咙里挤出两声嘶吼，张着嘴似乎还想撕咬什么，他抽了两下，最终仍是倒地。
“哥！”
看着倒地抽搐的人鱼，一条人鱼冲出来，尖叫道。
“你凭什么杀他？”
“你瞎了吗？他发病了，他已经疯了！”
“没有，我哥哥已经在医院治好了，不可能发病。”
疯人鱼的弟弟满眼泪水，推搡着地上的尸体，“哥哥，你起来，我们去医院，你已经好了啊！”
他痛哭出声。
“噗。”
“噗、噗。”
“噗、噗、噗。”
小小的爆破声在地上的尸体中响起，它的血管在爆开，一阵阵血雾从伤口处涌出，很快，血色彻底消失，整个尸体变得惨白，随着最后一声爆破声，尸体宛如融化一般，从头开始，一寸寸散成灰，融进海水中。
“是灰质！”
有人鱼惊慌大喊。
“啊，有什么东西飞出来了！”
尸体融成灰质后，独留那两只布满红血丝的眼球“哧溜”从地上滑出去，滚进人鱼群中。
惊慌的人鱼猛地一甩尾，将眼球拍开。
受此冲击，眼球“砰”地爆开，红血丝似乎顿了一下，下一瞬，它们犹如有了生命一般，在海水中飞速蹿向不同的方向。
“什么东西钻进我的身体里？”
“走，快跑，这里有灰质。”
“医院的治疗根本没用，那条发狂的人鱼就是刚刚治好。”
“跑啊！”
人鱼群彻底乱起来。
一个推着一个，一群挤着一群，不断往外挤去。
陈飞安抚人心的目的，宣告彻底失败。
就这么恰恰好，在他刚刚宣布治疗有效后，有人鱼发病了。
宛如海神特意嘲讽他一般。
宣祈三人见证了整场骚乱，早就开始往外游。
由连奕在前方开道，他们出来得十分顺利，可此时，没有一个人能笑出来。
医院的治疗方案，居然没效！
宣祈真希望这只是一个玩笑，可现实就是如此残酷，他亲眼见证了人鱼发狂的一幕，他去医院接受治疗时，甚至还遇见过那条人鱼，有过交谈。
他还记得人鱼出院时充满希望的笑容，此时一切都消逝了。
宣祈抚过手背的灰色眼睛状图案，心情沉重。
那图形宛如胎记一般刻在他的手背，日渐加深，好像死亡的倒计时。
“我们会死吗？”
林文州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
“不会的。”宣祈语气沉着，“你忘了吗？还有疫苗。”
“可现在疫苗的影子也看不到，而且，所谓的疫苗是否真的有效，还得打个问号。”
“你慌什么？你和连奕身上还没有任何患病征兆，不会这么快发病的。”
宣祈低喝一声，“你现在乱了，就彻底输了。”
林文州深吸两口气，努力平静下来。
宣祈已经定下神，“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走，你们去军队，我去先知学院，整个任务时间有一个月，现在才过去五天，我怕的是，后面还有更可怕的事情发生，灰质只是开胃小菜。”
“操，该死的系统，连灰质我们都快扛不住了。”
林文州低声咒骂。
“我想人鱼族上层肯定有治疗灰质的办法，只是资源有限无法推及到公众，我们得尽快往上爬。”
“明白。”
连奕一直没有出声，他的视线投在远方，那是地震传来的方向。
“怎么，你又感受到了那股呼唤？”宣祈出声询问。
连奕微微摇头，“没有。”
宣祈意会。
这个人心里还是在意那股呼唤。
宣祈很能理解，一个没有任何记忆的人，突然遇到这样莫名的呼唤，怎么会没有触动呢？
那呼唤的来由是什么？跟他的过去有关吗？跟他的记忆的有关吗？
连奕，不可能不在意的。
“滴——”
有电子提示声响起。
林文州听到这个声音，脸色一变，从卡包中取出一张卡牌，看到牌面后，他猛地抬头，向宣祈惊道：“铠甲死了，他的标记消失了。”
“什么？”宣祈眼睛不禁睁大。
他实在太惊讶了。
他仍记得那日冰火圣团考核时见到的铠甲，体形极其壮硕，实力高强。
按林文州所言，那伙人昨夜潜入敌营，现在是早上九点左右，算算时间，顶多十二个小时。
这么快，他就死了？
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小天使们！=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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